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穿越到秦朝:刹那一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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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连续好几天都梦到了一个相同的夜晚,天涯共此时,竟夕起相思。一边是墙里女孩辗转反侧睡不着,一边是墙外公子独倚阑干思念烧。同赏一轮月,同在一片天,却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谁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思念,而那个人也正是自己所思念的人。他们所想的,只是自己的单恋,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该如何掩饰。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今天得到一个消息,目木的研究所已经利用那把宝剑破译了打开秦陵的秘密,子番是兴高采烈地来跟我们说的。对于他的兴奋,我和沫儿很无奈。境界高的人应该祝贺他,可是我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我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跟他说再见,然后回到房间里拉上窗帘钻进被子里。现在我们彻底地成了卖国贼了。秦陵是中国两千年以来传说中最神秘也拥有最丰富宝藏的古陵墓,而今却由外国人来破解,这对中国来说将是个耻辱。

我很想拿把枪把自己毙了。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想以前在中国的日子。中秋节的晚上熄灯后偷偷溜到女生寝室去打牌吃月饼,夏天互相串门送西瓜结果用西瓜皮打起来,晚自修下课在漆黑的树林里打着手电一边装鬼叫一边捉迷藏,圣诞节看着女生们抱着玩具熊对着蜡烛许愿,要考试了所有的闹钟12点钟一起响,政治课的时候没有人听课嘲笑老师的秃头课后又评论说政治老师其实是个好人,去划船结果变成顽童水战弄得全身湿透回家,给同学过生日用蛋糕当手榴弹扔来扔去,每个人脸上都被涂满了奶油其实这些我都记得真的我一直都记得,泥泞刻画着的青春,风雨装点着的彩虹,彷徨的眼,年幼的脸。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梦见一首诗。

花儿的芬芳

鸟儿的飞翔

泉水的流畅

流浪

万里愁肠

止不住的心伤

童年的梦想

追逐岁月奔向远方

成长

何必勉强

迷茫思量彷徨

多少痴狂

熔化在残阳

愿望

早就不是当年的

还是最最难忘

寂寞的明月照我还乡

魂牵梦萦的地方

人走茶凉

人走茶凉突然,我醒了,我想到一件事——爸爸。爸爸会不会受到牵连呢?这简直是一定的。我立即跳起来打电话给子番,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爸爸,他说,不知道,玩忽职守教子不严,至少也得蹲监狱吧。我心疼,我无奈。到了这一步,我真的只有无奈了。

这几天真正叫“夜长梦多”了。多少次午夜梦回,长夜漫漫,独自一个人放飞思绪,任思念占满我的脑海。那么多事情,我都没哭过,被子番砍了一刀我都没有哭,可是现在我却忍不住了。我把一条被子都哭湿了,在这个时候似乎可以流尽一生的眼泪。爸爸妈妈,我想你们啊,你们是不是也一样想我呢?你们会不会恨死我了?将来再见的时候会不会不要我了?我就睡了醒醒了哭哭了睡,睡着就做梦,梦里一个舍生忘死的将军,跪在皇帝面前请求让他带兵去攻打楚国,皇帝说,怎么?你愿意去打仗吗?那可是个强敌呀,楚国近来南征北战,士兵个个勇猛,只怕卿要一去不回了呀。他说,大王不怕损兵折将,臣哪有害怕牺牲生命的道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决心,不过如果现在叫我去打仗我也许也是如此。

好几次梦到他,连起来也有些日子了。我觉得很奇妙。

我仿照梦里的那首诗也写了一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有感而发,没想到写了很长。

因为是第一次写诗,写之前没想过会写成什么样。是不是再加一壶烈酒,就到了醉生梦死的地步了,酒中再加进痴人梦呓时的泪水的话。

这些日子白天也在被子里,以致于我已经有点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说来奇怪,虽然子番他们破译了打开秦陵的秘密,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其实用不着这样悲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梦里总是古代的战争,经常几天几夜的鏖战,仿佛我也正在其中打仗,在梦里我很清醒。

现在我们在网上已经和同学恢复联系了。目木和中国没有很大的时差,而且现在他们高考也都考好了,正放假在家。沫儿整天在计算机前聊天,彩彩考上了财经学院,那个曾经是我的目标。他们经过了高考,想起那段时光,依然心惊胆战。打电话查询分数时听电话里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说“本审讯电话每分钟收取电话费两元,请您输入您的准考证号码”

彩彩说她真的火很大,后来那个声音报出来的分数还不错,回过头来想想,其实那个声音也挺甜美的。甚至,彩彩说,已经知道自己的分数到了财经学院的分数线,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是紧张,害怕那里面写的不是财经学院,害怕天有不测风云,害怕突然有一天一个夹着公文包梳着小分头的男人敲门说,对不起,成绩搞错了,您应该进不了大学我们都笑彩彩是杞人忧天了。

