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情薄荷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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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情薄荷香气(依晴琳)

第一章 樱花

东京日本,樱花林下——

这里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日本,这个著名的樱花之国。

樱花,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这个国家的象征,引来了许多慕樱花之名而来的各国游客。甄圣美,这个二十四岁的中国姑娘,也是慕樱花之名而选择日本这个旅游点的。她刚辞了在国内的一份工作,很想趁这空当给自己放个长假,让自己的身心得以休息一下。

她翻开世界地图,在有意前去的地方用红笔打了一个圈圈,最后她选择了日本。她有个室友与她一起辞职,也是想给自己放个长假,但她选择了希腊。她的那个室友叫张潋艳,是个挺可爱的女孩。

临出发之后她问张潋艳,“你为什么选择希腊?”

张潋艳笑了笑,说:“希腊,是个神话发迹地。我希望在那里遇到我的神话。如果说我真的那么幸运,我希望在那里遇上我的人生伴侣。”

“那么你呢?圣美,你为什么选择日本?”张潋艳问。

“嗯,”她偏头想了一下,“日本有樱花吧。”

看日本偶像剧的时候,她看见那一片一片落下的美丽樱花,早就想去日本亲眼欣赏一番了。

现在,她拿着十几个空瓶子,站在樱花树下接着飘飘落下来的樱花瓣。

她刚下飞机,住宿的地方还没有安妥好,行李也只是寄存着。

她第一时间就来了这片樱花林。是的,她迫切地希望看到樱花。

她的瓶子几乎快装满樱花了。

两个拿在手上,其他的放在地面上。

忽地,她不经意地看见对面有一个与她同样拿着空瓶子的人。

那是个男子,挺美的男子,长相比较中性化,是阴柔型的美男子,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呢。

这两国人几乎没有明显的特征。

因为志同道合,她想跑过去跟他说说话,谈谈樱花。

如果他是日本人的话,那么他对樱花的了解肯定比她这个中国姑娘要深。

可是这样很唐突,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撇开视线,继续接她的落樱花。

“很喜欢樱花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刚才那个男人已站在她身后了。

“是!”她转身说,脸上漫着激漾,有点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你呢?”

她看了看他,发觉他手上没有拿瓶子了,他把瓶子都放在地上。此刻他的双手好整以暇地插着裤兜子。她望着他放在地上的瓶子,大略数了数,总共有二三十个之多。看来他是个樱花迷。

“我在储空气!”他说,指着那批瓶子的上方,“你看见了吗?上面根本没有花瓣落下。”他不喜欢落下的樱花片,他只欣赏高高挂在枝头开得璀璨的樱花。因为他觉得落樱花代表了一种生命的消逝。

消逝——这个词太伤感了。

他不喜欢。他追求开心快乐。

“哦!”真的呢,她发觉那瓶子上面果然没有樱花落下。

“你要装空气?为什么?”她感到奇怪。

“世上是没有太多为什么的!”他表情有些伤感,“就好像你收集花瓣,没有为什么。原因只是你喜欢。我这样做也是因为我喜欢。”他叫韩晨曦,中国人,今天二十七岁,是到日本来出公差的。

他也是刚下飞机,首要任务便是赶到这里来了。

他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研究空气的。有次偶然来到日本,发生了一些令他此生难忘的事。之后他无意中来到这片樱花林,欣喜的是在这儿他竟然获得了平静。他发觉这里的空气让他的呼吸不再窒息。从此之后他便喜欢上这儿了,每次来日本都要来这里收集空气带回国去。现在他转了别的工作,出公差已与空气的研究无关,但是他还是喜欢收集空气,或者偶尔研究空气。“小姐,你要怎么处理你这些花樱呢?”他又道。

“带回国去,”她笑了笑,“制成标本,可作留念,也可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她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甄圣美,是中国人,你怎么称呼?”

“你好,”他握上她的手,“我叫韩晨曦,也是中国人。”

他飞快地松开她的手。

因为她的手很柔软,令他想起了一个人,接着而来的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段噩耗赶出他的记忆。

身在异国见到自己故国的人就感特别亲切,“晨曦,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你知道彩虹桥在哪里吗?就是日本偶像剧中的彩虹桥。”她兴味盎然地说。

彩虹桥!她早就想去了。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当然要一睹为快喽。

嗯,跟这个帅哥结伴似乎很不错呢。

“你想去吗?”

“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盼望。

“你有时间陪我去吗?”

