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有一种爱情,叫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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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重逢

周六晚上八点四十六分,我到了西郊电器厂旧址。

天空缀满星云,杂草丛生的废旧厂房外面荒无人烟,本应美丽的夜晚笼罩上一层晦色。我推开厂房的大门,就着身后投进来的一方月光,我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情况,一声巨响,伴着锁链的声音身后有人将门关上。

“不是告诉你不要报警吗?你这是要自讨苦吃啊。”

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我闭了闭眼睛。

厂房中停放了几辆摩托车与汽车,车子旁边站着些男人,约莫二十个。在我正前方有一个钢架搭成的台子,台子上摆放了沙发和几个矮柜,姜震和晓菲坐在沙发处,身后还站着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俨然一幅黑社会集会的场景。

“游戏当然是多点人玩才更有趣,是不是,夏小姐?”姜震揽着晓菲的腰,唇贴上晓菲的脖子,“钱带来了吗?”

“既然我报了警,自然是没钱了,就算我带了钱来,你们就能放过我吗?”

陶昱那里能拿出的现金也只有几万,与其担心筹不到钱,担心以后他们的敲诈会没完没了,不如一次来个了断。

报警的初衷并不是想将他们绳之于法而是为了保证我自己的安全,晓菲这么做的目的是我真正想搞清楚的,如果满足了她能换得我的平安那是最好,以姜震的背景怕是没那么容易。

事实看来我的确太小瞧他,虽然陶昱已经帮我在警局疏通了很多关系,可他还是知道了,也许,很难全身而退。

姜震对身后一个男人说了什么,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晓菲俯视着我,眼中带着怨毒。

“夏小姐还是明白点道上的规矩啊,既然来了就得留下点什么,你却不带钱,你说你能留下点什么呢?”

“你们想要的心里早有打算吧,轮得到我选吗?”

“看在你这么聪明又识时务,我就给你个机会。把那些光盘散出去或者慰劳慰劳下面这班兄弟,你选一个吧。”

姜震的脸上挂着狡诈的笑容,我看向晓菲,道:“我选前者。”

刚才姜震吩咐的那个男人立刻转到后面去打电话,晓菲站了起来,道:“我不同意。”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晓菲。”姜震拉了晓菲一把道,“夏小姐怎么说也是你的故友,不能这么难为人家。这样吧,我就给夏小姐做个人情,你们一人让一步,这事以后谁也不提了。”

姜震话音一落,我便立刻被两个男人制住。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我使劲挣扎,两个男人把我抬了起来,往晓菲他们坐的地方送去。

“美女当然是我亲自来招呼,别紧张,今晚必定会令你终生难忘的。”

两个男人将我撂在沙发上,晓菲已经起身,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看着我,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皮鞭,还有很多我无法描述的东西。

“不要,救命!救命!”

我挥舞着手臂,但马上就被用麻绳绑住,姜震脱着我的衣服,道:“叫吧,叫得再大声点,让门外辛苦站岗的警察叔叔也饱饱耳福!”

他将手伸向我的颈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姜震嚎叫着抽开,晓菲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朝我砸了过来。

“下手真重,昏过去了……”

睡梦中头无比的昏沉,我挣扎着醒了过来,想去冰箱找些冰水喝,却发现自己身在医院的病房里。下了床,我走进洗手间,站在镜子跟前,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

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伤,身上也是好好的,没有哪里不适。我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去见了晓菲和姜震,再后来姜震想欺负我,晓菲把我打晕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是怎么到的医院呢?

“小泉!小泉……”

门外陶昱的尖叫声渐远,我推门出去到走廊上喊了一声,陶昱跑了回来。

“姑奶奶,藏哪去了?一睁眼你就不见了,我的心脏啊,拜托你,别再吓我了,行吗?”

陶昱紧张地把我拉回病房按到床上,又让护士去把医生叫过来。医生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便出去了。

“睡了两天才醒,真担心把你给打傻了。幸好,脑扫描说没什么大碍,不然她就是在精神病院我也得把她揪出来打一顿!”

