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白杨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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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秦先锋(18)

就在许书记一行去毛坝火车站的途中,人员伤亡的信息接连而至:瓦庙镇死亡6人,28人失踪……毛坝镇死亡26人……14日下午6点联合乡党委副书记韦尊严,走了25个小时,翻了4座大山,赶到毛坝火车站报灾。当时韦尊严浑身被泥水糊满,难以辨认,他紧紧拉着许书记的手,两腿、双手发抖,流着泪哽咽地说:“许书记……我们联合……完了。全乡死亡……59人,土地房子全没……”

在场的人惊呆了,群众生命财产损失的惨状一下把大家打懵了。许书记一算,全县死亡90多人,他真想大哭一场。他和李副专员强忍悲痛,当即决定:以两个人的名义给地委、行署领导写信发传真通报灾情,许书记又亲笔给在家的县领导写信:“……我们遇到前所未有的灾害,死伤严重。全体干部一定要顾全大局,全力投入抗洪抢险,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并派入立即送达。同时安排县广电局局长立即将随行人员摄制的录像带送到安康电视台播放。很快,第一条紫阳受灾的消息传遍神州大地。

在铁路局的大力支持下,李副专员、许书记及随同人员乘轨道车到高滩镇,终于用电话与地、县取得联系。他们商议决定:把高滩作为通信联络点。这是许书记从县城出发两天来,第一次通过电讯与外界联系。

电话在不停地拨打着,信息在迅速传递着,全县抢险救灾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这样持续到第二天天亮。

7月15日早8时,大雨终于停了,可炙人的太阳又开始肆虐。李副专员、许书记及随同人员头顶烈日出发了!大路小路中断,回绕溪的群众陆续返回高滩。许书记斩钉截铁地说:“逢河搭桥,遇岩放炮,披荆斩棘,也要到联合去!”绕溪河触目惊心,两岸全是悬崖峭壁,脚下是汹涌的洪水,他们没有退却。断断续续6公里,他们硬是手扒岩石强行度过,遇陡壁手脚无法支撑,他们就找来木椽,先一人涉水渡过,两边紧固,然后一个个手扒悬崖脚踩木椽行走……每一处,生命都危在眉睫,惊心动魄。

任河河面一座吊桥,是到联合乡的惟一去路。吊桥不足两米宽,近200米长,倾斜在浊浪翻滚的河面上,大家人困马乏,脚步不由自主地凝滞在桥头,望着惊险的吊桥发呆。许书记心里明白,不过吊桥,就要绕行100多里山路,推迟到联合村的时间:过吊桥,生死未卜。此时,他真的想到死,可又自信不会死;他也不能死,对面的父老乡亲需要他,干部党员在等着他。一瞬间,他松开鞋带、裤腰带和上衣纽扣,凛然地走上桥头。谁也不敢劝阻,只有默默为他祝福。吊桥摇晃颠簸得厉害,高大健壮的许书记就像扒在纤细的蛛网上,大家的心缩成一团,一眼不眨地瞅着他紧抓铁索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终于过去了!他打手势,后面的人也都勇敢地一个跟一个。大伙儿想,要是掉下去,卷进汹涌的任河,连尸首都难找!

过桥后,已是15日下午6时。滑坡造成的险象还在后头,桥头群众围住劝说不要上去。许书记义无反顾地带领县委办主任方磊、公安局副局长黄定华、民政局干部徐仁树、组织部干部蒋学军上联合,许书记郑重地对他们说:“咱县上5人,今晚就生死与共了!”