“嗯?”他想起三个小时之后还有一个与日本高层的会议要开。如果去彩虹桥就肯定赶不及返回来。

但他看见她眼中燃烧的雀跃,竟不忍打灭。“好,”他点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去,我正好有时间。”

然后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彩虹桥去。

那些瓶子他们装进一个袋子里带在身上。

他的袋子比较大,所以就把她的袋子放在他的里面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时分,斜阳西下,夕阳和满天的红霞映照着彩虹桥底下和周围的湖面上一片红潮。不时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顽皮地掠过湖面,使湖水荡开一圈圈涟漪,然后一圈一圈地蔓延开来。

“我还是第一次来日本呢。”

他们站在桥上面,她说,脸颊被温馨的斜阳照出半边红晕。

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带给她脸上一股清凉。

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拂过他的脸孔,缠绵地摩挲着他敏感的鼻子。

他的鼻子要是被什么东西碰到就会打咳嗤,所以他伸手轻轻地拨开她的长发。

“第一次来日本?”

他说:“那你觉得日本给你的印象好何?”

“嗯!”她吃吃地笑了笑,发觉他的手挽着自己的长发,她有些腼腆起来。

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在意到自己的动作,所以她不想提醒他,免得引来困窘和尴尬。“嗯!挺好!我挺喜欢日本的。”

“有想过在这儿定居吗?嗯?”

他也不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呃!”她笑了笑。

“这倒是没有想过。一来,我不想离开我的故土亲人。二来,我没有足够的奖金移民到日本,更没有把握会在这里创建自己的事业或者一片天空。”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她倒是认真想起来了!

是的,她喜欢日本,以后要在这里定居吗?

“我曾经在日本住过好长一段时间。”不知怎么地,他竟然跟她说起自己的往事了。这使他感到诧异。因为他们才认识不过半天,还没有熟悉到畅谈旧事。可是她给他特别的感觉,这是不容置辩的。

她也觉得与他挺聊得来,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引对方为知己了。

他们越聊越起劲,话题不谋而合,对于有些问题的见解虽然各执一词,但是他们都不由得佩服对方的主见。

真是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相见恨晚的感觉。直到晚上九点,他们才提议离开彩虹桥,拿回自己的行李找个酒店落脚。很巧,他们的行李居然寄存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他们又结伴而行,去找一家酒店落脚。

想不到日本的酒店业生意这么旺。他们去了好几间上档次的酒店,但都客满。

最后他们来到一家叫“香茗”的酒店。

这间酒店看上去还挺华丽的。他们满怀着希望上前问柜台小姐,希望这酒店还有空房。要是它也客满了,那么附近就找不到落脚的酒店,大概就要在马路上过一宿了。“只有一间房了。”

那个柜台小姐说。

“那么请登记‘甄圣美’这个名字。”韩晨曦说。

“你呢?”圣美问他,“你怎么办?”

“你甭管我了,”他露出一个令她放心的笑容,“我自有办法。”

她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真的,我可以住在公司里。我出公差,可以住在日本分公司的宿舍里。”他说。其实他根本不想住宿舍,因为他不想看见一个他永远不想碰见的人。他宁愿在大马路上乱逛一个通宵也不去那儿。

“可以住两个人吗?”甄圣美问柜台小姐,“请你登记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听她这么说,韩晨曦一怔,“圣美你——”

他是个挺保守的男人,在他认为,中国的姑娘也是挺保守的。

一男一女怎么可以住在一起呢?

“出门在外,哪管得许多。”圣美说,睨向他,“你应该不会对我使坏吧?嗯?韩晨曦先生!”她相信他,所以并不太过介意和他呆在同在一个房间里,要是换了别人,给她十亿她也不干呢。

就这样,他们暂时“同居”了。

除了那个令他痛心的人,他从来没有与其他女孩子一起生活过。

身旁突然多了一个女孩,他感觉很不习惯。

所以他坐在沙发上不知做什么。

“你不进浴室洗澡吗?”

