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她的脚裹得象大象一样,但是走起路上,真的好了很多。
一到病房,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傅凌深蹙着眉头,死盯着桌子上水杯的一幕。
他薄薄的唇瓣,干涸到有点开裂。
双臂和大手被裹得象一级残碍,他在考虑要用什么办法捧起水杯。
她不顾脚伤,急走过去,细心的用小手感应一下水杯的温度,全凉的,她加入适量的热水,偎近他的唇边。
他扫了她一眼,不语,低头,鼓足气,喝了一大口水。
“为什么不叫护士?”待他喝完,拿走杯子,见他渴成这样,她忍不住问。
“不用了,她们都很忙。”他不愿意就这点小事也麻烦别人。
不再多说什么,她找来吸管,放在水杯里,便于他独自一人时能饮水。
他盯着“他”来来往往,薄薄的唇,抿得死紧。
“有事?”她问。
他的表情,分明好象有话要说。
叹口气,他放弃挣扎,“我想上厕所。”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膀胱憋到快要爆炸。
你上啊,又没有人拦你。
她疑惑的看着他。
在他逐渐狼狈的神情里,她才恍然大悟。
他的双手都受伤了,被医生包得连手指头都不见了,怎么上厕所?
她的脸,如晚霞一点一点染上天空一样,浮上红云。
“高以贤或虎子呢?”他问。
今天早上,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高以贤,或者对他丝毫不客气的虎子。
至少,不用尴尬成这样。
“高以贤本来要来的,还没到医院,上头来了个电话,让他过去解释一下,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夜总会……所以,他把我送到这,就走了……虎子早班,他下午过来……”嗫嚅的解释着,她的头越来越低,不让他看出她的窘迫。
看来等他们是不可能了。
“你进来一下。”快步走向卫生间,他已经尴尬到无语。
她急忙跟上。
卫生间里,她蹲着生疏的替他解着皮带,然后是牛仔裤的纽扣,然后是……拉链,再然后……
她急忙站起来背过身,背对着他。
但是,该看的,她还是不得已,都看到了。
虽然没有彼此的记忆,但是他们是夫妻,应该有过亲密的关系,她不应该觉得不自在。
但是,她现在就是不自在到想夺门而去。
太太太尴尬了!
后面,绵长的尿尿声音终于停止了。
等待几秒,心理建设好,她转回身,再蹲下,帮他拉好内裤,这次,她闭着眼睛。
安全了,睁眼,然后开始拉外裤……
但是,“他”这样蹲着仰头替他……的姿势,依然真的好暧昧好暧昧。
暧昧到令人浮想联翩,暧昧到令人强烈的抓狂。
想到互联网上BL漫画里的恶心画面,他腿一软,咽咽喉,镇定了一下。
悄悄退开一小步。
“我不是。”突然他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啊?”她听不懂。
可能是因为分神的关系,可能是因为拉牛仔裤的拉链,真的难度很大,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重要部位。
两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特别是他,跳得老远。
“我不是。”他又重复,拿裹着厚重纱布的残手护住下面。
“不是什么?”他说话真的好怪,她根本听不懂。
而且,她真的是不小心啊,又没想对他怎么样!
“不是同性恋。”他板着脸,干脆的给出答案。
奇怪,他为什么强调这点?
才三秒的时间,她马上明白了过来。
今天凌晨时,病房门口的话,他都听到了?
她还以为他睡着了!
顿时,举足无措,她白净的脸变成了京剧里的红谱。
“我、我……”她、她该怎么解释?
“现在,不用解释!帮我拉好拉链吧!”他闭上眼睛,认命。
好吧,他承认,“他”一脸无措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为难“他”。
那些话,他没听到该多好?!
如果“他”当时否认了虎子的质问,该多好?!
接到他的“命令”,她上前,重新蹲下。
只是这一次,因为心虚,小手抖得更厉害了,可是偏偏好象和她作对一样,拉了一半的拉链,怎么也扯不上来。
她一急,颤抖的手,一用力。
“呃。”短促的惊叫,他痛得弯下了腰。
老天!他的那个……
“没、没事吧?”她一慌,居然笨到小手着急的抚了过去,本能的搓几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
静止在他惊谔的表情里,静止在她诡异的尴尬中。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卡油的,她连想都没想过!这和小朋友撞到头,本能的去揉几下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只是……
哪个男人会在申明不是同性恋以后,愿意被“同性”在那个部位揉几下?!
她脑子糊成一团,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是故意的。”好丢人!她丢脸到想哭。
他可以去告她******了!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动手打她!
“可以、先、拿开你的手吗?”他彻底颜面失调了,眼角抽搐个不停。
他以为,他会揍人,毕竟这对任何身心健康的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耻辱。
但是,他却奇怪的放过了他。
并好心提醒他。
“把病服的裤子拿过来。”他宁愿穿病服,也不要下次再被“他”乱摸了。
她带着伤腿急忙跑开,一分钟后,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我坐在马桶上,你帮我把牛仔裤拉下来!”
她点头,这次,很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一点点。
“帮我把裤子拉起来,我自己站起来就可以了。”
他一个动作,一个指令。
终于,成功的换好裤子。
下次不会那么尴尬了,两个人都吁了一口。
走出卫生间时,他甚至好心扶了“他”一把。
一个伤到手,一个伤到脚,他们是全世界最般配的难兄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