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犹天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也。朱子又曰。夫子之道如天。惟颜子得之。夫子许多大意思。尽在颜子身上发见。
譬如天地生一瑞物。即此物上尽可以见天地和粹之气。谓之发者。乃亦足以发之。发不必待颜子言。而后谓之发也。颜子所以发圣人之蕴。恐不可以一事而言。盖圣人全体大用。无不一一于颜子身上发见也。
常人有一闻知。恐人不速知其有也若夫凡常之人才有一闻知。恐怕人不速知己之有也。
急人在而名也既急欲人知己而求其名。薄亦甚矣。
则其浅薄尤甚矣盖圣凡异品。高下悬绝。有不待较而明者。其言此者。正以深厚之极。警夫浅薄之尤耳。然于圣人言深而不言厚。常人言薄而不言浅。深则厚。浅则薄。上言首。下言尾。互文以明之也。
精蕴第三十
此言伏羲之精蕴无所不包。而因作易以发之也。
圣人之精。画卦以示圣人。谓伏羲也。精者。精微之意。书前之易。至约之理也伏羲画卦。专以明此而已。
圣人之蕴。因卦以发蕴中所畜之名。凡卦中之所有。如吉凶之理。进退存亡之道。至广之业也。有卦则因以形矣。
卦不画。圣人之精不可得而见卦若不画。则圣人精微之意不可得而见焉。
微卦。圣人之蕴。殆不可悉得而闻微。无也。殆。将也。悉。详尽也。若无卦。则圣人中之畜。将不可画得而闻焉。
易何止五经之源易。易书也。五经者。书。诗。礼。乐。春秋也。阴阳有自然之变。卦画有自然之体。此易之为书。所以为文字之祖。义理之宗也。然不止此。
其天地鬼神之奥乎盖凡管于阴阳者。虽天地之大。鬼神之幽。其理莫不具于卦画之中焉。此圣人之精蕴所以必于此而寄之也。愚按。太极图说以精字对真字。则真理也。精。气也。此章以精字对蕴字。则精者。至约之理也。蕴者。至广之业也。上章圣人之蕴。则以道言理也。先辈用之。岂苟云乎哉乾损益动第三十一
此论易而明圣人之蕴也。
君子乾乾。不息于诚此句乾卦爻辞。乾乾不息于诚。便是修德的事。
然必惩忿窒欲。迁善改过而后至惩忿窒欲。是损卦大象。迁善改过。是益卦大象。惩忿如摧山。窒欲如填壑。迁善当如风之速。改过当如电之决。修德者必须如此。而后能至于成德。
乾之用。其善是其字亦是莫字。是。此也。指去恶进善而言也。且乾之体固自健而不息。而其用则莫善于去恶进善焉。
损益之大莫是过损益二卦之大义。亦莫过于去恶进善也。
圣人之旨深哉圣人作易之旨意深矣哉。周子以此而发明思诚之方。
盖乾乾不息者体也。去恶善者用也。无体则用无以行。无用则体无以措。故以三卦合而言之。
吉凶悔吝生乎动动者。卦之兆。实人事之符也。吉则善之应。福之占也。悔吝。恶之应。祸之占也。而吉悔吝之占。由是而生焉。
噫噫者。伤痛之声。盖悼昏悯遇之意也。
吉一而已四者一善而三恶。故人之所值。福常少而祸常多。
动可不慎乎戒占者之动不可不谨也。此章论易所谓圣人之蕴家人睽复无妄第三十二
此亦论易而明圣人之蕴也。
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身谓君身。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
是则治天下之本。在乎君身之修而已。故曰。君子之守。
修其身而天下平。
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则。谓物之可视以为法者。犹俗言则例则样也。家亦君之家也。君能忄享叙九族。则家道理而和焉。天下之家视以为法也。
本必端身必正。
端本。诚心而已矣正身之道。在诚其心而止尔。心不诚则身不可正焉。
则必善家必齐。
善则。和亲而已矣齐家之道。在和其亲而止尔。亲不和。则家不可齐焉。
家难而天下易治家难而治天下易。何也。家亲而天下疏也。
亲者难处。疏者易裁。然不先其难。亦未有能其易者。
家人离必起于妇人一家之人虽同气同枝。而亦离心离德相仇相隙者。必起于妇人之离间也。