她说,从行李箱中拿出换洗用品。

“你先洗吧。”

他说,像个孩子般涨红了脸,好像提到“洗澡”令他很难为情。

她很少见到男人脸红的样子。因为这个时代的男生都早熟得很,他们很少脸红。可是眼前这个大男生,他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吗?竟然这么容易就脸红。她觉得他挺有趣的,本来讥笑他一下,可是她又感觉到他很紧张。就决定暂时放他一马,自己洗澡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这个情形令他感到不安和心脏怦怦乱跳。他不是什么贞节犹存的小男生,他恋爱过,并且那是一段几乎令他失去斗志和放弃生活的恋爱。那段痛苦的恋爱燃烧得那么快,又毁灭得那么迅速。那个令他痛心的人曾经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如果她要,他会献出自己的心脏。可是最后她伤得他那么深。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可以稍稍淡忘她。为了不想与她有见面的机会,他甚至都不愿意来日本。可是日本樱花林下的清新空气又诱惑着他,使他放下顾虑,踏过千山万水浩浩地赶来了。

他把身子往后一躺,整个身体瘫软在沙发上。然后他轻轻地合上眼睛。

浴室里甄圣美洗澡的声响清楚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清楚地听到水龙头流水的声音,还有依稀可以喷到清新的樱花味沐浴露的味道。他记起那个令他痛心的人就从不用樱花牌的沐浴露。她用的沐浴露很特别,不是任何花香,她几乎不喜欢任何花味。

甄圣美洗完了澡,擦着湿沥沥的长发走出浴室,“该你洗澡了。”

她对他说。

他哦了一声,然后找出换洗的衣物。

现在她慢慢地走来坐到沙发上,他更可以闻到她身上浓郁的樱花香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抱着衣物走进浴室。他关上门,猛地打了水龙头把水调到最低温。从刚才开始,他的整个身体都燥热起来,他要用冷水清洗一下他絮乱的意志。男人几乎都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她的美丽当然也撩拨起他的兴趣了。刚才看到她冲完凉出来时诱人的样子,他竟然想占有她——他知道这种思想很肮脏,因为她是如此相信他。

他无法控制这种冲动,只能让冷水帮帮忙。

半个小时之后他洗完澡出来了,发觉她正在看电视。

那是木村拓哉主演的《美丽人生》。

“你洗澡用了半小时。”她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跟他说。

“你看着时间?”

“我习惯了看时间,”她说,“我有个室友叫张潋艳,她每次洗澡都要磨蹭很久。而且喜欢抢在我之前,于是我就给她限定了时间,四十五分钟。一到时间我就叫人。所以,我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我洗澡很快,十分钟就搞掂了。”她补充说。

“你要不要吃花生米?”她把袋子递给他。

“不了。”

“怕肥吗?”她戳了戳他的胸饥,“你身材很结实呀,不会暴肥的。来,吃吧。”

动作过后她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令双方都难为情、困窘,于是她脸红了。

她不习惯脸红,她的脸皮顶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觉得无法放开,很容易就脸红了。

他本来不想吃花生米,可是为了打破一时袭来的尴尬,他吃了一颗。

“挺好吃的。”他故意显得随意。

“是吗?那就多吃些。”

他连续吃了好几颗,竟然觉得越吃越有滋味,最后一包花生米他吃了一半。

他们一起看电视,她日文中有些生僻的字眼她不了解,他就翻译给她听。

一直到午夜十二点,他们都困了。

于是她睡在床上,他则睡在沙发上。

这一夜下来他们相安无事。他睡得很香,她也睡得很甜。

早晨的阳光香脆脆地从红格子窗户爬入,轻盈地照在蜷缩在沙发上的高大身子上。

韩晨曦动了动自己的眼皮,瞥到阳光,他便知道天已亮了。

他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边舒展着蜷缩了好几个小时的身子,自沙发上坐起来。此时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向他发出了酸痛的抗议。

他一边推揉着后枕背,一边看了看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就要到日本分公司开早会了。而且还得向高层解释昨晚的缺席。

一想到要去分公司,将会见到那个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他就烦。

她叫深田纪子。三年前他和她在分公司认识。之后她因为业务需要被调到中国分公司去。他们在同一间办公室上班,成了同事。也许是因为彼此心中早已对对方存有好感,也许是因为工作上绽放玫瑰,总之三个月之后他们相恋了。半年之后他们的感情由浓情走向成熟。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在一间灯影魅绕的酒店大厅里,在小提琴师美妙的奏乐下,他鼓着勇气向她求婚了。

但她拒绝了他的求婚。开始他很失望、伤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

难道她不爱他了吗?她对他解释说,因为她不想太早走进婚姻,所以暂时不想结婚。她有婚姻恐惧症,他可以感觉到。因为她曾跟他说过她父母婚姻的不幸。于是他渐渐谅解她的拒婚。

她请了半个月的长假,他问她请假干什么?