泥石流泛滥,满目疮痍,无路可走。他们请两个向导带路,沿着河边走,上面覆盖一层稀软的泥石流,下面流动着河水,陷下去不言而喻。又是许书记打头,那高大的背影,就是一面勇往直前的旗帜,大家像当年红军穿越沼泽地一样。一字排开,拄着拐棍,一个踏着一个脚印,悲壮地在夜幕中摸索前行。

3公里路整整走了5小时,终于于当晚11时到达联合乡墙院小学,听取了墙院村支部书记王清和的汇报。许书记立即给李专员写信,汇报沿途目睹的惨景和灾情,并请求迅速调动救火物资到联合乡。同时派3人送信到毛坝。

50分钟后,联合乡党委书记冯永才带领干部到达墙院村小学。许书记握着冯永才的手,两人感慨万分,半晌说不出话来,相握的手在微微颤抖,都隐忍着不哭出声,还是许书记先发话:“在大灾面前,我们要坚强,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要尽快组织群众抢险自救。”他们连夜召开村镇干部紧急会议、全体村民会议,发动群众,抢修便道。

7月16日凌晨6时,一行5人在乡干部的陪同下前往渔泉村7组。沿途,只见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抡蹶挥锨在抢修便道。他们当中,有失去儿女、失去丈夫、失去父母的,更多地失去了房屋和土地。许书记落泪了:多么伟大的人民!他们脸上挂着哀伤的泪水,心底憋着悲痛,让修路就马上修路。这些村民做梦没有想到,在他们悲痛欲绝、六神无主的时候,县委书记来了。激动和悲痛交织着,汗水和泪水纵横着。他们用泪眼和苦干诉说着内心复杂的感情……

7月16日中午,他们搭桥渡河到渔泉村7组,村支部书记吴远奇紧握许书记的手,嚎啕大哭。村上37人遇难,看到惨不忍睹的废墟,许书记心如刀割,悲痛难抑。村主任遇难,他们当场指定了临时负责人协助村支书。看望了伤员、灾民后,许书记要求:“被滑坡掩埋的尸体不要再挖了,立即戒严、消毒,把伤员送去治疗,灾民的生活实行房子共住,粮食共吃,财产共用,灾难共担……”

看到一无所有可怜的灾民,他把身上所有的钱掏了出来,随行人员也倾其所有,凑了1200元交给村支书安排伤病员的救治和村民疫情的防治。

7月17日从凌晨5点开始,许书记一行在联合乡上下往返3次行程100多里,先后陪同国家防总领导、省、地领导视察,并向他们作了详细的灾情汇报和救灾工作安排。一天下来,他累倒了,累得没有一丝力气……

一路上,他一边查灾,一边谋划长远,在救灾方式、具体措施上逐渐形成一套救灾工作思路。他果断提出:力争一年建家,二年造田,三年恢复到灾前水平的工作目标……

连续5天,这位44岁、高大健壮的县委书记,总共步行250公里,途中磨破更换4X2鞋;一行人几天没洗脸,没换衣服;平均每天打盹时间2小时,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许书记5天掉了5公斤肉……

谈到5天5夜的历险动力,许书记沉重地说:“—句话,这是责任的驱使。看到人民的生命财产损失惨重,根本没有理由考虑一己得失。作为紫阳县干部群众的第一责任人,更应该为35万人做出表率。”

宣传部长魏兴才

魏常委的“官”念

他来了,行走在玉山蓝水之间。冬天,一身土布褂子老棉袄;夏天,脚蹬手编麻绳凉鞋。一把黄油布雨伞,一个缝了又缝、装着几个小本本的黑皮包不离手。走到哪里,他便淹没在黑压压的父老乡亲之中,掏出农民喜欢抽的“猴烟”,憨憨地一笑,便和农民贴上了心。

这就是蓝田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魏兴才,他的绰号很多,大伙称他“老黄牛”、“蓝田通”、“布衣部长”、“蓝田大秀才”、“蓝田孔繁森”……他却有他的说法:

角色观念——

“在父老乡亲眼皮底下干事,干啥爱啥像啥,想啥钻啥干出名堂,这就要有钻劲、谋劲、干劲、闻劲”