故睽次家人睽次家人。易卦之序。
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二女以下。睽彖传文。二女谓睽卦。兑下离上。兑。
少女。离。中女也。阴柔之性。外和悦而猜嫌。故同居而异志焉。
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
厘。理也。降。下也。二女。娥皇。女英也。妫。水名。汭。水北。舜所居也。禅。传与也。兹。此也。试验可否也。尧理治下嫁二女于舜。将以试舜而授之天下也。
是治天下观于家此所以治天下者。必观其治家也。
治家观身而已矣治家者观其修身而止尔。
身端。心诚之谓也身之所以正者。以其心之无不诚也。
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所以诚心者。不善之动息于外。则善心之生于内者。
无不实矣。
不善之动。妄也妄者。人为之伪。
妄复。则无妄矣妄去。则是无妄。
无妄则诚矣程子曰。无妄则谓诚。诚者。天理之真也。
故无妄次复无妄次复。亦卦之序。
而曰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先王以下引无妄卦大象。以明对时育物。惟至诚者能之。
深哉而赞其旨之深也。此章发明四卦。家人。睽。复。无妄。亦皆所谓圣人之蕴。西山真氏曰。心不诚。则私意邪念纷纷交作。欲身之修得乎。亲不和。则闺门乖戾。情意隔绝。欲家之正得乎。夫治家之难。所以深于治国者。门内尚恩易于掩义。世之人固有勉于治外者矣。至其处家。
则或狃于妻妾之私。或牵于骨肉之爱。鲜克以正自检者。
而人君尤甚焉。汉高能诛秦灭顶。而不能割戚姬如意之宠。唐太宗能取隋攘群盗。而闺门德顾不免焉。盖疏则公道易行。亲则私情易溺。此其所以难也。不先其难。未有能其易者。汉唐之君立本作则。既已如此。何怪其治天下不及三代哉。夫女子阴柔之性。鲜不妒忌而险者。故二女同居。则情问易生。尧欲试舜。必降以二女者。能处二女。则能处天下矣。舜之身正。而刑家如此。故尧禅以天下。而不疑也。身之所以正者。由其身之诚。诚者无他。不善之萌动于中。则亟反之而已。诚者。天理之真。
妄者。人为之伪。妄去则诚存矣。诚存则身正。身正则家治。推之天下犹运之掌也。
富贵第三十三
此亦明内外轻重之分也。与颜子师友上下一章大意同。
君子以道充为贵君子圣贤之通称道一也。语上则极乎高明。语下则涉乎形器。语大则至于无外。语小则入于无内。而其大要则曰中。而大目则曰三纲五常焉。克之则贵莫加焉。
身安为富身外无道。道外无身。身安则足以任道。富孰加焉。
故常泰。无不足道克于己。则动同于天。所以心广体胖。无所不足。
而铢视轩冕。尘视金玉其视世间轩冕之贵。则不过一铢之轻。金玉之富。不过一尘之微而已。
其重无加焉尔其指道充身安而言也。是则道充身安之重。天下无加焉。此理易明而屡言之。欲人有以知道义之重。而不为外物所移也。朱子曰。周先生言道。至贵者。不一而足。盖是见世间愚辈为外物所摇动。如堕在火坑中。不忍见他。
故如是说不一。世间人心不在谷子里面。如发狂相似。只是自不觉也。
陋第三十四
此亦明道德之重。而见文辞之不足取也。
圣人之道宇宙之间一理而已。天得之而为天。地得之而为地。
人物得之而为人物。鬼神得之而为鬼神。吾圣人之道则合高厚而为一。通幽明而无间。语其目之大者。则曰三纲五常。而其大要不曰中。则曰敬。不曰仁。则曰诚。言不同而理则一。
入乎耳斯道也。入乎吾之耳。
存乎心存乎吾之心。
蕴之为德行畜之于中。则为吾德行焉。
行之为事业发之于外。则为吾之事业焉。