“谁?你说谁在精神病院?”

“还能有谁?郑晓菲那个疯子吧!”

陶昱倒了杯水给我,坐在床边给我讲起周六晚上的事情。

见我进去半天也没有动静,陶昱跟警察交涉,想让他们冲进去把我救出来。姜震已经使了银子,那些警察说是要做到万全,其实却在磨蹭。陶昱正着急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一位白马王子出现了,他进了仓库没多一会儿就把我抱出来并把我送去了医院,还给我垫了所有的费用。

“你们老板可真是个人物,头一回到中国来,就敢单枪匹马地解决这种事情。那天晚上看他一个人进去我真替他捏了把汗,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个姜震在咱这儿的势力不可小觑呢。”

“那晓菲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想惩罚她把她交给警察就好了,送去精神病院会不会黑了点?

“咳,具体怎么解决的你回来去问你们老板就知道了。我只知道警察没有介入,姜震好像也没有受到牵连,只是郑晓菲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我看她呆在那儿挺好,省的她没事就想着怎么害你。”

护士进来送药,泽诺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束康乃馨。

“您来了!”陶昱站起身客气地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会儿吧!”

护士把药放下,询问了下体温,又调节了一下加湿器才出去。泽诺把手中的花插进床头的花瓶中,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栗色的眼睛望着我。

“脸色看起来还不错,要赶紧好起来,没有你在我可是少了个得力的助手呢。”

他的手伸过来,我把被子拉高,整个人都用被子包起来。泽诺的眼角弯了起来,空在半途的手优雅地收了回去。

“我可没求你帮我。”

“是吗?那天是谁下了班不走,故意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进到我办公室来,说愿意给我打一辈子工只求我帮她一个忙?”美丽的唇线不断吐出可恶的话语,“我怎么记得,那个人好像是你呢?”

“我也记得你没有答应我,这是你多管闲事。”

“哦?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告诉姜震,想怎么做尽管做就是了?”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泽诺高贵而不可一世的笑容十分愉快,手伸进西服口袋里面。

“你想怎么样?”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的。”他掏出一封信放到我的床头,“我来给你送这个,没上班之前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至于我们之间的事,等你康复了再说。”

泽诺又恢复了他的上司嘴脸,起身离开了。我拿过床头的信,是晓菲写给我的,从开头来看,她似乎打算拿到钱之后就远走高飞。

信的内容我一目十行地看了看,无非就是讲大学时代跟龚兆霆之间的那些事情,只是中间一段文字的描述出乎我的意料。

晓菲说她没有移情别恋,是那个研究生在她酒后强暴了她。别说跟那个研究生在一起,她恨他都来不及,只是刚好那时在跟龚兆霆吵架,借着这个缘由气气龚兆霆。那个研究生和龚兆霆一个师兄同租一处房子,晓菲成心经常出入,让龚兆霆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女朋友跟别人好的人。所以,那时候龚兆霆才会说晓菲是在报复他。

后来龚兆霆就利用我反击她,斗来斗去还是觉得两个人仍喜欢对方。也许他们就快和好了,韧哥插了一杠子,龚兆霆便走出了她的人生。从那个时候开始晓菲便对我埋下仇恨的种子,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我,龚兆霆就不会离开,不会不见她,这些年她就不会靠出卖色相来赢得机会。

总之,她能有今天都是我的错。

她说,她诅咒我这辈子都不能得到幸福。

呵,幸福……海成离开的时候,韧哥在电视上宣布订婚的时候,我都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幸福了,可是这辈子还长,很长很长,我们没有人能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应该算是一种偏执吧?晓菲认为我改变了她的人生,是我造成她的生活这么悲惨。如果说龚兆霆的伤要我负上一些责任,我没有异议,甚至说那之后晓菲的不快乐,我也没有异议。但是离开学校以后的种种与我无关,那是她的自甘堕落。

医生说我的头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家静养,但泽诺坚持要我在医院养到彻底康复为止,并说所有的费用公司予以报销,我便又安心地住了几天。陶昱来看我,我问她有没有见过晓菲。陶昱说,那个疯子,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你倒是挺念旧情的,说句心里话,你就一点不恨她?”

