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有一种爱情,叫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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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软禁

两辆车子在高速路上飞快地行驶着,韧哥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握着我的左手,表情冷峻,目光注视着前方。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判断着路线,却觉得越走越眼熟。

行至目的地,车子停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房子,我忍不住轻叫一声。韧哥半拖半就地把我带下车,走进了那幢我们一起住了一年多的别墅,那几个保镖在我们进门之前,训练有素地分散至别墅周围的重要位置。

韧哥将大门关上,还加了一道锁,拉起我的手就往里走,我一边顿了身子试图拖住他,一边使劲掰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我只好口脚并用,他终于被我挣脱开。

“你就算出得了这个门也离不开这个院子,还是省省力气吧。”

那大门的锁左拧右拧也打不开,我郁闷地猛拍了几下,回过头去,韧哥站在那里,眼神冰冰凉凉的,右手手背上一个新鲜的牙印。

我转到餐厅,一切摆设如故,好像我们昨天还住在这里,台面上连一丝灰尘都不见。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玻璃杯,打开冰箱,里面居然装得挺满,吃的喝的一应俱全。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倒了满满一杯正要喝,韧哥拿起来往水池中泼了出去,我喘着粗气转身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

韧哥拿起我刚用过的玻璃杯,倒上一杯白色的液体,走过来放在我面前,然后在我不远处坐下。

“这么激动对你不好,喝杯牛奶睡上一会。”

我看着他,抬起一根手指,贴上玻璃杯的外壁,用力一推,玻璃杯从茶几上翻倒掉了下去,牛奶洒了一地。

“这里很脏哦,总裁先生有空还是找钟点工做一下卫生吧。”

站起身,我刚迈出一步,韧哥便拽住了我的一只手臂。

“总裁先生,请人做客不是这么个请法,您也得看看人家有时间没有!”看了眼手表,这趟飞机怕是赶不上了,我瞪着他的手道,“麻烦您放开您的尊手,还有,遣散外面那些人!您已经害我损失一张机票,我不想再错过下班飞机!”

“坐飞机去哪?英国吗?和你的情人一起?”韧哥沉声问道。

泽诺说,他要提前结束与养父母的协议,因为遇到了我。此行,他准备带我去见他的养父母,在英国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环游世界。而眼下,这个霸道的已婚男人,没有任何理由地就阻挡了我的去路,可笑的是,我并没有觉得忍无可忍,竟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是啊,我要和我的外国富商一起去英国,而总裁先生您已经严重地妨碍到我的行程,我不知道您的幼稚行为究竟要持续到几时,不过我要提醒您,您现在所做的事情不仅与礼不合而且更加可能触犯法律,请您三思而后行!”

听完我的话,韧哥的黑眸中两簇暗深的光幽幽闪现,拽住我的手也愈加用力,我覆上他的手,指甲深陷入他的肌肤之中,然而韧哥不为所动。

“难道您不觉得痛吗?”我松开手皱着眉,牙印上面又多了几个鲜红细长的甲痕,“您不痛的话也请您放开吧,因为我很痛。”

韧哥紧抿双唇,脸上闪过诡异的笑容,手臂放开的同时使劲一挥,重重地推了我的肩膀一下,令我重新坐回沙发上。

“他出多少钱,嗯?”韧哥挨着我坐下,一只手抚上我的颈,眼神来来回回地梭巡着我的脸,“我出双倍,不,干脆,你开个价,能让你觉得满意的价。”

我躲着他的手,道:“我凭什么要跟你做交易?”

“要做情妇何必跑那么远呢?开出的价码买的是你以后的人生,出价权在你,这笔买卖你是稳赚不赔的。”

我怔然地看着他,他的手指拨弄着我额前的碎发,另一只被我弄得红成一块一块的手从我的颈上滑至锁骨,动作轻缓,仿佛我是他最爱的宠物。

“疯子。”

我不该问的,何以让他能一次又一次这么地伤我?

我狠命地推他,他亦狠命地把我压向身下,“我早就疯了,从你不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彻底底地疯了!所以,这是你自作自受。你不是喜欢给人家做情妇吗?你心里此刻应该乐开花了才对,怎么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呢?”

