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翻阅着,眼眶越来越红……
……★……★……
以前她调皮,想吓梁梓析,于是缠着他看了一部香港鬼片《第一凶宅》,结果,梁梓析在旁边凉凉的分析拍得很假,她倒整整一个农历七月,晚上都不敢出门。
安子茗看起来胆子贼大,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都是伪装--她很怕鬼。
她又在发恶梦,这几日来,这并不是第一次。
鬼片里那个女娃娃那张苍白的小脸,跑到了她的梦中,一直跟着她,只是她不再喊的是: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而是。
阿姨,你为什么害死我?……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在那座凶宅里,不断的逃、不断的跑。
求求你,别跟着我……我知道错了!
阿姨,你为什么害死我?……
无论她跑的多快,那个女娃娃还是如影如随的一直跟着她。
梁!
她喊着他的名字。
那个农历七月的夏天,是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环着她、安抚她入睡,让她不要害怕。
梁!……
睡梦中,她深喘着气。
熟悉的背影。
终于她看到了他,狂喜的奔去。
但是,他转过身,手上却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
茗茗,我是来送请贴给你的。
他淡淡的对她笑。
请贴……
哦,对哦,他要结婚了,和那个女人!
他们够狠,离婚不到三个月,居然就发了请贴!
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了不起!安子茗,你比任何人都强,你一定要笑给他们看!
但是,梦中的她,却蹲下象孩子一样痛哭。
……
然后,女娃娃缠上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轻吹微风,“阿姨……你还我命来……”
“啊!”
梦中,她尖叫、崩溃。
他的不远处站着那个女人,女王对她露出胜利的发笑:
安子茗,你别装了,你还是很介意!没关系,你的男人我接收了,记得到时候早点来参加酒席,睁眼看清楚他现在有多爱我!
爱……呵呵,多可笑的字眼。
他对她挥手:
茗茗,这一次,我们真的从此是陌路人了。
……
是谁,一直在锲而不舍的按着电铃。
安子茗,快醒过来!醒过来!
终于有人来救你了!
但是意识好象被人压着一样,她无论如何也奔不出那座凶宅。
……
他按了很久的门铃,一直没有人应门。
从心急如焚,到慢慢沉淀。
从抓狂到只想要一个说法,到慢慢变成,只想心平气和见她一面。
她不在家?
突然里面传来压抑的尖叫声。
“茗茗!”他焦急的推门。
门,居然没有锁。
他一推开门,里面一股汹涌的热浪就一涌而来。
依着路灯隐约的光线,他摸索到开关,打开壁灯。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住所,说实话,很糟糕。
乱得简直象垃圾站一样。
一地保养品、营养霜,化装品、镜子、脏衣服、生活用品全部乱七八糟的堆在地板上。
真是个懒到令人发指的女人。
他失笑。
突然觉得这三个月里,从来没有过的心安。
象傻子一样笑过了以后,就是蹙眉。
七月的夏天,能热死人,她的居所居然没有空调,只有一架还算新的电风扇,在送着凉风。
但是,还是很热很热!
一床薄被被她踢得老远。
他去开了窗户,让自然风吹进屋子。
她畏缩了一下,大热天的,居然好象有点冷的样子。
他急忙拉过薄被,帮她盖起被子的时候,却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她的脸上苍白到毫无血色。
糟糕!
他大掌急忙探向她的额头。
她额头的温度,果然可以烫熟一枚鸡蛋。
“茗茗。”他蹲在她床边,喊她的名字。
但是,她好象陷了昏迷一样,眼敛连抬一下也无法。
他快速的摸了一下她的手和足,果然湿冷一片!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很会中暑的她,又中标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急忙从口袋里找出一枚一元的硬币,非常幸运的,在房间里找到酒精棉花,他将硬币消了毒以后,将她抱起来趴躺在他的大腿上,褪却她的睡衣,解开她胸衣的扣子,露出她一大片白皙的背部。
他手持硬币以30到45度角用力均匀,由上到下、由左到右顺着刮,他翻覆的刮着,直到她的皮肤出现紫红色刮痕为止。
她很怕热,体质又容易中暑,但是以前即使再难受,她也哭着喊着怕痛不肯去医院刮痧,于是他只能跑到医院和一位老中医学了点技巧。
她闷吟了一声,还是陷入持续昏迷中,只是她额头徜出微热的汗水,代表她应该舒畅了很多。
房间太小,他弯下身子没有任何难度的在床底下的整理箱里翻出她另一套干净的睡衣裤,象伺候BB一样,帮她换下那套湿透了的睡衣裤。
他们曾经做过夫妻,不是第一次帮她穿衣服,因此他换衣的动作,熟练而又麻利。
换下她的睡衣裤,他重新帮她拉好被单。
换下的睡裤上都是血渍。
以前,她每次来MC时,因为睡姿不好,总是血渍常常沾着床单、睡裙到处都是。
但是,这一次……
他的眼神灰黯了下来,抱着脏衣服,去了浴室。
刚才,他翻了一下整理柜,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应该只有两套睡衣,和以前在家里时,动不动就乱买各式卡通睡衣的性格很不符合。
刚准备撩起衣袖,他被眼前的情景雷到。
浴室的大水桶里,一大堆的脏衣服,和起码扔着不下七八条的内裤,还有胸罩……
那个男人,都不管她吗?