她说去美国看她独居的母亲。她母亲与她父亲离婚后一直定居美国,过着孤单的生活。她母亲多次来电叫她过去陪她,但她工作忙,一直没有空。过几天就是她母亲生日了,这次她必定要赶去美国为她母亲庆祝生日。这是她对他说的,在未去日本出差之前他完全相信了。

她走后第四天,他接到高层的指令,要他去日本,和日本分公司的高层接洽一桩商业计划。他去了。他不是第一次去日本分公司了,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公司宿舍里的环境。所以这次他入住一酒店。

在酒店里,他看见她与一个男子手牵着手逛出逛入。他认得那个男人,在日本分公司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是她的男朋友呢。自从她被调到中国分公司之后,她就和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分手是那个男人先提出的,那个男人说他不可以忍受远距离的恋爱。他希望她回去日本,因为调任到中国分公司就职是她主动提出的申请,只要她回去,她必然可以回去日本她男朋友身边。

但她没有回去,因为她喜欢上中国的生活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韩晨曦突然意识到——原来深田纪子说要到美国看望她母亲的话都是假的。她请假根本是为了回来日本与她男友重聚。她背叛了他。

可是既然她那么喜欢她男朋友,那为什么不申请调回日本呢?

在中国她有更多的大展拳脚的机会?是的,中国分公司的高层很看起她,在中国她有更好的发展。她是个事业型的女性,在爱情与事业之间她选择了事业。而他,当时他对自己说:“韩晨曦,你只不过是深田纪子在工作之余的一味乐趣而已。她不爱你,所以拒绝了你的求婚。”

“可是这一切都是猜测!”

他又这样对自己说:“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那时,他的心绪复杂、烦乱得很。他很想拦下她向她问个清楚,可是又怕听到令他受伤的答案。

只好一再对自己说:“眼下不是很清楚了吗?她背叛了你的爱情。”

于是他收收行李,离开了酒店,搬进公司宿舍,仓促地处理好与分公司的事务之后就打道回国了。回国后,他沉闷了一段时间。直到她休假完毕回来上班。可是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情与她好好说话了。

她多次与他攀谈,想搞清楚他对自己冷淡的突变。

但他根本对她不予理睬,当次她还没有说完一句话,他就已经相当不厌其烦地走开。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被她的背叛弄得遍体鳞伤了。他不想和她说话,甚至不想见她一面,因为他不想再给自己一个被她伤害的机会。他累了,对于这段爱情他完全死心了。

她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爱过的人,却也是导致他失去生存的勇气的人。

——当甄圣美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韩晨曦这副陷入了沉思的样子。

“曦,你怎么啦?”

圣美走近他身边,碰了碰他。

“呃——”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顿时惊醒。

“呃,没有什么!”他结结巴巴地、有点窘迫。然后他看了看佩戴在左手的手表,惊觉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就要迟到了。“对不起,我先用一下浴室。”说完,他急急忙忙地冲进浴室里开始洗漱。

他穿戴整齐之后站在她面前,提着公事包,“我要上班了。”

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此刻像出门时跟妻子告别一样。

“哦,”她仍穿着睡衣,媚眼惺忪的,“好!你早点回来。”

他一颤,心里面涌出股奇怪的情愫在流串。

“好!你早点回来。”——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感觉到妻子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心情。他笑笑,开门,迈开步子走了。他努力地甩了甩头,想甩开那些可笑的思想。

在酒店外面,分公司已派车子来接他了。

现在是十二点,他刚刚结束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沉闷会议。

此时偌大的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和刚才主持会议的那位经理。

他现在挺放松的,因为一直的担忧没有成真。

他还以为会在会议上看见深田纪子呢。

可是她没有出现。大概是她到外面出公差去了吧。

“昨天晚上的会议你为什么缺席?”那位经理问他。

“刚下飞机太累了,”他说:“在酒店里本想睡一下的,可是睡过头了。”

“没关系。”那位经理拍拍他的肩,“我没有责怪你,只是你不出现,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你在日本出事,我们公司可要负责任的哟。”

这位经理也是中国人,所以在日本对同是中国人的晨曦自然就多了份关心。

他一直很欣赏他的才干,希望有天他们可以并肩作战。可是他不明白韩晨曦为什么不愿意来日本?而他自己在日本呆惯了,也没有那个胆量回去中国挑战陌生的业务。

“陆经理,这里的业务还好吧?”晨曦问他。

“挺好的。”陆经理笑说:“什么时间过来帮我忙?嗯?”