我扬手掴了他一掌,屈起腿将他踹离我身上,韧哥身子朝后仰了过去,撞到茶几摔倒在地上。

我翻下沙发跑了两步,韧哥趴在那里没有动静,我挪了两步,用脚碰碰他,他依然一动不动。我转身刚要喊人,一双有力的手臂握上我的腰,将我抗于肩侧。

“你放我下来!”

我捶着韧哥的后背,他扛着我走进了他的卧室,到床前把我扔了下去。

我挣扎起身,韧哥爬上床,以腿制住我的下半身,开始撕扯我的上衣,他的手忽然停下了动作,眼睛盯在我的颈处。那样直直的矍然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的颈烧出个洞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护,韧哥却先我一步,一个狠力拽断了链子,镶着翠色玉石的戒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我想,那是我生母的魂灵在冥冥中守护着我。

我奋力侧身想要翻下床去,看出我的意图,韧哥怒气更盛,揪住我的双手按向两侧,狠命地吻了起来。

我不停地左右闪躲,韧哥逮到我的唇时几乎是用咬的,口中一片血腥,我不再拗着力,韧哥的力量也松了些,我晃了晃手腕,脱开了一只,曲起手指朝韧哥的脖子抓去。

“哦——”

韧哥痛叫一声,放开了我的另一只手,我扒着床边滚了下去,从地上爬起身,韧哥抓住了我的上衣边角,嘶啦一响衣服被他抓破,巨大的惯力使我的身体向前倾去,眼见着自己的头和床脚相撞。

“泉!”

身体时轻时沉,我陷在一片柔软的包围之中,虽有一些知觉,但却不愿挪动,恨不能可以就这样睡上很久。

眼前却总似有人来往,脚步很轻,身影模糊,没有只言片语,仅仅是静静地立于床边,好似又怕挡去午后温暖的阳光,总是侧着身体。

几日后的下午,我终于不情愿地懵懵睁开双眼。

长时间未进食,身体软若无骨,小心走至窗边,从窗帘的缝隙中我看到韧哥正乘车离开。

蹲下身,一些血气回流,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我挪着步子在地上摸索着。

“哎呀,小泉,你怎么在地上啊?”

来人把我架起来,我眼前一阵昏眩,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多年不见的默默。

被默默搀扶着下了楼,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忙乎了一会儿,将新煮的粥端了上来,旁边配上一小碟酱黄瓜,我拿起调羹,搅了搅那热气腾腾却毫无味道的白粥。

“慢慢喝,医生说你的肠胃很虚弱,刚醒来时要吃些清淡的东西。”

默默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支着下巴看着我,我喝了几口,放下调羹对着她笑了笑。

“再喝点吧,你的气色太差了,吃了东西才能有力气。”

我摇了摇头,仍是笑着。

“先乖乖地把粥吃了,吃完了粥再问我问题。”

我复又拿起调羹,吃了几口,胃里一阵抽搐,吃了块酱黄瓜勉强压下想吐的感觉。

“给我冲杯奶茶吧,默默。”

回到我的房间,屋内刚刚打扫过,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打开衣柜,竟然挂满了衣服,我随手拿过一身运动服,又从衣柜下面的抽屉中找到内衣,去了卫生间。

洗好了澡,擦干了身体,换上刚拿过来的衣服。

怕我的胃不舒服,默默没有加糖也没有加珍珠,我盘腿坐在沙发一边,捧着一杯奶茶。那熟悉的奶茶香让人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栋旧式的二层建筑里面,打闹忙碌的日子。

“好喝,这么多年,你还没改行啊?”