“她已经把自己逼疯了,这也算是惩罚吧。”

我拿出了一支还没凋谢的康乃馨,把花瓣一片片地撕下来。

真希望人的心也能这样一层层地拨开,看到最真实的地方,比方说,那个栗色眼睛的男人,他的心是不是也是栗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不踏实啊。那天他一打岔,我都忘了问事情后面是怎么处理的,这些天他也不露面,等出了院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我又在医院休养了两天才出院,陶昱陪我回去公寓收拾了一下,我便去公司报道了。

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说泽诺出去了,让我进去等一会儿。才坐下,泽诺打电话来说让我在他的档案柜里找份文件,带到欧蒂假日酒店去。

在档案柜里找了几圈也没发现泽诺要的文件,我打电话过去,泽诺说看看他的抽屉里有没有。打开抽屉,文件就放在最上方,我拿了起来。几个文件夹下面露出一个相框的边角,什么照片要藏在抽屉里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小心地抽了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照片,而是一张素描。画中人侧卧在床上,似睡似醒的神情,唇齿轻启。柔长的发披落在肩上,半遮掩着****。平坦的小腹,圆翘的臀,修长的腿,每一笔勾勒都恰到好处,交纵而成一个鲜活美丽的生命。

哼,真没有想到,泽诺,你居然埋得这么深……

我将相框和文件一并收入大背包中,出了大厦打车去了欧蒂假日酒店。

到了酒店,瑞恩已经在大厅等候,他拿了文件说泽诺要我等他,我便在大厅的沙发处坐了下来。等到七点多钟,泽诺从里面出来,跟瑞恩吩咐了几句,瑞恩便领着合作方的人员离开了。

泽诺说想吃中国菜问我有没有好的建议,我提了一家川菜酒楼。坐着泽诺的车到了那里,泽诺让我去订位置,我跟前台要了一个包间。

“这个我是外行,你来点吧!”

泽诺把菜单推过来,我点了几个招牌菜。服务生将菜端上来,我还以为他不会用筷子,特别跟服务生要了叉子。泽诺笑笑,拿起筷子的姿势竟比我还要标准。只是川菜似乎不太合他的口味,吃得极慢。

“不喜欢?”我边夹菜边问道。

泽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太习惯这种做法。”

“噢?那可太遗憾了,要知道,川菜在中国的菜系里也算是一个重要的部分了。”

我自顾自地吃着,直到桌上的菜都差不多干净了。

“看不出,你的饭量还不小。”

“川菜是我的最爱呢。”我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现在可以谈谈‘我们’了吗?”

“已经决定了?”泽诺端起肩膀,靠向椅背。

“是,不过在那之前,能否告诉我那第三个理由是什么?”

我从包里拿出了相框,泽诺一直注意着我手里的动作,道:“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这个游戏最初你也参了一脚,或者说你本打算一直参下去,可能我那点姿色最终令你改变了主意?我不明白的是,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地方得罪了泽诺少爷,要让您这么大费周折?”

泽诺起身走至我身旁,看着我防备的目光笑意渐浓。他拿起那个相框,手指抚上相框的表面,动作小心而细致。

“大学时代,我曾修过美术,所有的老师都认为我很有天赋,而这幅作品是我最满意的。当然——”说着,他绕至我身后,俯在我耳际,“最重要的,是遇到了一位特别的模特。”

淡淡的紫罗兰香,混着些豆蔻和檀香的味道,温和淡定,和他身上那种张扬而又傲慢的气质完全不符,却瞬间让我产生了迷惑。那一层表象下面包裹的灵魂,或许有着常人无法明了的内在。

