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城堡
祁玄国·城堡内
帷幔珠帘,金玉暖床。老国王在他的寝宫里,躺在他的床上如今已奄奄一息。侍奉在他身边的有他的宠妃、玳贵妃,王后,王子辄的母亲瑶妃,还有他的第二个儿子王子敛,“我尊敬而伟大的父王,请你马上下诏,立王子敛为祁玄国的王位继承人。因为父王,依儿臣看来大哥是不可能赶回来了,这一切情况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父王病危,也不知道祁玄国上上下下如今已乱成一片。
“父王,还有眼下大臣们都蠢蠢欲动,其中不乏起谋逆之心之人,还有矽召国如果知道父王病危的消息,而王位继承人居然不知所踪,父王想想他们会怎么的虎视眈眈,甚至会大军压境。父王,请你尽早定夺,一切要从大局出发,儿臣这样提议都是为了祁玄国全国民众着想,绝没有半点私心。”王子敛敢这么大言挟父的原因是他已得到绝大部分重臣的支持,只要老国王一封诏书,他就万事俱备了,只等老国王驾崩,他马上便顺理成章成为祁玄国的新国王。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王子辄不知会不会突然赶回来,听说他的亲信们已想尽一切办法前去刃戎国寻找他了。
他虽然派出无数杀手去歼灭王子辄的亲信,可是他担心有漏网之鱼。所以取得诏书是迫在眉睫的事,这样就算王子辄突然回来,他也无可奈何了。只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老头儿为什么这么犟,他都只剩一口气了,还迟迟不肯立他为储君,难道他比不上王子辄吗?
老国王虽然满脸病容,不时发出几声咳嗽、甚至还开始日以继夜地吐血了。可是他的眼睛仍然有神,从他睿智如星的熠光中可以瞥出他定是位英明、有作为的君主。他在位二十八年虽然还没能瓦解矽召国的侵略,可是在他英明的统治下,矽召国的进攻已显得小心冀冀,绝不敢恣意妄为了。他又咳嗽了几声,从他沉重低溺的咳嗽声中可以断定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他眼珠转动,看向他的第二个儿子、王子敛。他必须承认,王子敛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他有谋略、武艺高强,在军事作战上绝对可以胜任一个大将军的职位,只是在他过于英俊的脸孔上的一双眼睛因为极具野心又显得阴晴不定,这样的一个狂戾的人是不足以胜任一个国君的责任的。他只会为满足他的欲望和野心挥霍热血,不会为天下臣民江山社稷谋福音。所以他绝不能把江山交到他手上。
这位老国王想起了昨天晚上第一铸剑师派侍卫潜入他的寝宫告诉他王子辄已回国的消息。所以他想,我只要拖着我这条苟延残喘的老命,等辄儿回来后,一切都云开见月明了。但是……他郑重地对自己说,绝不能让敛儿看出我的心思。于是他对王子敛说:“敛儿,父王知道你的才干,其实父王也一直很想立你为储君。只是你上头有个哥哥,按照历代相传下来立储都是立长子的。父王一直很看重你,否则也不会派你哥哥去刃戎峰,而留你在身边。”
“那么,父王,请你快下诏吧。”如果说这位王子敛在阴险手辣又诡计多端之余,还缺少些什么的话,那应该就是沉静闲定了。因为还太年轻经历尚浅的缘故,使他太沉不住气。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在他这样要求之后,老国王咳嗽了几声对他说:“父王的身体日渐衰弱了,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怎么在大臣们面前宣诏?”
“那父王,儿臣把他们召来父王的寝宫……”
“你就这么心急吗?”老国王表现出不高兴。王子敛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所以他噤声了。他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迫老国王太甚。之后老国王谴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他的宠妃玳贵妃陪伴他,“玳妃,”他对她说:“你想个不引人注目的办法到第一铸剑师那儿,跟他说是我派你去找他的,之后他会告诉你一些事。然后你便将他告诉你的事如实禀告我。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明白么。”
“是。臣妾明白。”玳妃轻轻地颔首。
王子敛回到他的宫邸之后,他的手下大将问他老国王是不是答应下诏书立他为王储了?他如实跟他的手下描绘了老国王的答复。之后一名将军对他说:“王子敛,未将怕这是国王的权宜之计。”
“怎么说?”王子敛问他。
“禀王子,据可靠消息,王子辄已经进城了……”
“怎么可能呢?”王子潋一下子暴躁起来,不容置信的表情,“你们不是都交代下去了吗?见王子辄格杀勿论。他怎么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王子潋发怒起来真的蛮可怕的,颇有一股威慑之势,所以那位将军一时吓得马上改口了,“禀王子,那只是未将的一个属下说在城里依稀看见王子辄的身影,也许是他眼花了。”
“眼花?依稀看见?”王子敛更生气了,他下命令道,“我不管这事是否属实。总之你赶快处理好这件事。从今之后我不想看见王子辄出现在我眼前。”同时他想到他父王也许也得知王子辄或许回来的消息,所以他马上又想动身,这次威迫利诱他也要取得诏书。