奶茶的味道不只是香醇,还透着一种长年累积的底蕴,只一口便知绝非出自普通人之手。

“本来想呢,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默默给自己泡了杯绿茶,我瞅瞅她那杯,换过来喝了两口,觉得还是我的好喝,又还给她,默默咧嘴笑了起来。

“这样看来,你似乎没什么变化呢。”

那年玛索关了之后,默默便待业在家,因为学历不高,加上没有什么专长,一直找不上工作。她的父母是一个工厂里的工人,好在退休的时候厂里虽然改革了但还没有垮,走了正常的程序,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退休金,只是钱不是很多,仅够生活。

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默默的母亲查出了肺癌,对于她家当时本就不富裕的现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母亲突如其来的病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了亲戚朋友一大笔债,到了最后,能借的人都借遍了,却怎么也跟不上治疗花费的速度。

“那时妈妈整日愁眉不展,爸爸的头发急得白了大半,要不是老板,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

默默口中的老板便是韧哥。

因为母亲的病,他们父女俩把家里唯一一间四十来平米的房子卖掉了,医院允许有一人留守,默默便常常去到同学家借宿。有一次默默出去筹钱,回到医院时,父亲正与韧哥聊着。韧哥告诉默默,他找了她很久。

韧哥说他在南方开了间水吧,却一直没有找到用着比较满意的饮品调配师傅,刚好到北方来谈生意,想起来默默便找人寻她。

默默当时没想太多,家里急等用钱,韧哥又愿意预支她的工资,可惜的是,她的母亲没有坚持太久就离开了人世。

除了剩余不多的医药费,韧哥又为他们家垫付了丧葬费,父女俩对韧哥是感恩戴德,然后,韧哥回南方时带上了默默。

我并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默默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放下手中的奶茶,我正打算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听默默说道:“在飞机上我就想,他给的工资不低,况且南方那么大,怎么会找不到合适的饮品调配师傅呢?到了那我就全明白了,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怀念他的爱情。”

房子的构造,屋内的空间设置,大到每件家具,小到每个器皿的纹路,都跟玛索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门口没有挂着写着“玛索”的牌子。

尤记得当初韧哥说我的店名字由我来取,就连牌子也是我找人挂上去的,如今,他婚都结了,那些已经逝去的爱情除了做饭后茶聊还有什么用呢?怀念只要放在心里就够了,何必还要这样大张旗鼓?

我站起身,走至窗边看着窗外,那些个保镖两个守在院门口,两个守在大门门口,剩下的在院子里巡视。

“有一次,老板的太太来了水吧,我瞧着她一进门,人就呆住了,等回过神来,便叫跟着她的人把店砸了。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谁也不敢阻止,有人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赶来的时候,把他太太叫进了操作间,隔着门我们还是听到了隐约的训斥声。听人说那几个砸店的人都被老板开除了,而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被升为店长,老板又找人把店重新装修了一遍,之后,他太太就再也没有来过。”

“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可怕的男人,他的表情总是平和却冰冷,尤其是你离开以后。跟他去了南方,每月他都会过来几趟,坐在吧台边上,点上一杯珍珠奶茶,望着大门口发呆。”

我没有反应,只是站着,默默走到我身旁。

“在他心里有你的地方连他的太太都不能碰,不然他也不会发脾气。小泉,并不是他帮了我,我才对你说这些,我也不懂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个旁观者,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无法看到的事情。”

默默说要留下做晚饭,我说她煮的粥还有,默默说韧哥晚上还要回来,我让她把材料留下,我来做。

韧哥让默默每天不必过多准备,两菜一汤即可,默默晚上打算做一个清炒荷兰豆和一个烟熏排骨,还要熬一个鸡汤。

“锅里的不就是鸡汤?做那么多又喝不完。”

“那是昨天的。”默默打开锅盖,把锅里的汤倒进水池中,把汤渣倒进垃圾桶中,“老板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每天都要做新的。”

接过默默手中的锅,我放在水池中刷了刷,道:“你把烟熏排骨的做法教给我吧。”

烟熏排骨,将排骨三根相连横斩成大块,加盐、姜片、葱段、五香粉、料酒、花椒拌匀码味一刻钟之后,入笼蒸至刚熟取出,入卤水锅中加热至肉能离骨时取出,再放入热油锅中炸至色泽金黄、肉质干香时起锅。最后,将炸好的排骨放入熏炉中,点燃烟熏料,熏至排骨色暗红、烟香入味时取出,刷上香油,斩成小块装盘。