我的几个兄弟也都考得不赖,他们结伙儿到香港玩去了,只有吴辰一个人,考得不好,整天闷在家里说些想要跳楼之类的话,我还以为他永远都没忧愁的。不过错了,就像当初很多人也认为我是没有忧愁的。也许越是看上去无忧无虑的人心里就越闷。心事就像一壶酒,越放越陈。什么时候也到太阳底下把心肝拿出来晒晒。我劝过他,进什么大学都一样,只要自己努力,老天不会负了有心人。那是一个新的起点,意味着新的生活,要带着满满的信心和期待去迎接未来,挑战自己。一边劝一边想,换了我肯定做不到。道理有谁不懂,只不过受了这种打击任何人一时半会儿都回不了神。其实想想我有什么资格去劝导别人,自己尚且有心理障碍呢。

吴辰告诉我,我爸爸妈妈到他家里去找过,问过,可是当时他也确实不知道我的去向。

他说爸爸妈妈比以前他去我家玩时看到的样子要憔悴得多:可以说根本没了人样。那个时候他就想,如果他真的知道我的去处,一定把我揪出来给爸爸妈妈赔罪。吴辰说,后来有了我的消息,可爸爸妈妈也知道了,他去看望过他们,但是他没说下去,只是不住地在屏幕上面打唉唉唉,还说,你真是的。

我也听彩彩说过,她以前看到过寻人启示,还有在晚间新闻里也有过寻找我的一期节目。

想像得出来,两个年近半百的人,跑遍整个城市,想尽一切办法,最终只好坐在床上叹气,担心,思念。当儿子终于有了消息,却是他已经成了罪犯。

我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没有什么担心和负担了。这似乎正是我要寻找的乐土,在这片乐土上放肆地浪费时间放肆地胡思乱想放肆地做奇怪的梦放肆地流眼泪。我也不去多想利弊,就这样吧。除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干了,干什么都没心思。

上网时看到一则消息,中国遗失了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来历十分不寻常,传说秦王当时为了使秦王朝能够万世延绵,根据占卜师的指示请隐居在东海无名岛上的铸剑师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不同的剑合铸为一把,称“七雄合一”。秦王归西后不久,大秦王朝被各路而来的起义军震得摇摇欲坠。弑兄篡位的二世整日恶梦不断心神不宁。

占卜师说只要让“七雄合一”去守护先皇,他的灵魂才能得以安宁,二世自然不会再做恶梦。二世请来全国各地出色的工匠师,他们设计了一套完美的机关——当剑放在指定的位置,会射出一道无比耀眼的彩虹,直钻墓门的开启孔,墓门便会缓缓打开。传说中,墓门之内的宝藏更是不计其数。

看到这个传闻我心头一震,这把剑可千万不要是我偷出来的文物啊,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子番来找我,说他们已经破译宝剑的秘密,为了获得探得秦陵内的宝藏所在,他们已经派专家向中国出发了什么?听到这些话,我和沫儿同时喊了出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我抓住子番的手臂说,我要你办一件事,办成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你去跟他们说,不可以去中国打开秦陵!子番说,这不可能。他们这一次进入中国寻宝,是算准了时间和经费的,我气急败坏地说,不行,绝对不行。你带我去见你们有这个决定权的人。他说,你一定要见?要是闹僵了,你和沫儿可就没地方住了。我这时候突然想起梦里诺儿的爸爸跟他说的话,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土上啊。我对子番说,我本来就不可能再住在这里的,一样都要回国去。子番说,好吧,随便你。

给子番留了条,当天晚上我和沫儿就整理了东西趁着月黑风高开溜了。这样假仁假义过河拆桥的国家我一秒钟也不想多呆下去。幸好子番给办好的护照在我手里,所以一切手续办得挺顺利。上了飞机心里总算塌实了。

我问沫儿,我们这样走了,感觉是不是好像那种誓与国家共存亡的义士?

她笑笑说,有点。不过也确实是这样的嘛!

我说,你有没有后悔?

她说,没有。回国是对的。

我说,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跟我出走有没有后悔?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我们将来必定要受到惩罚的。

她说,呵呵,你这回可要出名了啊。不过,我们也斗争过了,到这一步实在是迫不得已的。现在我们不是回国去了吗?我不后悔。

我没说话。她说,别想太多了,睡一会儿吧,飞机还要飞很长时间呢。

我点点头。

啊!我叫出了声,醒了。刚才做恶梦了。我梦见一把长剑,像一条游动的大蟒蛇一样扑过来。叫出声的那个瞬间我只觉得心口疼得撕心裂肺,渐渐地越来越清醒就不怎么疼了,隐隐约约还有一点感觉,再后来就一点也没有了。几乎忘了刚才的疼,就好像那也是在做梦一样。

突然之间,以前做的梦都在脑海中像电视回放一样地过了一遍,我突然有个强烈的想法,那个梦中的诺儿是存在的或者至少存在过。我要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凭着直觉我一定可以找到。