只是这会儿国王身边的一个近侍卫拿着圣旨突然来访了。他便要跪下来接旨,圣旨的内容是,“因寡人近段时间来身体欠佳,耽误了朝议。寡人决定明天朝议上正式宣布祁玄国王位继承人。”
那位近侍卫宣了旨,离开了之后,那位将军含笑对王子敛说:“王子,国王定是要宣布王子殿下为王位继承人了。”
所有的人都沉溺于这股喜悦中。只是王子敛还是深感不安,他性格虽然浮躁,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没有撤回让将军追查依稀看见王子辄的事。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王子敛终于迎来了他所希望的朝议了。他看见他的父王被玳妃搀扶着走上王位,他虽然步履佝偻而又一脸病容,可是他的出现所带来的那股威势却使百官乖戾地顺服朝拜。王子敛笑看着他的父王,他幻想着不用多久他也会受到百官朝拜了。
可是当老国王宣布王位继承人是王子辄时,他所有的笑容都僵住了。朝中的一个重臣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上奏道,“可是国王,王子辄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恐怕……”
那国王咳嗽了几声,阻止那大臣往下说,国王道:“王子辄已回宫,而且他还带回了铸造利器的秘方,已经交由第一铸剑师剑造全权负责打造出第一批宝剑了。有了这些削铁如泥的宝剑,这在战场上对我们很有利。”
刚才,当老国王说“王子辄已回宫”时,王子辄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老国王说完后,他看见许多大臣不顾君命站出来上奏反对意见。可见这些重臣都是王子敛的党羽。老国王不住地咳嗽,无法言语,他看向慈爱的父王,倏然觉得病魔使他再也难以控制整个局面了。他以王位继承人的身份站出来说话,可是没有用,大臣们把他当作透明人一般,视而不见。最后老国王终于暂时抑止住咳嗽,他对站在左边第一位的一位年过五旬的大臣说:“勾廾,你呢,你有什么看法?你是不是也反对立王子辄为王位继承人?”
“嗯……”这个名叫勾廾的大臣沉思片刻。他是祁玄国的第一重臣,在朝野上很有影响力,很多大臣都是按照他的令色行事。老国王会特别问他的原因是王子辄与他的女儿勾止从小便有婚约。老国王没有忘记昨晚王子辄秘密回宫时跟他说过他带回来一位姑娘,并要立她为后的事。对于儿子自己的选择他是十分赞成的,他十分希望儿子能随心所欲立自己喜欢的姑娘为后,这是他年轻时一直想做却无法实行的事。当王子辄跟他说他希望那位姑娘是他唯一的妻时,他答应会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解除他和勾止的婚约。
可是眼下这种情形,国王想,为了得到勾廾的支持这桩婚约不但不能解除,甚至还要提前履行,“勾廾,王子辄和你的女儿勾止早有婚约,他继位后勾止便是顺理成章的王后了,你没道理反对的是吗?”国王很坦言地对这位重臣说,也等于许下了一个诺言。
有了国王的保证之后,这位重臣说:“王,”他很恭敬地对老国王跪下,行了一个谢恩的大礼。国王命他起来说话,他便站起来了,说:“不管我的女儿勾止与王子辄是否有婚约,她是否可以当上王后。我都绝对会支持王子辄的。因为,王,还有众多同僚们,我们都知道一开始王就命定了王子辄为正牌的王位继承人。至于这个决议也早就通过了。只是王子辄突然去了刃戎国,然后国王又病重,而王子辄已回国的消息不被透露,我们才突然觉得王位继承人应该重议。但现在王子辄安全回国了,并且带回了铸造利器的秘方,真是可喜可贺,又是大功一件。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质疑王子辄继位的事呢?王的诏书只是重申王子辄的地位而己,我们做臣子的执行、并发誓拥戴王子辄便是了。”
这位重臣的话果然使整个局面都扭转了。那些原先不支持王子辄的臣子统统推翻自己之前的意见,转而列举种种王子辄应当继位的理由。而王子敛,他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甚至连他的喜怒于色也被他自己巧妙地伪装起来了。只是他胸口里的怒气几乎要控制不住爆发了。王子辄听到他的父王许下诺言立勾止为后时,他想了很多很多,不知道怎么跟镜鸾交代,可是眼下已经无路可走了。他知道他的父王已经尽力了,而‘唯一的妻’这个诺言只是个空话吗?他不甘愿。为此他不知以何种面目面对镜鸾了。
王宫的墙是处处透风的,王子辄成为祁玄国不容更改的继位人,还有立勾廾之女勾止为后的消息不冀而走,很快便传到镜鸾还有魔厨的耳中了。魔厨自很多天前就醒来了,失去双亲的沉痛使她变得不爱说话,沉静。这些天来她被安顿在第一铸剑师家里,然后今天早上她和镜鸾一起被接进宫来。王子辄和勾止的婚约使她变得失措,坐立不安。在一番来回走动之后她决定先去看看镜鸾。她担心镜鸾,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不是仿如五雷轰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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