我问默默这烟熏排骨好像属川菜系的,是不是她家有老家在四川那边的,默默说不是,那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吃的菜。

临走时,默默说是不是真的不用她帮忙,我说不用,我也很久没有正经八百地做顿饭了,就当过过瘾。

忙乎了两个钟头,荷兰豆炒好了,汤也煲好了,只是那个烟熏排骨,实际与理论差距总是比较大,算不上惨不忍睹,也够拿不出手的。

把排骨端上桌,门口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我擦了擦手,走出餐厅,韧哥已经进了门。

“回来啦?菜刚做好,还热着呢。”

怕沾上油污,运动服外我套上了一个围裙,看到我这个形象,韧哥站在门厅半天也没有移动脚步。

“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吧。”

说罢,我回到餐厅,把椅子拉出来,盛上两碗米饭,两副筷子摆上餐桌,又盛了两碗汤。

韧哥走过来,在我摆好碗筷的位置坐下,望着桌上的菜,他的神情比先前柔软了许多,尤其在看着那盘烟熏排骨的时候,还带着些疑惑。

“是我做的,不是默默做的,看她帮忙照顾我这些天也很辛苦,我便让她先回去了。很久没下厨房了,手艺有些退步,将就着吃吧。”

夹了一块排骨给韧哥,筷子在半空中停住,还真怕他会拨开,看着我迟疑的动作,韧哥的眼神一黯,自己夹了一块。

我夹回那块放入口中,码味的时间不够,而且料酒放多了点,味道有些冲。抬头看向韧哥,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块块的排骨往碗里夹着。

等到韧哥放下了筷子,我起身收拾了自己的餐具,又去拿韧哥的,韧哥按住我的手,拿过我的餐具和餐桌上的盘子一起放进了水池。

“还是我来吧。”

韧哥卷起了袖子,倒上了洗洁精,我拿着最后一个盘子,韧哥伸手拿住,我没有放开,角力间两人又同时松了手,盘子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没关系,岁岁平安。”

我勉强笑着自言自语,拿了簸箕过来,把碎片都拾进去。

“啊——”

一块碎片划伤了手指,韧哥立刻抓过我的手指察看,破了的小口往外冒着血珠,他不假思索地将我受伤的手指放入口中。

“脏,韧哥……”

那一声“韧哥”出口,他含住我手指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神情,柔软一直蔓延到眼神深处。

拉我在沙发跟前坐下,我由着韧哥小题大做地拿着我的手指一层层消毒,然后裹上纱布,他的动作不怎么利索甚至有些笨拙,却是小心翼翼的。

“还痛吗?”

我摇摇头,浅浅一笑,韧哥拉过我的手看着。

“我认识一个医生,很会处理这些疤痕,明天就让他过来。”

“留着吧,将来见不着了,看着它们兴许还能想起你。”

我抽回了手,韧哥的表情渐渐僵硬,一双黑眸望着我。

“改变策略了啊。”韧哥伸手解开了我颈上系着围裙的带子,嘴角微翘,语带嘲讽,“尽早把那些弯弯道道都给我收起来,跟我耍心眼你还差点道行,安心地呆在这里调养身体,真是闲得难受咱们就找点事情做。”

“普特先生没有找您吗?”

我的话语及时阻止了他伸向我胸口的手,韧哥的手方向改变,钳住我的下颌,道:“别再让我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从你的口中呼出,我娄韧从来就没怕过谁,将来更不会,到我手里的,就决不允许被别人抢走。”

真是可爱啊,像个小男孩一样,死死攥着自己的玩具,不愿与其他的小朋友分享,霸道得令人怜惜。

可是,我是人啊,不是没有生命的玩具,而是有血有肉有感觉的人,这样做只会将我推得更远啊。

“是啊,没人抢得走呢,因为是韧哥呢。”

我虚情假意地笑着,韧哥面上一丝痛楚掠过,起身上了二楼。

默默离开了,韧哥似乎是在惩罚我的任性,找了一个问她十句半个字也不回答我的保姆,留在别墅里负责打扫卫生和做饭。

韧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别墅,偶尔白天会出去,别墅里除了电视没有任何可以解闷的东西。韧哥在的时候,我便呆在房间里,一方面不愿面对他,一方面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够离开。

