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偷听,朱三心中暗笑,想起后来听到小厮禀报她们对话时的气恼,他又忍不住想捉弄眼前的女子。朱三于是耸肩,道,“愿望成了现实,不该欢天喜地么?”
凤花没了脾气,“我对这地方都迷迷糊糊的弄不明白,要是入了宫,不定创出什么祸来,想想就有些害怕。”
朱三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又转,落在她清亮的双眸上,忽而一笑,说道,“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别小人之心了,这两个番柿是留给你做个念想的。吃了你大半个月的面了,这次换我请你吃碗面。”
后院的柴房角落,拨开层层柴堆,便露出一个小小的角门,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朱三手上微微加力,铁锁便打开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凤花还是第一次站在这座五百年前古都的街市上。虽然在北京上了大学,后来又工作了这么些年,对北京的大街小巷也算了如指掌了。可乍看到这座明代古都的模样,她还是被由衷的震撼。脚下所踏的切实是明代的青砖地,因为常年有马车在上面行走,青砖石早已被勒出道道石痕。
“你怎么了?”朱三奇怪的看着她,这丫头怎么一出门看着大街就傻了。
凤花回过神来,有些想哭的冲动,“我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路边肩挑走卒,来往行人川流不息,这般繁华景象,当之无愧的属于这座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都市。站在五百年前的古都一隅,她忽而由心而生一种自豪感。
“这家馆子怎么样?”站在正阳门外一家三层高的酒楼前,朱三指着酒楼上飘着的“留仙居”的金字招牌,有些得意道,“这可是全京城最好的饭庄了,十两银子一桌,达官贵人都来过这儿。就在这儿请你吃顿如何?”
凤花却神不属思的望着街角发呆。朱三有些泄气,顺着凤花的眼光望去,却见街角箭楼下,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东西,旁边支着几张桌子边都坐满了人,看上去车夫小贩模样的人,还有许多人端着碗蹲在城墙下吃,生意不是一般的好。桌边槐树上挂着一张有些破旧的大旗,上面隐约写着“馄炖张”三字。
朱三见凤花两眼已然放光,不免有些无奈,“你不会是想去吃那个吧。”
凤花大点起头,唇边笑靥若隐若现,“最爱路边摊,不吃酒楼店。”朱三还来不及答话,便被凤花拽着来到了馄炖摊前。
“老伯,来两碗馄炖。”凤花笑吟吟的说。
“好咧,姑娘。”老伯憨实的一笑,拿出两个大青瓷碗,虽然碗边有些残破,但洗的甚是干净。老伯满满捞了两大碗馄炖,洒上葱花肉末各色调料,递了过来。
朱三不接,皱眉道,“这……连个座都没有,怎么吃啊。”说话间,临近的桌边却有两个车夫模样的人吃完站起身来,叫道,“张老伯,走咯。”说着把几个大枚丢到煮混沌的锅边小碗里。其中一个一边走一边笑着对朱三说,“后生,过来坐吧,张老伯家的馄炖是咱京城里顶呱的棒,尝一碗不会后悔的。”
凤花笑嘻嘻的端过两碗馄炖,拉着朱三在桌边坐下,夸张的使劲抽了抽鼻子,“真香啊。”说着一勺接一勺的舀入嘴中,吃的甚是享受。
朱三闻得碗中清香扑鼻,忍不住食指大动,加上还没吃午饭,也实在是腹中饥饿,犹犹豫豫的用勺子舀了馄炖尝了一口,入口果然鲜美,馄炖皮的滑腻混合着虾肉馅的鲜香,口味正好合适,不一会儿一大碗馄炖便吃的底朝天,朱三老实不客气的连碗中汤也喝了个干净,吃碗惬意的随手接过一张手帕擦擦嘴,却见凤花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朱三这才发现,自己用的是凤花的手帕,不免微有些尴尬。却只听凤花问道,“这路边摊滋味如何呀?”
朱三点点头,“果然是美味。”
凤花轻笑,扬声叫道,“老板,付账。”
“一共十文。”张老伯乐呵呵的过来收拾桌上的碗。朱三赶紧掏出怀中钱袋,打开一看,最少的都是一小锭银子,约莫也有十余两。朱三迟疑的摸出银锭放在桌上,张老伯翻出碗中所有的铜板也凑不够找数。
凤花撇撇嘴,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放在桌上,爽朗道,“这顿我请你好了。”
“说好了是我请你的。”朱三有些不好意思。
张老伯把铜板收入碗中,看着眼前这对衣饰普通,却神采各异的男女,乐道,“今日这位姑娘请客,改天小公子还请回就是呵。”
朱三伸手对凤花一揖,玩笑道,“如此多谢姑娘了。”凤花抱拳还礼,也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却听张老伯在旁打趣,“改日姑娘和小公子成了神仙眷属,可别忘了再来光顾小摊。”朱三哈哈一笑,“谢老伯吉言。”凤花俏脸一红,顿足就走。朱三伸手往张老伯手里塞了点东西,便向凤花急急追去。
张老伯看看手心,却见是一枚金灿灿的小瓜子般的玩意。
“嘿,真金的吧。”旁边吃混沌的有人眼尖叫道。张老伯迟疑的把金瓜子用牙咬了咬,拿出来看看有无牙印,顿时格外惊喜,感激的望向路边,却见那一男一女早已走得不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