“福伯,我要去明玉堂吃早饭。”木易又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看窗外的阳光刺眼。
“侯爷……”福伯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表情。
“什么时辰了?先把昨天太后赏给我的蟹翅煎豆腐送过去。”木易一伸手,去接婢女递过来的漱口水。
“呃……呃……”福伯虽然是侯府里的老人儿,但他深知侯爷的脾气。
没用抬头,木易只用余光一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小主子,小主子……”话说了一半,木易把手一摆。
“还活着吗?”木易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平静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两个卫士在外面侯了几个时辰了,一时没敢离开。”
木易的脸黑得就像雷雨前的天空。
没一会儿,两个侍卫垂着手低着头从寝殿里出来,又往侯府门外奔去。
“侯爷,别怪老奴多嘴,您不必费神,他们办事是一向没有失手过的,您还是先用早饭吧。那个银面狐素来与我们侯府没有什么瓜葛,却不知为什么偏偏在我们侯府门前做这等事儿,我估摸着,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福伯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宣武侯爷的脸。
“侯爷不必着急,他不是别人,江湖上的名号也不是白混的,我们宣武侯府的仁义想必天下皆知,这井水不犯河水的事,一定是误会。”
木易一甩手,径直往前厅去了。
上午的阳光明亮极了,天空明媚得就像一位少年开朗的笑容。一缕细细的风从凌月的耳边吹过,酥酥痒痒的。她甜甜地翻了个身后,正撞在了一块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呃!”
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大半天一动未动正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小丫头。
凌月睡眼惺忪用手支起身子,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一堆稻草,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硬桌板上,四下里一望便这里是一座荒废了寺庙。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是被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人携着又是跳又是飞的折腾了半天。
起身抻了抻有些发酸的胳膊,她看到对面坐着的像一尊佛像似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家伙。
“哎!你干嘛呢?”凌月凑到他面前,想看看他那样一动不动是不是什么古怪。
没有回应,因为看不到人的表情,凌月前后转了两圈,又却敲了敲他的面具。银面狐一睁大眼睛,倒把凌月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仰险些摔倒。
“你是谁?你的玉佩从哪里得来?”面具里传出来的声音嗡嗡的。
凌月一转身,用手去抚自己搭在肩头的长发。
“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清丽的声音里带着些狡黠。
这个家伙看起来也不像好人,真正的英雄不会藏头露尾,难道他知道我一家二十三口死去的原因?这个人很可疑。
凌月一转头,窗口的光打在银面狐的后背上,背着光,她除了这个高大的身影,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问我是谁,我还要问问你是谁呢!”
“银面狐!”他的回答出奇得简单明了。
“噢,那你就是银大伯了?”凌月点着头四下里转着头,眼睛机灵地闪着。
哼,看他的样子就是不会什么好人,我得先从这里逃出去。转身的空当,凌月轻轻地按了按衣领里的那半块玉佩。想必在我睡着的时候,他一定搜过我身上的东西,不过还好玉佩还在。幸亏那信……
“……大伯?!”二十四岁的钟固虽然十二岁入了宫廷就做了侍卫,但也没有这么老相,他的嘴惊得大大的。因为面具凌月并没有看到他吃惊的表情。
我一个堂堂的美男子不才二十几岁,居然叫我“大伯?”这个丫头真是……,银面狐深吸了一口气。
“回答我,你是谁?”又一句毫无感情的追问。
“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冰儿,我叫冰儿。”凌月知道这个小丫头叫冰儿,其他的记忆她一概不想搜索。
一个小乞丐,无关大体,我总不能说是凌月,一个被处死的人,谁能相信?就是相信了,这性命怕是不保了。
凌月一转身秀目凑到了银面狐的面具前。
钟固被这天真的表情与单纯的眼神弄了一愣。
“嗯,玉佩哪里来的?”这语气带着点温和了。
“噢?”凌月对自己用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身体就够勉强的,还要用她天真的态度去跟别人讲话,这,这……
凌月转身的时候,眼睛深邃的望了望对面的墙壁。她没有摘下那块玉佩,只是从衣领里掏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上,把身子往前一探。
“看吧,这可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不给你看。”
银面狐再次确认之后,他的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已经五年了,他接受这个任务在江湖上以劫富济贫为由行走,正是为了这个东西。
当他正要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凌月马上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又把它藏在了衣领里。
“为什么只有半块?”嗡嗡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看来这半块玉佩确实是重要的东西。怎么,原来是一整块吗?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看来他知道玉佩的来历。
“说了半天话了,银大伯,我饿了啊,没有力气,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再说,我的东西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凌月看似无意的话里带着一可抗拒的理由。
一刻钟后,他们出现在了一家饭馆儿的包间里。
几碟青菜,凌月却吃的香甜,小嘴里塞得满满的,就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
管你是谁,本姑娘先吃饱再说。
凌月眉眼也不抬,只顾吃。坐在对面的银面狐的心里可着急得很,这是他主子交待的事,五年过去了,才只得了昨晚的那么一点线索。握着长剑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看样子,从他这里逃走,我得动点脑子。用了这小乞丐的身体,怎么感觉脑子也灵光了。
凌月的大眼睛一眨,把红红的小嘴儿一擦,笑眯眯地把一块肉夹到了对面的碗里,半天银面狐一点吃的也没有用。
“银大伯,你也吃点吧,别饿着,你救下我,还请我吃饭,我得谢谢你!”水光澄澈的眼睛里,闪着那么点乞求。
银面狐没有动。
噢,看来软的是不行了,还得用我的绝招。
“呃……,银大伯……我,我要上茅房。”转身她捂着肚子就往后堂小跑儿。
银面狐抓起手里的剑紧跟其后。
额滴个天啊,他这里上厕所也不给我一点单独的时间?