观察了几天,我摸准了院里保镖换班的时间,我的房间窗户也没有上锁,虽然觉得韧哥不可能这么蠢,但还是想试上一试。

一天深夜,我从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院子里没有人,我猫着腰走到墙边。墙太高,凭我的臂力,无法爬上去,视线之内居然有砖块,我赶紧搬过来一块一块地摞起来。天已经很冷,但搬到第四块的时候,我出了好多的汗。

“这两年都不锻炼的吗?看把你累的。”

韧哥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手里拿着一张纸巾走到我身边,懒洋洋地看着我。

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开始寻找与外界联系的方法。别墅里没有电话,韧哥倒是有手机,只是每次他进别墅之前都会交给外面的保镖,如果有电话,外面的人会禀告。有次趁他不在,我在杂物室里找到一台电脑,可是不能上网,还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从那天我给他做饭之后,韧哥便不再怎么理我,看我变着法地折腾,也没折腾出这个院子,我想,他是在等着我主动开口,贱就要贱到底,这大概就是他的目的吧。

韧哥似乎下定决心要与我耗下去,不达目的不罢休,难道我们一定要这样吗?都过去了这么久,非得要用这种方式来面对彼此吗?

“回来。”

保姆盛好了饭,我只吃了两口就搁在一边准备回房间,并不想跟他作对,而是实在没什么胃口。

“至少把碗里的饭吃完。”

韧哥坐在桌子另一边看着我,我重新坐下,拨了些青菜到碗里,跟保姆要了个调羹,搅弄一番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老板,有您的电话。”一个保镖敲了门进来。

“没看到我们在吃饭吗?”韧哥头也不抬,淡淡的声音有些不悦。

“老板,是您家里打来的。”

韧哥又吃了两口,终于放下筷子,接过电话,上了二楼,等他走上去之后,我也摞下碗筷,跟了上去。

隔着房门,我听不真切,似乎有什么人在说他妻子的事情,末了,韧哥说了一句,到底谁是老板?如果夫人问起,就照我吩咐的去说。

“偷听的毛病,你还没改啊?”

转身刚走了两步,韧哥已经开了房门站在那里,握着手机看着我。

“我们谈谈交易的事情吧。”

扭头看了韧哥一眼,我下楼进到客厅,在沙发处坐了下来。韧哥等了一会儿才下来,将手机交给门外的保镖,让保姆泡了两杯茶过来,在我不远处坐下。

“怎么,想好你要开的价码了?”

我喝了口茶,是原来我最喜欢的茉莉花茶,茶香进入鼻腔,流入内里一趟苦涩。时至今日,物是人非,他有他的妻,我仍有我的坚持,既是死结,又如何能解得开?

“不,还没想好,也许会是天价。”

我语音平静地说道,韧哥微眯了眼睛,似乎在估量话语中的可信度。

“别担心,你一定付得起。”

我换上一副淡淡的笑脸,韧哥又看了我片刻,道:“跟我来。”

我跟着韧哥上了二楼,进了他那间卧室,韧哥将门关上,走至床边坐下。

“把衣服脱了。”

这么快吗?我看着他,没有动。

“你卖的可是你自己,我连价都不还,这先验货的权力总该有吧?”

韧哥语气客气,却极尽嘲笑之意。我漠然地垂下双目,开始一件件地褪着身上的衣服,直至剩下贴身衣物,抬起头,韧哥的眸光变得无比深邃。

“继续。”

无论我如何忽视那有如妓女般的羞耻感觉,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摸至搭扣处解了几次才解开,韧哥也站在了我身前。

白皙有些凉意的手掌抚上我的身体,惹得我一阵轻颤。

抬起头,韧哥的唇马上印了下来,吻得不重,只是在双唇外围描摹。吻将结束,下一秒我便落入韧哥的怀抱,将我放在床上,他压了上来。

轻咬着我的耳垂,韧哥口中的热气不断吹入我耳中,手下的动作却是粗鲁无比。心里一阵抽痛,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伸开两臂,绕上韧哥的颈,面上绽开一丝甜美的笑容。

“这么多年没见,对这身体还满意吗?”