“暂时没那个打算,”晨曦回笑说,“也许,以后会有机会。”

他这是保守的回答。他挺喜欢日本这个地方,也挺想来这里投于陆经理麾下,为他效力。因为他觉得陆经理这个人很有魄力,随和,没有丝毫上司的臭架子。可是这儿有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深田纪子。

他们谈话谈得挺愉快的。半个小时之后陆经理有事离开了会议室。韩晨曦觉得无事可做,便想回酒店歇息了。最奇怪的是他有点挂念甄圣美了。不知她现在怎么啦?在做什么?总之他想见到她。

他把刚才开会发下来的资料放进公事包里,站起来,然后开门想离开。

门开的刹那,忽地在他眼前出现一张特写的脸。两张面面相觑的脸都怔了怔。

“你好,”深田纪子首先说,退了一步,鞠一鞠躬。她昨晚和一帮朋友玩得太凶了。很深夜才得以入眠。所以今天早上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根本起不来。她脑袋清醒,没有忘记早上有个会议,但她还是迟到了。她的夜生活其实挺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但她昨晚心情非常不好。因为她知道他来了,但没有入住公司宿舍。昨晚也没有来开会。她知道他在躲避她。他躲避她已经三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很多次她拦住他想要一个解释。可是他见到她掉头就走,有时被她拦下了,他就闷不哼声。

自从三年前他突然这样对她之后,她就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之后她被调回日本,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预感他对她的爱情完了。

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出很爱她的样子,之后他对她的爱情消逝使她毫无预兆,所以她不得不承认,爱情逝去有时根本不必寻找什么原因。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原因,不爱一个人了也没有原因的。

也许不爱,本身就是个很好的原因了。

否则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她冷淡,又拒绝对她作任何解释呢?

所以她伤心欲绝地回来日本。

之后他来日本出公差,但他一直刻意躲避她。

她累了,不想窥探他有何原因。

今天早上她本来迟到了半个小时。但她一直站在公司外面没有进公司,故意缺席会议。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在场他便会浑身不自然。她不要她这样,所以她宁愿缺席。就算这样会被上司责备也无所谓。

现在她是进来拿文件的,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缺席,陆经理还是会给她留下一份文件,她看到文件就知道开会的内容了。

她没有想到会碰到他,这会儿她有些尴尬。关于那些爱啊恨的,她已经不去想了。因为她远离爱情很久了。关于他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跟她分手,她也不想追根究底。真的。她只想和他好好做朋友。

然而,他将她的尴尬当作是心虚。三年前那一幕,一直在他脑中很清晰。

看见她向自己行礼、鞠躬,他也向她回礼,说:“这段日子过得好吗?”

不知怎么的,他无法克制自己声音的尖锐,他不希望她过得好。

因为一直以来。他过得那么痛苦,他一刻都没有忘记她的背叛。

“挺好的。”她说,已经无法克制心情的激动了。

因为三年以来,他第一次跟她说话。

这三年间,他们见面时,他甚至不说一声你好。

“你呢?”她问他说:“你过得好吗?”

“好,”他笑笑,“我女朋友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不解自己为什么要搬出“女朋友”三个字来。

他在对她撒谎,他现在根本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她顿了顿,有些少吃惊。“哦,这样——”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自在,还有些许恨意。

是的,她可以忍受他无理由的分手,可是她不能容忍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和她分手的。因为那些代表她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的好胜心和不甘心使她火焰蹿起。

“她一定很美吧?”

她说,挺起胸膛,下意识地泛出一股与之比美的意念。

“是的,很美。”他说,他霎时想到了甄圣美,“她是一个很美的中国女孩。长长的头发,秀美的瓜子脸,慧黠明亮的双眸笑起来像两道弯月。最重要的是我们有相同的文化背景,相处起来很融洽。”

“是吗?”

深田纪子的胸部因为愤怒和激动而上下起伏着。

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带她出来见见面?嗯?”

“好的。”他懊悔自己回答得太快了。

他根本变不出一个女朋友来跟她见面。

“那择日不如拣日,今天晚上如何?”她说。

“嗯——”

他本想说“她在中国,没有到日本来”的。

但她又说了,“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是不是?”

“你错了。”他笑了笑,“好!今天晚上我带她出来跟你见面。我和她感情挺好的,我到哪里都会带着她。”他就是无法让深田纪子看扁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走了。他的脚步有点踉跄和凌乱。

她在他身后冲他说:“虹木餐厅见面,八点。”

她想,今天晚上她也要带个男友。

而且她要装扮得很美,让他后悔和她分手。她的美丽一定要压过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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