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小人不知该不该问?”黄得高小心揣测这尊使的心思,嗫嚅道。
沉默片刻:“说。”
尊使准许他问?
黄得高心中一喜,看来尊使很满意他最近的表现,胆子不禁大了些,轻声问出困惑心头多日的疑问。
沉默,良久,久到黄得高汗湿满襟,浑身无力。
“那女人,会是咱们手中一枚决定胜负的棋子!”阴森森的声音,透着嗜血冲动,光听这声音就可以想象出他脸上的狰狞有多恐怖。
黄得高软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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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后宫的局势更是不容乐观,尤其以凤暄宫最甚,骆皇后一下子少了左右臂膀,又被皇帝软禁,凤暄宫早已今非昔比。
哀叹口气,骆凡心望着阴雨朦朦的天空,此刻,她的心如同这天气般阴沉沉,不知何时才能放晴。
赏秋、偎冬忐忑不安地望着骆凡心忧郁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迎春、伴夏明显是被人陷害的,想在天牢里弄死个人,比踩死只蚂蚁还简单,更别提伪造遗书这等小事,关键是事情虽小,造成的后果却大到极点,尤其是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不明摆着让各国使者看大莫的笑话么?
无怪乎皇帝如此生气,甚至将皇后软禁在凤暄宫,闹得人心浮动,纷纷传言皇后这次必然失宠,说不定等四国使者一走就会被废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皇上最近很是心烦吧?”幽幽一语,脸上尽是落寞。
裳秋偎冬沉默无言,她们知道,皇后并没有问她们的话,只是无意识地说出心中想法,没有她们多嘴的余地。
“娅儿伦公主的死,还没查出真相么?”如果不能抓住真凶,而且这个真凶必须不是大莫人士,大莫就危险了,皇帝会更加烦心的。
裳秋偎冬面面相觑,此事至今鸟无头绪,只是越闹越大而已,已经将其他三国牵连在内,造成四国与大莫不和,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测着,四国是否会同时向大莫宣战。
良久不闻裳秋偎冬回话,骆凡心知道,事情真到了危及大莫生死存亡的时候。
闭了闭眼,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不管她愿不愿意,必须承担起皇后的责任。
“裳秋、偎冬,准备一下,咱们去东宫!”去尽她身为皇后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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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东暖阁里,炭炉依旧,似乎春天并没有来到。
蜷缩在床榻上,用厚实的蚕丝被紧紧包裹着身体,水灵灵默默垂泪。
这几日,她从未踏出过房门一步,亦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就连璃轩、瑶瑶也不准靠近东暖阁一步。送饭菜来的人只好将饭菜放在门口,等她觉得饿了,想吃了,自会端进去,可是,大部分时间里,送饭菜来的宫女都是将丝毫未动的冰冷饭菜换成热乎乎的饭菜的。
她做了什么啊?
虽然明白自己是被人暗算,中了****,依旧掩盖不了她强逼残阳哥哥要了她的事实。
她不能怪残阳哥哥,如果他不是为救自己的命,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荒诞之事,更在事后将所有罪责归到自己身上,只是为了不让她伤心而已。
她不敢正视璃轩满是狐疑的眼,怕他认为她是个****的女子。
她不能正视瑶瑶,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杀了这个看似无害却可能是所有阴谋制造者的小娃娃。
所以,她只能选择软弱地躲在东暖阁,不踏入外面的世界一步,妄图封锁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只可惜,现实永远不会如人心所愿的那般发展,它会以人心绝对料想不到的方式上演,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急促门声打断水灵灵自怨自艾的情绪,惊慌言语更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
“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敲门的宫女赶紧跳过称呼这个棘手的问题,直接切入正题,“不好啦!皇后娘娘来了,说要见您!您快梳洗下出来接见皇后娘娘吧!”
皇后亲自上门,她能不见么?
缩了缩身子,水灵灵将头埋入被褥中,有些神情恍惚,对问外焦急之声置若罔闻。
门,使劲敲了良久,始终不见水灵灵出来,门外的宫女许是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个人合力,使劲一推。
“哗啦”
门,重重推开,发出刺耳响声。
突如其来的刺眼光亮刺痛水灵灵的眼睛,她下意识闭眼,听觉,灵敏非比往日,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骆凡心不解地望着蜷缩在床角的水灵灵,几乎不敢相信,有着敢于天正高下的她,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没事时间让她多作思考,她今天来,是为了抹平皇帝眉宇间的折皱,是为了负担起她母仪天下“皇后”的诰封。
跪下!
三叩首!
惊呼声此起彼伏。
东宫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后、皇帝最宠爱的皇后,竟然对废后下跪磕头,心中的惊骇如浪涛般汹涌。
璃轩瞪大眼睛,眼底滑过狐疑之色,这个虚伪的女人想做什么?