韧哥的黑瞳被****染上一层异常绚丽的色彩,我痴迷地注视着他,他不出声。

“你还没有答应我。”

我试图抵住他的进攻,而那动作对他来说就像搔痒一般,轻易就把我制住,“我还会赖账不成?”

“唔……”

韧哥唇角微动,缥缈的眼神如潘多拉魔盒般充满诱惑,另一只手手指插入我脑后的短发之中,忽然用力压下,紧紧地吻住我的唇。

“为什么把头发剪了?”放开我的唇,他低哑地问道。

我的声音变得如棉絮一般:“因为啊……该结束的都结束了。”

“是吗?真遗憾你会这样想……”

我放弃所有理智,放弃所有思考,将身体完全交给感官。

这样的火热,这样的契合,此刻只属于我一个人。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幻想着又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用最原始的两性方式拥抱彼此。

空虚与寂寞,孤独与飘零,都在与他结合的瞬间得到了抚平,无论灵魂如何想要放弃,身体却如老马识途,只认得这个男人。

然而,我们并非天生一对,更非天赐良缘。

将头埋于床单之中,我的眼泪与战栗最终同时而至……

被下,韧哥的手臂揽着我的腰。

耳后传来深重而有规律的呼吸声,我轻轻摸上韧哥的手。

“去哪里?”

韧哥的手臂紧了紧,我回身看着他,美丽的睫毛垂着,神情与睡着了无异,就算是剧烈运动之后,还得这么监视着我吗?

“我有些饿,下楼吃点东西。”

“让保姆给你做。”

下了床,腰有些吃不住力,我扶着床沿,拿过床边一件裕袍披在身上,下到一楼。

打开吧台的灯,我从酒柜中取出一瓶洋酒,拿过一个高身玻璃杯倒上满满一杯,将酒瓶放回柜中。

把杯子置于手掌之中晃了一圈,我仰头闭息一口气灌下。

踉踉跄跄地走回卧室,韧哥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我走入浴室拉上门,特意留了缝隙,在按摩浴缸中放了热水。

从裕袍的口袋中拿出从厨柜里找到的刀,我坐在按摩浴缸边上,在左手手腕上割了下去,猩红的血刺目得有些不真实。

喝了酒果然没有那么疼呢,吃饭的时候就该喝点,这样,被他攻击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躺入浴缸之中,把伤口也浸在热水里,听说这样可以让血流得更快。

看着门缝,我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

如果不能被发现,就这样死去也不错呢,我们再也不用彼此伤害,韧哥再也不用挣扎,我再也不用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幸福……

嘀嗒……嘀嗒……嘀嗒……

什么声音……

太吵了……

好累啊……

“小姐已经睡了几天了,先生,还是送去医院吧。”

“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

床边微微塌陷,微凉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一样微凉的嘴唇吻了吻我的额头,低低的叹息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固执。

“你喜欢睡就睡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床边恢复平状,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仅仅睁眼一个动作,便耗去我五分的力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还在韧哥的房间,左手手腕上包着纱布,右手手背上输着液。

他都明白,我装昏迷,积极地寻找外逃的出路,假装妥协再自杀,为了离开这里离开他,我做的一切他都明白,而他,就像实验室里的科学家,冷漠地看着笼子里面上蹿下跳,以为自己有本事能从笼子里逃出去的小白鼠,他的目的不是让小白鼠死,而是要看看小白鼠最后能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跟他一样疯狂。

我拔去手背上的针头,下床时发现自己身着一件白色真丝吊带睡裙,不得不承认,韧哥已经成功地激起了我所有的愤怒,大步地走到楼梯口我突然停住,楼下似乎来了客人的样子。

“与显登的合作都谈成这么久了,你还迟迟不回家,天天呆在这旧别墅里是什么意思?”