一片片诱人的果林从眼前掠过,魏兴才带领通讯干事骑自行车下乡调查,远远望见几个果农正在修剪果树,他们便下车走进果园,一边帮着干活,一边了解果农对发展果林的看法,说得时间长了,一位果农问:“你们是不是想让俺去剪果树?”他们竟然把县委常委当成了农民。

宣传工作虚,魏部长带领大家从实处着手。大家对魏常委没有配工作用车心里不平,可他解释道:“咱县上财政困难,骑自行车也能下乡,你看农民还拉架子车,靠两条腿走呢,都很穷,咱坐车图啥!”这样,远处下乡,他们常找顺车,近处搭蹦蹦车、骑自行车,或者步行,翻山越岭,过桥蹚河。这几年,魏兴才跑了全县519个行政村的460多个。他四访奶粉厂、三访洩湖村的故事在机关流传,那一篇篇有分量的调研报告,是“跑”出来的。

每次下乡回来,他总是默默地吸烟沉思。蓝田县的国家级贫困县帽子,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时刻感到肩上这份责任。任务不过夜,成了宣传部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县委院中宣传部的窗口一年有2/3的夜晚灯是亮着的,为了应付经常性的停电,宣传部买了一盏汽灯照明。魏兴才的晚饭,距家二里地却顾不上吃,常常把自己关在潮湿的办公室里,嚼着干馍,喝着浓茶,伴着苦思,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几年下来,他积累了整整7大本、上百万字的调查报告、领导讲话、通讯信息稿、辅导材料。其中4篇被中宣部转发、30多篇被省市内部刊物刊发、200多篇被省市以上新闻报刊编发。

为了早日让老区人摆脱贫困,魏兴才在宣传工作的针对性、及时性、有效性上下功夫。他开创了宣传工作开展专题教育的路子,9年来年年一个专题,比如“爱蓝、建蓝、兴蓝敦育”、党员的“三感”教育、发展市场经济的“三个意识”教育等一个新招又一个新招。昔日满足于“洋芋糊汤疙瘩火,除了皇帝就是我”的蓝田人,观念大变,已敞开大山一样的胸怀,投身改革大潮。

宣传部也成了“点子部”、“参谋部”。许多乡镇干部到县城开会,总要与魏部长及干部们聊一聊,他们认为:宣传部虽无权无钱,但他们对全县情况熟、点子多,和他们谈谈总有收获。

镜子哲学——

“群众像一面镜子,你对他笑,他也对你笑;你对他亲近,他也对你亲近。群众没有不好的群众,只是我们如何对待的问题”

刚到知天命年龄的魏兴才,“官”龄却不短,不到30岁就当官,他做群众工作有“绝活”。

计划生育是天下第一难事,别的乡镇大动干戈,而当时担任灞源乡党委书记的魏兴才却是耐心细致地做思想政治工作。他挨村串户算娃多娃少的账,他制订优惠政策给双女户,他为做手术的妇女看娃、买营养品。通情达理的山里人感动了:“乡上魏书记说了,不拉牛,不锁门,咱去做!”顿时,200人拥到县医院,看着魏书记忙前忙后,山里人不好意思地说:“看给俺做个手术,把你麻烦的。”魏书记也感动。

一次,为了做羊家堡村支书的工作,魏兴才带人翻3个山梁,走羊肠小道,40多里路走了6个小时。赶天黑到了村里,没有完成造林任务的村支书害怕处理他,魏书记却是一番鼓励和指点,两人同睡一个炕,一说说到后半夜。此后,两人成了朋友,工作一呼百应。

魏兴才走几个地方,留下的是一串赞誉。有人说,魏兴才当政府办公室主任时,自己掏钱买烟酒去做一老干部的工作。还有人说,魏兴才体贴干部,哪怕你家里有指头大的事,他都安排得头头是道,把你关心得不得不干。县政府办公室干部王安邦,小伙子从订婚到结婚都是当时任办公室主任的魏兴才管的,连结婚耍媳妇到12点,当地讲究婆家要把娘家提的饺子煮熟了给新郎、新娘吃,他都想到了。