我偏过头,眼睛里一片栗色。丰润的唇偎上,饱满,力道一点点张开。舌尖像一把钥匙穿在两片唇瓣之间,微微用力,便翩翩而入,载着陌生的舞伴旋转。

“我,没有兴趣与你过招。”

虽然很久没有被吻了,但不得不说他十分的精于此道。

“克罗说见过我的画中人,正好那时你们公司过来显登,你的工作能力我是不怀疑的,把你挖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潜力能有多大。我一直认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直到那天你来找我帮忙。”泽诺抱着肩,反身靠在桌缘上,“姜震会玩在这里是有名的,我想在那个化装舞会上肯定会有有趣的东西。果然,你没让我失望。到了床上还是被人下了药仍能拒绝我的人,你是独一个。”

“既然如此,你也不能算是帮我,应该说是解决你自己的麻烦。”

难怪那晚之后再见到晓菲她那个反应,她是一早就想好了整个过程。先把我弄去化装舞会,随便让个什么男人同我上床,再把过程录下来回过头来敲诈我。只不过事情发生了小小的意外,这个随便的什么男人不仅是位顶顶有名的外商,还是姜震走入国际的重要机会。

“算不上是麻烦,倒是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如果那晚你遇到的不是我,相信那样活色生香的你是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错过的。”

“你怎么就错过了呢?”

我抬眼看着他,泽诺垂下手臂,手指轻轻抚着我的脸颊。

“不记得了吗?你可是一直在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站起身,握着相框的边,泽诺握着另一边,两人都不肯松力。

“难得总裁先生画得一手好画,埋没了岂不可惜?说不定将来看着这幅画时还能想起您!”泽诺一个使力将相框抢了去,我极力压下想揍他的冲动,“您还给多少人欣赏过您的大作?整治我就让你觉得那么好玩吗?”

“生气了啊,还以为你可以忍得更久。”泽诺放下相框,我刚要伸手去拿便被他抓住,“别人都希望借着些事情,好有个理由方便向我投怀送抱,无依无靠的生活不觉得辛苦吗?做我的女人可是比给我打工要轻松得多。”

拉着我的手,泽诺放到了唇边,动作优雅却带着点轻佻。

“我说了,我没兴趣与你过招。”任由他吻着,我淡然地看着他,“想要我报答你,可以,只有给你打工这一条道。”

我继续留在显登,继续做泽诺的特别助理。

受伤的那几天里,公司里已是流言四起,说我们的总裁对这位特助果真是不太一样。他的慰问,我们的单独相处,都成了大家猜测我们情人关系的有利证据。甚至有人在暗地里巴结我,希望通过我来谋得职位的升迁。只有瑞恩,对我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终是没能要回那张素描,泽诺让我大可放心,除了我和他弟弟,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看到。

其实,从我知道那晚那个男人是他开始,对他的看法就已经改变了一些,虽然不觉得他是个好人,但至少还算是个君子。若他真的打算坏我的名声,也就不用去救我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考虑找个机会去把那张素描偷回来烧了,把自己的****放在一个不怎么了解的男人手里,感觉总是不太安全。

刚刚开完会,我接到一个从机场打来的电话,海成回来了。

下了班,我赶到城北的一家海鲜城,刚刚坐下,一位褐发蓝眼睛的外国女郎进了包间。

“肖!”

“小泉,这是雪莉。”

“你好!”

雪莉说着拗口的中文,热络地与我拥抱,海成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我们。

“泉,我要结婚了。”

雪莉挨着海成坐下,安静地听我们说话,海成说的是英语,他说雪莉听不懂中文。

雪莉是美国人,说起来,还是那次海成陪我去美国时他们相识的,只是没留下太深的印象。后来,两人都去欧洲出差,因为业务的关系再次相逢。雪莉对海成产生了好感,有时间便约海成出来。工作结束后,海成回了澳洲,没有留地址和电话。雪莉托了很多朋友才打听到海成在澳洲生活,她辞去了在美国的工作,去了澳洲。