楼梯的转角处,没有灯光,我隐在黑影中,清楚地看到了楼下的人。

韧哥站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根烟,娄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周身依然散发着贵气,只是腰背有些佝偻,秘书坐在她身旁,身后站着几个跟班。

“你倒是说话啊!”

略显颤巍的声音隐含怒气,韧哥又吸了两口,才答道:“您派的人没有把我这里的情况告诉您吗?”

“你——”娄老夫人站起身,抬起一根手指指着韧哥,“当真为了跟那个狐狸精鬼混,连家都不要了?”

“要,怎么敢不要呢?”韧哥转过身,话虽恭敬语气却是冷冰冰的,“这里没有什么狐狸精,请您注意您的用词。”

“你这个逆子!”娄老夫人上前,骂得痛心疾首,“我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冤家?什么时候你能让我省点心?这些年,青儿为你为咱们娄家鞍前马后做了多少事情,跟了你之后,你连一天好脸色都没给过人家,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啊!青儿才是你正牌的老婆,那个狐狸精她算个什么东西!”

“怎么没有感觉,不是让她插手铄沣的事务了吗?下个月好像有个慈善晚会,到了时间别忘了通知我,别没有与您能干的儿媳妇一同进场破坏了我们模范夫妻的形象。”

娄老夫人站起身走到韧哥身前,扬手给了韧哥一巴掌,许是岁数大了,一巴掌下去她竟有些站不稳,坐在沙发上的秘书及时起身扶住了她。

“你简直无药可救!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却要老婆在家给你看着生意,你这总裁当得倒是轻松啊!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给我回去,不然别怪做妈的不客气!”

“您对儿子客气过吗?”

韧哥看着娄老夫人的眼神竟有些复杂,娄老夫人却不看他,只吆喝了一声,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我在床边坐下。

“不睡了?”韧哥已经走了进来,在我身旁坐下,执起我的右手,“啧,给你输的血可不是白来的,好歹珍惜一点。”

“你母亲被你气得不轻啊。”我伸过左手,抚上他被母亲打得有些红的脸颊,“你……恨我吧?”

才几年的工夫,他的母亲苍老了那么多,他的妻子,听他母亲的话的意思,估计他对乐青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年,他们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少操那些没用的心,有的时间不如想想接下来再玩点什么花样讨我欢心。”

韧哥拉下我的手,想要放倒我的身体,让我躺下,我一把推开了他。

“回答我的问题,娄韧。”

我站在他眼前看着他,韧哥双手撑向后方,唇带讥诮,似乎等着看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把你周围的人都逼得跟你一样疯才满意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的家人?你这样做对你周围的人公平吗?”

“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不知道?公平,呵,全世界你是最没有资格跟我讨论这个词的人!”韧哥说着站起身,冲我走过来,“你的眼里几时有过我?我的付出你几时在意过?你对我可曾公平过?”

我步步后退,韧哥步步紧逼,直至我退到墙边,韧哥低头看着我,瞳孔中似有压抑已久却不得宣泄的苦痛,我的话语似是锤子将它击碎,使它无法抑制地不断地往外冒着,似那坠落的流星,带着毁灭的美丽划过黑夜。

我抬起手往他的眼睛上盖去,那双美眸里承载了太多东西,偏偏却又那么绝望。

“我眼里没有你何必要离开?我对你的付出不在意何必要如此神伤?那场爱情难道只是你一个人的吗?它同样也是我的!可是,它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时间不能倒流啊,你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算我求求你了,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选择?那不是你们所有人的杰作吗?”韧哥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我离开之前你说的话可还记得?肖海成一回来,你立刻神魂颠倒,把什么都忘了,一心就想着回到他身边,把我当成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我若不那么选择你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跟他走?当然,你永远都不觉得你有愧了,因为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充其量也就是肖海成的替代品!”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我倚着墙慢慢地滑了下去,韧哥俯身看着我,道:“放过你谁又能放过我?夏泉,我的确恨你,恨你当初怎么能那么轻易就离开,我爱了你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啊!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二年?那些爱已经化作我的灵魂,我的骨血,就算到了地狱也无法解脱,你告诉我,要怎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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