他苦笑不已。
他动手分出内衣裤,将其他一大堆的脏衣服泡在洗衣粉里。
将衣服洗涤干净以后,他再亲自动手熟练的擦上透明皂,将她的内衣裤洗干净。
以前,他们的内衣裤基本都是她在清洗,但是只要每月她不舒服的那几日里,都是他在处理。
将所有衣服晾起来后,他开始帮她整理房间,将物品一一整齐归类。
整理完毕后,天已经蒙蒙亮。
他坐在她的床边,呆呆的看着她。
捡起床头柜上,随处乱扔的病历档案。
他静静的翻阅着,眼眶越来越红。
引产后的第二天,因为有残留物刮宫……差点引起大出血……他翻上病历,已经不忍再目睹。
将自己的脸沮丧的抹了一下。
心痛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
那个女娃娃一直缠着她,趴在她背上就是不肯下来。
“你放过我好不好?”她跑累了,甩不掉她,苦苦哀求着。
“阿姨,是你害死我的!”女娃娃的眸底迸着不依不饶的寒光。
她毛骨悚然。
“我错了!我该怎么弥补你?我帮你立个墓碑可以吗?”她大哭。
婴灵好可怕!她真的怕鬼,她怕死了!
女娃娃沉默了。
良久,才从她的背上缓慢爬了下来:
“我不要墓碑,我只要爸爸妈妈。”
妈妈还好说,她到哪找爸爸给她?凶宅里的墙壁撞不死人,要不,她肯定一头撞上去。
公鸡喔喔叫,大地的光线一点一点照进凶宅。
女娃娃难受的眯着双眼:
“阿姨,我会再找你的,你别想跑!”搁下狠话,小小女娃娃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
她虚脱的跌在地上。
会再找你……别想跑……
妈呀,太恐怖了!
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她从噩梦中,终于醒了过来。
四周飘逸着鸡粥香醇、令人十指大动的香味。
她的房间里居然多了一个炖锅。
她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象散了架一样难受。
陈锋来过了?
很不好意思,每一次醉酒,都是他留下在照顾自己。
连她都为酒后失态、狼狈的自己感到尴尬,他却从来没有嫌弃过。
她怕黑,他会陪她。
她难过,他会温暖她。
如果说从来没有感动过,那是骗人的。
感情失败的女人,最不想谈的就是感情,也其实最容易被此刻一丝一毫、平淡的温情感动。
陈锋是那个能感动她的人,无论是在三亚、云南,他对她的陪伴,还是这二三个月间,他的守护。
如果说,她不懂这些他对她的情悸,未免太过矫情,只是,现在的她,还没调节好,不适合想懂而已。
……
微开的窗户,送来阳台上飘散的自然清香,她呆呆的望着阳台上晾着飘扬的床单,再呆呆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床单。
染了血渍的床单被人换过了?
还有阳台上晒着她的外套、连衣裙……睡衣、内衣裤……她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
急忙别过脸,却看到床头柜有袋东西,里面放着几包卫生巾。
是娇爽的优护纤巧棉适轻柔夜用卫生巾和苏菲的柔棉感日用型。
以前她对这样的搭配特专情,每次来MC时,只买这两种品牌的搭配。
现在,生活和工作兵慌马乱,基本便利店里有什么她就买什么,根本已经不挑剔。
她有点惊讶。
那些被单……还有,这是?……谁?
正别着脑袋,心慌的猜测中,锁孔一转,有人正在一手提着东西,一手开门。
“阿锋?”她支起还有点虚弱的身体,疑惑的喊出唯一可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