我转过头去跟沫儿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我梦里的那个人吗?沫儿说,哦,我知道,他也叫诺儿的对吧?我说,是啊是啊,我们去找找看好不好?他是赵国的人,我们正好再到邯郸去,那是他住的地方。然后我们再到陕西甘肃那边去看看,那是以前的秦国。沫儿说,好啊,反正去哪里都是一样。嗯,钱够不够?我说,应该够的,我们从目木还带回这么多钱,可以随时兑换。沫儿说,那好。哈哈,可以算探险了吧,应该会很好玩的。我说,我们这是去寻梦。

飞机着陆了。下飞机的时候,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沧桑感。当初就是同一个机场,我们跟着子番到了目木,现在终于回来了。我真高兴,好久没有开怀过了。虽说这里比目木的城市差远了,而且又要开始没地方睡觉的生活,可是我觉得心里特别踏实。一时间我又好想回上海去看看。但是算了,因为回了上海就别想再出来。还是先解开梦中的疑团吧。这样就算是被抓住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和沫儿出了飞机场就去换长途汽车,和当初从上海到邯郸的路线一样,也是那个车站,说不定乘的是同一辆车。但是心情很不一样了,或许人也变了,只是自己没有发觉。那时候心情很复杂,离开了家的惆怅和害怕,和沫儿一起出来闯荡的兴奋和没把握,对新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和茫然。觉得自己刚从一个地狱里逃出来获得了新生,前面的路任重而道远。而现在呢,只要在自己的国家里就好,可还是想家,想上海,想念那个曾经被我认作是地狱的地方。现在我不再迷茫,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目标明确,兴致勃勃。

空调坏了,车上很闷热。我看到沫儿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于是我拍拍前面的人,开一下窗好不好?我脱口而出用上海话说的,正准备用普通话重复一遍,没想到他竟然听得懂,说了声哦就把窗户开开了。我诧异地看着他,他也反应过来了,诧异地迎着我的目光。还是他先开口了,嗨,你也是上海人啊?我说,啊,是啊是啊。看你的样子不是来这儿工作的吧?他说,啊,我是在上海上大学的,大四,历史系,来这里社会考察,做课题。我说,哦,这样啊。我们正好要考古,那我们一起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周自恒。我说,野渡无人舟自横啊。他笑笑,看了沫儿一眼,说,是啊,你呢?我说,哦,我叫陈诺,她叫纪沫。

周自恒突然很兴奋的样子,啊?纪沫?听上去好熟啊,我表妹有一个好朋友好像也叫纪沫的,她跟我说起过。沫儿说,是吗,真巧啊,有机会我也见见你表妹和她的好朋友。

周自恒说,那当然好。你们两个是同学吧,多大啦?沫儿说,该读大一了。周自恒显然没听懂,顿了顿,没有问下去,我和沫儿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同意和我们同行了吧。想到这里倒提醒了我,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回来了。如果一旦消息传出去,我和沫儿就麻烦了。只要被发现,我们就在劫难逃。所以要尽量往乡野的地方去。

我们三个人就结伴而行到了邯郸的郊区。真正是荒郊野外,一眼望出去不是农田就是小茅屋,猪啦牛啦鸡啦到处都是。多亏了周自恒有学校社会考察的图章和学生证,我们住在了当地的农民家里。听说每年大四来这里考察的学生都住在这个村里的农民家。

第一晚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记得这个梦里是有颜色的。

红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纠结缠绕,仅此而已。

一早起来我就去隔壁找沫儿,周自恒正在房间里,是去给她送早餐的。我说,咦,那正好,我们一起吃早饭吧。周自恒说,嗯,也好。本来想离开这里就去你那里的,现在看来也不用了。我刚到厨房去看过,实在没什么吃的,这些已经算挑出来好的了。这里的东西就将就着吃点吧。沫儿说,没什么呀,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受得了我们也受得了啊。你把好东西让给我们,我们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谢周自恒说,哈哈,你刚才都一直在说。

我先走了。过会儿见。他走了。我问沫儿,你刚才一直都在说什么?沫儿诧异地看着我,没什么啊。我说,那他刚才不是说沫儿打断我的话,你怎么突然傻啦?他就是叫我不要再说谢谢了呀。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这也无所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想我要赶快把梦里的人找出来,阻止目木人把秦陵打开,时间拖得越长,我和沫儿的危险就越大。

沫儿问,今天我们要怎么行动?我说,不知道,现在没有眉目,怎么找啊!我昨天怎么会没有做梦呢?’自从到了邯郸,我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那感觉很强烈,我觉得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如果按照我的想像,这个地方他起码来过,住过,这里是他印象深刻的一个地方。可是当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约什么梦不见他了呢。沫儿说,不要着急,我们可以等,一时半会儿警察发现不了我们。目木那边我们不是给子番留了信了吗,叫他们不说就是。他们本来就不在乎我们的去留,不会讲出去的。我就不信,你平时三天两头要梦见他的,现在来到了邯郸反而梦不到了?今天晚上再看看吧。我说,嗯,也只有这样了。那今天我们就到这附近转转,感受一下乡间的风光吧。我还没和农村这么亲近过呢。好不好?沫儿说,当然好,听你的。我说,那你准备一下,过会儿就出发,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