“银大伯,男女有别,您您,还是在这里留步吧,留步……嘿嘿……”凌月一边点头,一边跟在跑堂小二的身后。
路过后堂斜跨院的时候,她看到了晒衣绳上的几件衣服,眼睛一眨,她左右望下,收了两件在自大的裙摆下,又装着捂起肚子,往后急走。
半柱香的时间都过了,银面狐站在后堂到前堂的必经小巷口,心里越来越急。
与那饭馆隔了一条街的偏僻小路边的大柳树下,多了一个穿着布衣布裤,头上包着布巾,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少年。
想跟我斗,你还嫩点,当我是谁呢?
凌月用手轻轻地鼻子下一抹,大大方方地往西北方向去了。
宣武侯爷那边又加派了人手,到处寻找银面狐与冰儿的下落,没多久便有人回报说,在饭馆发现了二人的踪迹。于是,宣武侯爷的五大高手全部出现在了这条街上。
东一,南二,西三,北四,外加一个中五。
急匆匆的银面狐上下翻遍也没有发现冰儿的影子。待他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
“他干嘛得罪咱主子?”中五把眉毛一挑,手里的双刀“唰”地亮了。
“问那么多干嘛!”北四轻按九节鞭小声回道。
“各家回避,各家回避,宣武侯府办事,不伤无辜!”东一这一声出去之后,大大小小的店铺忙紧闭,来来往往的人们忙躲藏。
西三一边摇着头,一边小声地咕噜着,把他那小老鼠样的圆眼眨巴眨巴,“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这回他是与咱们结下梁子了。”
话音未落,一个飞身把手里的大刀劈向银面狐的当头。
银面狐的声名在江湖上也不是虚得的,只见三个人把他围在当中。粗重的喊声从东一的口里道出:“老四老五,去,把小主子找出来!”
银面狐心里有数,冰儿已经离开了那里,他没有必要跟着这几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一个转身抛下团黑色的东西,“砰……”银面狐钟固倒来了一个快刀斩乱麻。三个人被他的独门迷烟熏得一时找不到方向,等他们几个回过神来,他已经用已用轻功飞跳出了很远。
宣德候府的这五位顶级高手虽然武功高强,但在银面狐的跟前也只是小屋见大屋了。从饭馆里出来的北四与中五摇了摇头。东一神情紧张地银面狐跑的方向望了一眼。
“跟上!”
……
一身布衣的凌月只在隔着的一条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即使把头发挽起来,也看得出这是一位英俊的少年。
“老板,给我一笼包子。”清丽的声音在城外的一间小小的包子铺外响起。凌月已经走了大半天,按着自己在昨晚看到了那封信上的收信人,她找到了“胡记包子铺”。
“公子,这家的大葱猪肉馅儿的很好吃,你不如尝尝。”一位年纪在五十上下的农妇打扮的人一脸慈祥的笑容凑到她的桌前。
看来我的打扮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凌月眉毛一提,一抹笑意在扬在嘴角。
“小二,那就来一笼!”那语气豪爽得就像一位真正的闯荡江湖的大侠。只是那稚嫩的面容与单纯的眼神早就把她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