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彼不务道德。而专以工文辞为事者。鄙陋之甚也。意同上章。欲人真知道德之重。而不溺于文辞之陋也。程子曰。圣贤之言。不得已也。盖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天下之理有阙焉。如彼来耜陶治之器一不制。则生人之道有不足矣。圣贤之言虽欲已得乎。然其包涵尽天下之理亦甚约也。后之人始执卷。则以文章为先。而其所为。则动多于圣人。然有之无所补。无之无所阙。乃无用之赘言也。不止赘而已。既不得其要。则离真失正。反害于道心矣。朱子曰。古之圣贤。其文可谓盛矣。然初岂有意学为如是之文哉。有是实于中。则必有是文于外。如天有是气。则必有日月星辰之光耀。地有是形。则必有山川草木之行列。圣贤之心。既有是精明纯粹之实。以磅礴充塞乎内。则其着见于外。亦必自然条理分明。光辉发越而不可掩。盖不必托于言语。着于简册。而后谓之文。但自一身接于万事。凡其语默。人所可得而见者。无适而非文也。
姑举其最而言。则易之卦画。书之记言。诗之咏歌。春秋之述事。与夫礼之威仪。乐之节奏。皆已列于六经而垂万世。其文之盛。后世固莫能及。然其所以盛而不可及者。
岂无所自来。而世亦莫之识也。
又尝答学者曰。诸说固佳。但此等亦是枉费工夫。不切自己的事。莫论为学。治己治人。有多少事在。如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军旅刑法。皆是着实有用事业。无非自己本分内事。古人六艺之教。所以游其心者。正在于此。
其与空言以较工拙于篇牍之间者。其损益相万矣。黄氏岩孙曰。此章当与文辞章参观。
拟议第三十五
此章合中庸易大传而言之义疑也。
至诚则动惟至诚在已。则可以动人。动是方感动他。
动则变既感动他。则可以使之变。变则已改其旧俗。无尚有痕瑕在。
变则化直到那化时。则都消化尽了无复痕迹矣。此上中庸说也。
故曰故孔子易大传有言。
拟之而后言几一言之发。必即易拟之而后言。则言无不谨矣。
拟议必成其变化一言一动。必即易而后为之。此所以成其变化也。这变化是就人动作处说。与中庸之变化不同。今合而言之。
未详其义。或曰。至诚者。实理之自然。拟议者。所以诚之之事也。
刑第三十六
此明圣人之刑。所以为仁政之辅也。
天以春生万物天至仁也。以春之阳和之气发生万物。
止之以秋然发生之不止。则无以节之。故必止之以秋之肃杀之气焉。
物之生也既成矣且万物之发生至此既成实矣。
不上则过焉若不收煞住。则过了亦不得成。
故得秋以成故必得秋之肃杀之气以成之也。
圣人之法天圣人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则必法天而行。
以政养万民乃以仁政养天下之民。观其即康功。而天下之民得其安。即田功而天下之民得其养。
肃之以刑然苟不肃之以刑。则亦不可得而齐焉。何也。
民之盛也民既庶且富焉。
欲动情胜外则欲动而不可遏。内则情动而不可约。
利害相攻于是民以利害交相攻伐。
不止。则贼灭无伦焉若不以刑禁止之。则民相贼灭而人伦何有哉。
故得刑以治故天下之民必得圣人之刑而后治焉。大抵圣人之心真与天地同德。品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无不易之理。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中。而涵育发生之心。未尝不流行乎其间。意与十一章略同。
情伪微暖。其变千状情。真也。伪。假也。微。隐。微不显暖。则掩暖不明。民之词讼一真一假。不显不明。而变态至不一也。
苟非中正明达果断者。不能治也中正。本也。明达果断。用也。然非明达则果断无以施。非果断则明达无所用。二者又自有先后也。言理词讼者苟不得中正之德。明断之才则不能理矣。
讼卦曰易讼卦录传有言。
利见大人。以刚得中也讼者求辨其是非。则必利见大德之人。讼之大人九五是也。九五以刚得中。故讼有利见之也。
噬嗑曰易噬嗑卦录传有言。