瑶瑶张大嘴,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许是适应了亮光,又许是被骆凡心毫无预兆的诡异举动惊吓到,水灵灵慢慢抬起头,如往常平静如水的水眸没有一丝哭过的痕迹,目光,几乎没有焦距地呆视前方。
“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皇上吧!”骆凡心哀泣道,“我知道你有能力帮皇上!只要你肯帮皇上,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大莫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的,周边四国若是同时向大莫发动进攻,皇上会愁死的……”
“……”
“就算你不看在皇上的份上,也请你看在天下无辜百姓的份上吧!或者……看在太子的份上吧,你竭尽全力保护太子,不就是为了让他登上皇位么?如果大莫的江山没了,他这大莫的太子算什么?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求求你,帮帮皇上吧!皇上已经好几天没阖过眼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
骆凡心泪水涟涟地苦苦哀求着,那卑微的神情,那恳切的言语,那可怜的姿态。此刻,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不是受尽皇帝宠爱的宠妃,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一个愿付出一切助夫君共度难关的女人罢了……
璃轩阴沉的黑眸中闪过惊诧,夹杂着缕缕敬佩,想不到这虚伪的女人如此深爱他的父皇,在父皇半抛弃她、将她软禁时,还心甘情愿地爱恋着父皇,居然愿意为了父皇,向她最痛恨的女人--他母亲下跪磕头。
不过,母亲真的知晓真想么?
母亲连第一案发现场都没有看过,璃轩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怀疑。
纤眠偷偷望着水灵灵憔悴的模样,心中着实难受,悄悄端了杯参茶,示意瑶瑶送进去给她的宫主喝。
这种情况下,除了瑶瑶外,还有谁能走进去,谁敢走进去?
二话不说,瑶瑶瞥了她,见她眼中尽是担忧,便将参茶送了进去,宽慰水灵灵道:“姨,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想吃饭,喝点参茶也行。”
冷漠的目光,由远方慢慢移到瑶瑶单纯无害的清秀脸庞上,怒气,渐扬。她不知花了多大心神,才克制住自己没赏她一耳光的冲动。
轻启白唇,喝了几口参茶,她低语道:“你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
这话,是对骆凡心说的。
骆凡心一怔,茫然地望着水灵灵,不为这些,她来此做什么?
自取其辱么?
纵使心头再多悲愤,心中还是扬起点点希望,只要她愿意跟她说话,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僵硬的冷笑,没有丝毫温度:“你来此,不是还应该顺便暗示我,代你除掉凌修仪腹中皇子的么?”
语惊四座。
蓦然抬头,泪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惊恐,以及一闪而过的慌乱,然而,骆凡心的失态仅仅维持了一刹那,随即脸上出现的神色便是百口莫辩的委屈:“我没有!凌修仪腹中的是皇上的龙嗣,我怎么可能……可能……”断断续续的话语,似乎诉说也是一种残酷。
“放肆!”赏秋怒喝道,“大胆废后!你竟敢跟皇后娘娘如此说话?不过区区贱民,住进了东宫,你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啦!”赏秋的性子如秋风扫落叶般迅疾,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打水灵灵。
“赏秋姑姑,”笑颖纤眠分居左右,同时抓住赏秋的手,阻止她过激的行为,“敢在东宫撒野,想来姑姑是没将东宫太子放在眼里。皇后娘娘尚未发话,姑姑自行其事,莫非也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笑颖的话说得较为客气。
纤眠的话可就没那么客套,冷笑一声:“赏秋姑姑贵为凤暄宫姑姑,东宫这小小地方哪供地其您老人家这尊大佛啊!更何况您还是凤暄宫姑姑里两大仅存硕果之一,皇后娘娘珍之惜之唯恐来不及,您老人家在东宫大呼小叫,要打要骂真是东宫的天大福气啊!动手打人多痛啊,姑姑可要奴婢去内务府领些工具来,方便您使用么?”
赏秋气得两眼翻白,说不出一个字,莫怪以前迎春总是提醒她们千万不要跟东宫的笑颖、纤眠正面杠上,论口舌之利、细微缜密,她远不及迎春,连迎春都要对她们刮目相看,她怎对付得了,但心里这口气说什么也忍不下。
“笑颖姑姑、纤眠姑姑,大家同样是宫女,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呢。”自入东宫来一言不发的偎冬突然开口,纤眠头一低,只见偎冬的手,轻放在她手上,轻柔如鸿毛。
笑颖纤眠俱是一笑,慢慢松开手。
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水灵灵默默地喝着参茶,良久才道:“日进午时,传膳。”撇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骆凡心,冷森一笑:“还不起来?难道你想留在东宫用膳?你凤暄宫的膳食因比东宫精美百倍,莫不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食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瑶瑶小心搀扶着水灵灵下床,眼底划过复杂之色,瞥向骆凡心的眼光不知是怜是怒。
身体总算恢复如常,下身不再隐隐传来疼痛,水灵灵一直吊起的心终于放心,思维也恢复了以往的缜密,望着骆凡心羞愤难当的娇颜,不得不感叹,的确是天生丽质,都三十岁了,美貌如昔,肌肤细腻光洁,不知等她到了她这把年纪,会苍老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