许多人说:魏部长的副手,没有不行的副手,部下没有不行的部下。他的立足点,永远在群众一边。

得失理论——

“要把公家的事干成,没有敬业奉献精神不行。家里失去的,在社会上得到了;个人损失的,在众人中得到补偿”

很少有人知道魏兴才的家育一段痛苦的经历,这痛苦常常是被笑意深深掩埋着的。可一旦别人问起他死去的儿子和为儿子劳累的妻子,魏兴才便哽咽地不愿回答。

1991年元月未过,魏兴才到山里搞扶贫开发调查,第3天下午,他心慌意乱,坐立不安,他挂念家中正感冒发烧的儿子。或许是一种预感迫使他晚上非要坐顺车回家不可。

家里妻子守着高烧持续不下的大儿子,干着急,想叫回远在几十里外的丈夫,没有电话。到晚上8点多,魏兴才心急火燎地跨进家门,大儿子呆滞的目光眼巴巴盯着父亲已说不了话,经医生全力抢救,不久,儿子便断了气。妻子疯了一样地推着魏兴才嘶哑着声音喊道:“你走,你把你卖给县委了,你走!”魏兴才心如刀绞,欲哭无泪。

大儿子八九岁上得了重症肌无力病,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是妻子伺候。为了给儿子看病,家里借债上万元,不到45岁的妻子操劳得头发灰白,瘦弱得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十几年来,家庭这沉重的负担他隐忍着,从没因家庭困难影响工作。每天他提前半小时上班,晚上等部里外出的干部全部回来,他最后一个走。有时大伙加班很晚,他还要说几个幽默段子提提神。他的时间、心思、精力全在工作上。他家庭生活一直很拮据,单位给他指标解决子女农转非户口,他却3次让指标给他人:去北京出差,同事看他衣着太寒酸,硬借给他军大衣穿。可他干的工作没有人不佩服是一流的。

1996年8月,魏兴才穿上有生以来的第一双皮鞋,是刚结婚的儿子、儿媳买的,这在机关院子成了一条新闻。大家感到欣慰,穷了几十年的魏兴才,结了一个好亲家。

平民意识——

“要上的官当着不自在、不光荣。我还有我的人格呢。我是农民的儿子,要多为群众想实招、讲实话、干实事”

许多人说,魏兴才“官”念不强,他却说:“党和人民给什么角色,自己就该演好什么角色,不能越权,更不能失职!”是的,他无论是做乡文书、乡党委书记,还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宣传部长、县委常委,都像一块金子闪闪发光。

尤其他在县委宣传部这10年,理论学习、精神文明建设、经济宣传、外宣等8方面的工作多次被评为省市先进,其工作经验先后在全省、全市推广;他个人也被评为全省优秀宣传工作者和西安市宣传思想工作先进个人。

大伙说,魏部长是初中文凭、博士水甲。有时领导一个意思,一句话,让他弄篇材料。他嘿嘿一笑,一支笔,一盒烟就走了,拿出来的却是内容丰富、材科翔实、文笔新颖生动的材料。

在他的作风和人格的影响下,部里先后有10位干部完成了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学业,先后有12名干部走上部局级领导岗位。可在这“出人才”的地方,他10年没挪“窝”。不少人劝他“跑一跑”,“活动活动”,说得紧了,他犟犟地:“你看农民可怜背一天日头挣多少钱,民工流多少汗挣多少钱,咱就可以了。咱决不干让人指脊背骂先人的事。”

有人还不平,找到新闻记者说:“对魏兴才咋样宣传都不过分,宣传他也为给党兢兢业业干事的人以支持,给优秀党员撑腰、鼓劲!”

魏兴才心里很坦然,依然早出晚归,依然兢兢业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