那个时候,我还在澳洲学习,对于雪莉的突然来访海成并不欣喜,这令雪莉很是失望,她本以为海成心里是有她的。海成说不想谈恋爱,一次去找海成她见到了我。

去澳洲以后,海成再没有说过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抱着内疚。他认为是他的退让才导出我和韧哥的事情,担心我会一直放不开。我是忘不了韧哥,但也确实是没再遇到心仪的男人。

这世界上能与韧哥媲美的男人,怕是很难找到呢。那个欧洲少爷,他的条件倒是可以与韧哥相提并论的男人,却也想让我做他的情人。

这是我的致命内伤,若我愿意,今日便是穿着华美的衣裳,吃着精致的食物,开着跑车,住着别墅。

只是,我不愿意。

雪莉留在澳洲并找了份工作,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与海成继续交往,然对海成的喜欢却是越来越多。他们的关系发生转折是在我离开之后,我执意回国发展也是想解除海成心里的包袱,终于促成了他们的爱情。

“谢谢你,是你让我和肖走到了一起!”雪莉真诚地看着我。

“不要这么说,我并没做什么,是你的爱感动了他。”

海成说,他们这次回来是专程来接他的父母去澳洲参加他们的婚礼的,雪莉希望我能做她的伴娘。我说这边工作很忙,也许请不到假,我试试看吧。

吃完饭,海成便要带着雪莉回家见父母了。

“我给你打过电话。”临上车时我对海成说道。

“是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事,只是问候一下。”

看着出租车离去,我在路边站了许久。

我的初恋,这一次彻底地结束了。

海成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半,而我依旧是孤身一人。出事的时候还想到打电话给他,以后这个习惯必须得改了。

他和雪莉,一定会幸福吧。

我跟泽诺说想请假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泽诺以最近公司要接一个大客户为由拒绝了我,我只好跟海成说让他们换一个伴娘。

他们走的那天,我去机场送了他们。

海成说如果有好男人就别拖着了,都二十六了,别成天光想着挣钱,也想想自己的事。我说行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照顾好你老婆吧。雪莉让我放假的时候就去澳洲找他们玩,我说好。

回到公司,泽诺叫几个部门经理过去开个小会。会上,落实了先前布置过的工作,并要各相关工作人员做好准备,以保证迎接那位大客户时一切顺利。

这个大客户,便是南方的铄沣集团。

我去找泽诺,再次表明要结婚的朋友是我儿时的好友,希望他能准假。

“你不是对工作最认真负责的吗?铄沣集团在中国的企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与他们的合作连总部那边都非常重视。这么紧张的时候,手里一堆的工作,你却要我给你放假?你是不是也站在我这个老板的角度想想,现在我找谁去接替你?”泽诺手里端着咖啡,栗色的眼睛盯着电脑,“别忘了,几天前你才放过假,难道说你想让我给你特殊待遇吗?”

深深明白他那个“特殊待遇”是什么意思,我不言语,转身出了总裁办公室。

不想见他,自从在玛索摔门而去我便告诉自己,今生最好永不相见。不管我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外形抑或是内里,见了总不会有好事。

一周后,铄沣集团的人到达了本地,一行人下榻在欧蒂假日酒店。第二天,便过来公司见面。

跟在泽诺身后,我沉了口气,既是躲不过,那就大方一点面对吧。

然而,进了会议室,我并没有寻到韧哥的身影。铄沣的工作人员解释说,总裁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加上南方那边的天气不好,要晚两天才到。

白天的工作轻闲下来,泽诺说我是本地人,就陪着那些第一次过来北方的南方人出去逛逛,不用到公司去了。

晚上和他们吃了饭,那些人不停地夸我又漂亮又能干,吃到九点多才把他们送回酒店。

回家的路上,陶昱打了电话过来非邀我去玩会儿。

“喂,怎么样?这里很热闹吧?听说这里几年前是一间酒吧,生意也火得不得了,现在改成了迪吧,生意还是这么好,我估计这个房子的地理位置肯定是顺风又顺水!”

