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金灿灿的太阳花,这片太阳花原本是由一个女孩为心爱的人亲手种下,然而,爱情成为一种不可能以后,太阳花也失去了原本璀璨的光芒。
后来,那个女孩远走他乡,照顾、守护这片太阳花的人,反而是心爱之人的妻子。
午后的花园,很安静,只有,她教着儿子哇哇学语的声音。
“妈……妈……”
“爸……爸……”
但是,她的儿子,楞是玩泥土玩得一身泥巴,眼睛看也不看她,嘴巴更象抿紧了的贝蚌一样。
“宝宝,来,跟着妈妈念,太、阳、花……”她摘下一朵自己亲手种得,大大的太阳花,指着花瓣,咬字清晰的教着儿子。
她不懈努力得,又重复了好几次,被她念得有点烦了,她的儿子生气的重重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讨厌她,让她住嘴。
黑线划过她的额头,她这辈子几时对谁这么好过?好到简直耐心过头!这小子,居然这么不领情!
哎,她的儿子,实在是脾气不太好,如果有人在他耳边一直重复同一句话,绝对会生气,而且他是个超不喜欢学中文的暴躁小鬼。
也只有辰伊那样温柔性子的人,才会制得了儿子的坏脾气。
有时候,她甚至有点吃味,儿子喜欢粘着辰伊比喜欢她,更多。
用铁撬撬了一下泥土,指着地上,“宝宝,这是‘泥’……”
儿子不理她,直接转过屁股,害得她又得绕到他那头,重新指着泥土,“泥……念一次给妈妈听!”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儿子一定要学中文,只是,她真的很不希望儿子只喜欢“瓜瓜哇哇”的说阿拉伯语。
好象故意和她捣蛋一样,儿子一撇嘴,“泥……”虽然说的并不太清晰,但是字正腔圆,是流利的阿拉伯语。
气死她了!
晚上她要和辰伊好好谈一下,不许他再教儿子说阿拉伯语了!起码等她先教会儿子中文再说!
“你儿子好象有点笨。”身后,一声冷冷的嗤笑声。
僵住,她的背脊顿时冒出点点冷汗。
樊、翊、亚!
他的声音,她不会错认。
只是,他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能进来的?”慢动作回放一样,她慢慢的从太阳花丛中,站起一直蹲着的身子,缓缓的环视了一周,确认了并无闲人之后,才谨慎的开口询问。
并且,遮住了自己身后玩着泥巴的儿子。
“这世界上,钱不就是通行证?”他靠着身后富丽堂皇金色的柱子,眼神幽暗的看不出情绪。
眼对着眼。
那个她曾经爱到使尽手段,想要留住他的英挺男子。
她的心跳没有加速,因为她知道,樊翊亚没有单独见过她一面,不会就这样离开。
只是,突然,她淡淡一笑,“阿亚,你变了。”以前的樊翊亚不会认为钱就是通行证,以前的樊翊亚讨厌用钱压人。
也许,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钱确实就是通行证,但是,在沙国的皇宫里,行不通。
“这三年,我确实变了很多。”不再天真了。
“我没有太多的兴趣去了解或叙旧,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出去。”她的态度,相当冷淡。
辰伊、辰伊……为什么要故意顺水推舟让侍卫放樊翊亚进来呢?
只因为,他知道她的心有点乱了?
要整理还是要选择,他将抉择交给她。
“你很讨厌看见我?”他的豹眼微眯着,眼里有怒气在酝酿。
有必要这样讨厌吗?讨厌到一刻也不想和他对话!
“对不起,在沙国,未婚或不相干的男女不得独处一室,违者,最高刑法可笞刑二百。”面无表情得,她背着刑法。
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他想象过无数次的重逢,也许她会别扭的对他发脾气,也许她会对他冷冰冰的不理不睬,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她居然对着他背起伊斯兰法律。
“连以前结过婚、上过床的男女也不能独处一室?!”他的声音带点嘲弄。
在沙国,改嫁是玷污了名誉与尊严,更是更改了以夫为天的监护人,老实说,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请你马上走!”板下脸,她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过去的一切,她已经忘却,爱情的伤痕在平静的生活下,也逐渐愈合,现在她不想见到过去的人,也不想再谈起过去的事。
“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甚至将来可能不止一个女人,你真的是夏雨沫吗?”昨天在宴会厅,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脏就被人剜空了,睁着眼睛,看清楚黑纱下,她每一寸雍容、完美,他从来没想过,他们的相见居然是这样。
她变了,变得他不再认识。
他认识的夏雨沫,怎么可能会和别人共侍一夫?