利用狱。以动而明也噬嗑为卦。震。下动也。离上明也。卦之所以宜用狱者。以其动而明故也。且讼之中兼乎正。噬嗑之明兼乎达。讼之刚。噬嗑之动。即果断之谓也。南轩张氏曰。夫中正者。仁之所存而明达者。知之所行果断者。又勇之所施也。以是详刑本未具矣。
呜呼复叹息而结之曰。
天下之广普天之下民至广也。
主刑者。民之司命也凡主典刑宪者。民之死生系焉。故为民之司命也。
任用可不慎乎得其人则刑清而当焉。不得其人则刑滥而酷焉。故君天下而任用主刑之官。不可不谨也。
公第三十七
此明圣人之道即天地之道也。
圣人之道。至公而已矣圣人之道用至不一。而一于至公。观其或语。或默。
或出。或处。或舍。或取。或夺。或予。或错。或举。或留。或去。或好。或恶。或喜。或怒。无往而非至公也。
或曰。何谓也设问。圣人之道。
曰。天地至公而止矣圣人与天地合其德。则圣人之至公一天地之至公也。
如佛氏自私之厌。老氏自私之巧。则自戾于天地矣。其与吾尧舜周孔之道。岂可同日而语哉。
孔子上第三十八
此明圣人作春秋之大旨也。
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春秋。鲁史耳。仲尼修之为经。以正天下一王之道。
明皇帝王相传治天下纲常之大法。
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也圣人之修春秋。乃为后世受天命王天下者修之。俾知所以治天下之道焉。不特此也。
乱臣贼子。诛死者于前又将国之乱臣。家之贼子已死者诛戮于前。既不能逃其弥天之罪。
所以惧生者于后也所以使后之生者。惧之而不敢为。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国无乱臣。家无贼子。则天经地义。
民彝物则一于正而已。圣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来世开太平者。何其至哉。
宜乎万世无穷王祀夫子宜乎君天下者。万世无穷以王礼祀夫子。
报德报功之无尽焉报夫子之德。报夫子之功之无尽焉孔子下第三十九
此赞圣人道德之极教化之至也。
道德高厚道极高而德极厚。
教化无穷乖教化于无穷。
实与天地参而四时同道高如天。德厚如地。则与天地参教化。无穷如四时。则四时同。
其惟孔子乎自生民以来其独孔子一人而已焉。盖道高如天者。阳也。德厚如地者。阴也。教化无穷如四时者。五行也。孔子其太极乎。
蒙艮第四十
此亦论易而明圣人之蕴。以见主静之意也。
童蒙求我童。稚也。蒙。昧也。我。谓师也。言童蒙之人来求于我。以发其蒙。
我正果行而我以正道果决彼之所行。
如筮焉。筮。叩神也筮。揲蓍以决吉凶也。言学者求教于师。如筮者叩神以决疑。而神告之吉凶。以果决其所行也。
再三则渎矣叩神求师。专一则明。如初筮则告。二三则惑。谓不信也。
渎则不告也筮者不信。故神不告以吉凶。学者不信。师亦不当决其所行也。
山下出泉。静而清也山下出泉。蒙。大象文。山静泉清。有以全其未发之善。故其行可果。
汩则乱汩。再三也。乱。渎也。盖汩则不静。乱则不清。
乱不决也不决。不告也。彼既不能保其未发之善。则告之不足以果其所行。而反滋其惑。不如不告之为愈也。
慎哉师之施教。不可不谨。
其惟时中乎时中者。录传文。教当其可之谓也。初则告。渎则不告。静而清则决之。汩而乱则不决。皆时中也。此上三节杂引蒙卦录象而什其义。而此下一节引艮卦之象而什之。
艮其背艮。止也。背。所当止也。艮其背。只是止于其所当止之地也。
背。非见也非见不是说目无所见。只如非礼勿视则心自静。
静则止静。不动也。不动便自止矣。
止非为也止便是不作为。
为不止矣若为则便不是止焉。此朱子之意。注用程子解。以为背非有见之地。艮其背者。止于不见之地也。止于不见之地则静。静则止而无为。一有为之之心。则非止之道。而复谓恐如此说费力。此愚说所以用朱子之意也。
其道也深乎是易道之深也。此章发明二卦。皆所谓圣人之蕴。而主静之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