我挤到吧台边上坐下,陶昱也从舞池里挤过来,坐在我旁边把手支在嘴边大声地嚷着。

我点了杯啤酒,望着舞池中拼命摆动着腰肢的男女。

因为嫌吵从来不去迪吧,只是这里是我和韧哥梦开始的地方。Distance在他离开之后便关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的迪吧。全新的装修,全新的布置,全新的人,哪里还找得到昔日的影子?

轰隆的音乐震得我耳膜嗡嗡地响,陶昱又步入舞池,我起身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走廊里一对年轻男女正靠着墙拥吻,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远处吧台下,斑驳的侧影令我止住了脚步。

是他吗?那挺拔的身姿,那记忆中无法抹去的身姿,是他吗?

快速穿过走廊奔到吧台下,满眼都是陌生的人群。

“发什么呆呐!过来一起跳!”

陶昱从人群中伸过手来,把我拽进了舞池。

离开了迪吧,陶昱又载着我去吃夜宵。泽诺打来电话,说铄沣的总裁后天过来,让我后天早些过去。

我以为我会立刻转身离开,可没想到第一反应却是跑过去确认。我们的关系是什么?老朋友?旧情人?还是曾经的床伴?以他的个性,怕是什么也不是。虽然是避之不见,觉得就算见了心里也不会有感觉,然而只是一个像他之人,我的情感就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你们家男人那么放心你吗?”

我喝着汤,抛出了话题以忽视心头的忧虑。

“你不也没回家吗?”

“拜托,我是被你硬拉来的好不好!怎么?闹别扭啦?”

从见面时就觉得陶昱脸上有情绪,好像还是无处可泄的那种。

“闹别扭?他有那个闲工夫吗?现在不知道抱着哪个小丫头片子啃着呢!”陶昱愤愤地夹着菜,“今天是happy day,咱别提他行吗?”

“不提他你找我出来干吗?”

陶昱被我堵了话放下勺就要了两瓶啤酒,我说姐姐别喝了,虽说夜里没什么人吧,撞着了花花草草也是不人道的。陶昱说你个死丫头,我对你怎么样日月可鉴,我今儿还就想拉上你一块儿去自杀行不行!我说行,要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这幸好太阳已经落山了,要是赶上晌午头,听见‘自杀’两个字从您嘴里蹦出来,还不得从天上掉下来?”

“你不信是吧?我他妈现在就开车撞死去!”

陶昱站起来就走,我赶紧上前拉了一把,笑道:“快坐下吧你!瞧你那样,出了门自己没撞死别再把哪个半夜不回家的倒霉鬼给撞了,到时我还得上公安局捞你去。再说了,我今天出门就没带什么钱,还等着坐您的免费出租呢!”

陶昱气鼓鼓地瞪着我,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说说吧,别摆了张哀怨的脸回去没人看再回来怪我。”

服务生端了酒过来,陶昱让他开了摆在我面前说你喝我看着,我自己倒了一杯,陶昱掏出烟来点上。

那个三十多岁的已婚男人,陶昱交往了快三年的男朋友,是位高级网络工程师。他们初次相识是在PUB里,两人还发生了一夜情,毕业前找工作那会儿陶昱到他们公司应聘,因为那个男人陶昱顺利地被雇用了。陶昱眼里男人一定得是有钱的留在身边才有价值,而这一个不仅有钱,妻小还不在身边,没有任何麻烦,她到那个公司不久两人就混到了一起。

陶昱聪明而且很有女人味,公司里的高层都很喜欢她,其中也不乏一些外国人,所以她的职位升得很快,这让那个男人有些不痛快。但凡男人都会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劣根性,其实以陶昱的学历根本威胁不到他,我觉得更多的是因为陶昱太好的男人缘。

“他的嘴很甜,我遇到过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像他嘴那么甜的。他能把人哄的,就是恐龙也会认为自己是天仙下凡。我知道他的话里真的不多,男人嘛,除了新鲜就是占有欲,可是很奇怪,我拒绝不了他。”