也许他该承认的是,他嫉妒,发狂的嫉妒那个让她放弃原则的男人。
“在你心目中,夏雨沫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很早之前,辰伊听完她的故事,就问她,为什么分开之前不谈清楚?连爱都要抛弃了,尊严又有什么意义?
原来,护着唯一一线破碎尊严,匆忙离婚的她,是自卑的。
因为王子与灰姑娘的起点不同,结局只有灰姑娘落荒而逃。
“以前的夏雨沫很骄傲。”他说的很笃定。
他错了,骄傲,是她的伪装。
淡淡一笑,“不,以前的夏雨沫不骄傲,如果她骄傲的话,就不会撒谎怀了身孕,设计让樊翊亚娶了她,如果她骄傲,就不会在谎言被揭穿以后,还是和樊翊亚说‘爱’这个字眼。如果夏雨沫够骄傲,在樊翊亚不要她的时候,她会转身马上离开,而不是待在那个家里,不停的发短信道歉,日复一日的等待一个已经不要她的男人,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夏雨沫够骄傲,不会在和樊翊亚签了离婚同意书后,独自一个人到处游荡,想要找一处开满太阳花的地方,找到樊翊亚想要的纯净心灵。”
同样的话,她对辰伊说过。
而辰伊只告诉她,爱一个人,无法骄傲。
以前的夏雨沫不会告诉樊翊亚这些,因为,爱情还在心房痴痴纠缠。
现在的夏雨沫可以坦然面对过去,因为,爱情的感觉,已经遥远。
……
他僵在那里,过去的一切,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的娓娓道出。
以前,他期盼着她对他毫不忌讳的坦开她的心房,说出所有的心事,但是,为什么真实发生时,他觉得恐慌。
那种已经完全失去的恐慌。
“你……以前,真的是……喜欢我的?”就好象做梦一样,梦幻的感觉来不及体会,只体会到心慌。
“不是喜欢,是爱吧,也许18岁的我,已经爱上了你,当时爱的感觉,被太多灰色的心情掩埋,当你妈妈拿我弟弟的前程来威胁我时,我轻易就放弃了你,因为,我以为自己不爱。”很多事,其实她一直欠他一个交代。
“那以后呢……”越问,他越心惊。
“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假怀孕、流产……我承认,我的爱,很不可爱。”重新蹲了下来,她撬着泥土,将刚刚摘下的太阳花的根部,种入泥土。
这种花,适合阳光一样干净、温暖的心,比如,一心爱着的纱缦,苦苦压抑、拒绝爱的辰伊。
“你说,你等待过我?……我以为……怎么可能……”即使离开,心痛的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爱情,永远象一场独角戏……一直,他这么以为……
颦眉,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平淡的阐述那些曾经发过的短信,“阿亚,我知道错了,我很爱很爱你,求求你,回来见我一面好吗?……阿亚,我不贪心,或者,你有空打一个电话给我就可以……阿亚,求你,不要抛弃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只要你不说分手……阿亚,或者,你不想打电话,回一个短信给我就可以……”还有很多很多,那时候,她一天起码发上百条短信,她已经不太记得内容了。
“你没有!”他一震,心痛的大喊,更多的,是心慌,“永远跟在你后面,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讨好的人,只有我!”
“我有。”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必要骗你。”
她的神情太平静,让他片刻就领悟到,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必要骗他。
“你发什么号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收到?!”心慌,如果她真的找过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时候的他当时会不会原谅她,但是,他肯定会回家一趟。
到头来,发现缘分一直在掌心,只是如流水,在指缝间溜走。
“你不是只有一个手机号码吗?”她的神情,和他不同,相当平静。
虽然,隐约的,她也知道有点不对劲了。
“谁说的?!从夏威夷回来,我就换了手机号码!”那部手机被扔在了夏威夷,如果要补卡,手续复杂,他懒得亲自去,就让助理帮他换了一个新号码。
鄂然,换卡,这都是他们争吵以后的事了,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拉的下脸告诉她,他新的联系方式?!
“哦,都过去了。”她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现在,已经找不到心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