因为那个男人的话,陶昱再也不跟公司里的其他男同事走得过近,可他还不满意,非让陶昱辞职说自己养她。为这个两个人起了争执,毕竟一份好的工作比一个已婚男人来得重要。对于陶昱的坚持,那个男人不急不气反倒更有耐心,上下班接送,所有的节假日都拿来陪她,终于在半年前功德圆满,把陶昱接回了自己的房子供了起来。

“在那段日子里,我以为我遇到了爱情,可其实是我变蠢了。”陶昱的眼前全是烟雾,隔着烟雾的眼神透着凄然,“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怎么会和我有爱情?只是喜欢我身上的青春气息罢了。”

陶昱离开那家公司之后过起了富贵闲人的生活,而那个男人的工作却越来越忙,有时甚至夜不归宿。以陶昱对男人极其敏感的嗅觉,很快便发现原来那个男人又在公司泡上一个大四的实习生,于是他把原先用在陶昱身上的时间和招数都转移到了新欢身上。

“我特别讨厌现在的自己,被人养着没有一点自己的生活,还要看着他天天去找别的女人,从前的倔强都没了,你说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从前那个男人看我我看钱的陶昱,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呢?”

陶昱把烟蒂扔在地上,有些难过地踩了两脚。我伸过手去,抚着她夹过烟的手指,那里除了些黄色还有些留下咬痕的伤口,两三只手指上都有。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为了那些个男人虐待自己值吗?那时候你还说我天真,现在你自己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没男人就不能活吗?先前你在那个公司不是混得很好吗?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说不定你现在也前程似锦呢!”看着她手上渗出的血滴,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阿昱,严钊说你说得不错,人不能想要得太多。你既然稀罕钱那就别谈感情,原来的你多洒脱啊,现在怎就把持不住了呢?已然不快乐那就放手,换种方式生活,你那么能干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的。”

“泉,你不明白,我已经陷进去了。”陶昱自嘲地笑着,“很可笑是吧?我也有爱上别人的一天,当初气得严钊离去,真是现世报啊!”

“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是不同,不过我觉得有些道理到了什么年代都管用。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我们不是生活在封建社会,女人不能总依附着别人生活,去找份工作充实自己,这样才不会无是生非。”

“你觉得我是在无是生非吗?”陶昱有些气恼,“我为他也放弃了很多,就像你说的,那么好的工作我都不要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给他做了情妇。我是花他的钱,可那也是他乐意的,是他说的他愿意养我,现在又出去找别的女人,难不成想在这边搞出一个后宫吗?这像话吗?”

“你从来都是这么不像话的生活,说别人前先看看你自己吧!父辈那样生活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但他们肯定也不希望你拿着他们当楷模。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摒除七情六欲,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结婚生孩子吗?严钊是没钱,可他知道上进,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真心对你好,你身边有哪个男人能像他那样?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后悔?哼,咱俩彼此彼此!”

陶昱扔下酒钱抓起包,冷哼着离开了,我又喝了半杯酒,只觉得头疼。

相识至今,这样批评她还是第一次。有时很羡慕她,有严钊那样一个男孩真心实意地对她,我多希望韧哥也是个平常人,哪怕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只有那样我们才有权力无所顾忌地相依相伴。

韧哥终于抵达了这个城市,一早大家便做好了准备。

站在镜子前,我整理着衣服。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裙,黑色的高跟鞋,短发刚刚用发泥抓过,飘逸蓬松,妆容选择了简洁的通勤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大方。走出洗手间,我对自己说了声加油,挺直了腰板朝电梯走去。

车队在大厦门口停下,我跟着瑞恩走了过去,为首的加长林肯车门打开,几名工作人员恭敬地站在两旁。潘蒙首先走了下来,抬眼看到我没什么表情,也站到一边。

一席黑色的西装,他从车里走了下来。公司的人立刻走上前,我停在了后方,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冲瑞恩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而后目光移了过来。

“您好,总裁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露出了练习已久的职业笑容,微俯身做出了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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