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有似无情渐深
阴沉的天际终于下起了小雨，一早起来天空就觉得不如以往的明朗，已经卧床休息三天的两絮，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站在窗台边看着汴河，想起以往的事情，自己牺牲掉多少的欢乐换来的理想如今已经泡影。
顾皓月十岁便被国家部队收入，只因自己拥有比常人高一等的智商和反应能力，经过十年非人的训练，成为了狙击手中的一员。
曾经参与与多个国家破解了恐怖分子的袭击，终于不负家人所望，不负自己所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没想到这次的卧底行动改变了她的一生，要不是自己这个好强的性格，也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而她在部队中最经常接到的任务便是卧底，经常出入在夜总会场所，成为其中的一位小姐，那些场所的手段她全部都学，这些是完成任务中必须的牺牲。
以至于现在的她，可以轻易在这样的风月场所生存，而那些所学的技能，在这样的年代毫无发挥的余地。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突然窗台前冒出了小焕哥，吓得两絮倒退了两步。心中也暗自惊讶，他到底武功厉害到什么程度。
狙击手必须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他竟然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的周围，而不被发觉。
“嘿嘿——吓着了？”
以常人看来，两絮的表情正好是被吓到的表情，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被他突然出现吓到的。
“你这样私闯女子闺房不怕被人抓吗？”
幸好自己已经把外衣披上，两絮没有了以往的和颜悦色，冷着一张脸问道。
“所以还请两絮姑娘别叫——”
坐在窗台上，小焕哥嬉皮笑脸的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似乎不熟。”
两絮又拿了件外袍披上问。
“两絮姑娘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语气依旧是啷当不正的。
“那颗东西我不是捡的，或者准确说是飞鹰大盗送的，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两絮不做隐瞒，开门见山的回答。
“哦？既然人家送的东西，你这么轻易送给别人？”
那天他看见受重伤的她，曾上前询问，想要他救她就必须付钱，结果她给了颗不能吃不能卖的东西给他。
所以他帮的也有限，只是引开追兵，让她自己有时间逃走，随后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的，结果就到了刀护卫的手中。
“送了就送了，我们又不可能再见面，又有何关系？”
那时候的她那里会想到那么多，这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谁会想到她会成为大盗，更不知他会成为缉拿她的人。
“是吗？不会再见面吗？那天我可是看着人在春未眠附近消失，我看你们可能会经常见面。”
今天的小焕哥显得有点咄咄逼人，没办法这女子太过强硬，嘴巴太过严谨，根本逃不出什么话来。
“难道你怀疑我窝藏？你看我这房间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下一个男人吗？”
双手撑开，环视四周，两絮冷笑的问。
“不能，所以我没有说是两絮姑娘藏的，嘿嘿——不要这么认真，两絮姑娘的病情可好了？”
话峰一转，小焕哥谄媚的笑着问。
“多谢关心，已无大碍。”
“啊哟，你看，这天说变就变，出太阳了。”
这么一提醒，两絮才发觉，一直灰暗的天空真的露出了太阳，远方的山边还有一道亮丽的彩虹，煞是好看。
“好美的彩虹——”
两絮荡起了绝美的容颜，沉迷的看着窗外雨后的风景，绿压压的高山多了一道彩虹，比画还美。
站在一旁的小焕哥脸上的嬉闹消失，眼中带着一抹异样的色彩，不是因为彩虹，而是眼前此刻毫无掩饰的女子。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女子正如自己一样，带着面具，她对谁都可以笑，谦让而有礼，可是那不是真正的她。
她似乎历尽了许多的事，又像一个未解红尘的小姑娘，小焕哥不得不说他动心了。
看久了父母的恩爱，他曾想过自己是否会找到如父亲那样深爱的女子，在看看眼前的女子，说不定眼前这位便是。不过这性格不行，得改改。
“你看什么？”
回过神的两絮，见小焕哥不同以往的神态，心跳加速，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没什么，既然天空做媒，不如出去走走。”
小焕哥又恢复神态，快的让两絮以为自己刚才看花眼了，而不正常的心跳也恢复。
“不去，我想你既然问完问题快走吧，免得被人瞧见误会了。”
“走了走了，我先到楼下等你，不然我以后天天来，到时候可就不只误会了。”
小焕哥发挥赖皮功从窗台下去，看的两絮傻眼，这人怎么这么无耻，谁听他的，刚才一定是错觉。
过了一刻钟，两絮早已经换好衣物，只是不愿意下楼，呆坐在床边，也许他等一会儿没见到她下去，他就走了。
“喂——你非要我上来请吗？”
“小焕哥！”
小焕哥的头又从窗台上露出来，气的两絮低吼。
“嘿嘿——别气别气，我只是来提醒下，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你滚下去——”
想伸手将人推下去，结果被小焕哥躲过。
“等下，你确定要推我下去？被人发现就不大好了。”
在伸出的手等在半空，两絮气到不行。
“给我滚下去，我马上下去。”
“那我等你哦——”
两絮紧握的双拳，深吸了口气，她要冷静，别能动怒，这是大忌大忌，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雨后鸟儿嬉闹，花儿万紫千红，碧波荡漾的湖面更是美不胜收，远处重峦叠嶂，云雾围绕，一副山清水秀。
园中丹桂飘香，草长莺飞，花团锦簇，更是风清明朗。
在这如此的良辰美景，最是出游的好时机，事实上也有许多人出来踏青，汴河四周的凉亭中也是坐满了人。
要说吉州哪里的风景最好，莫过于郭员外的府邸，占地三百亩，而且后院大的像一个私人岛屿一般。
在后花园中正好有个巨大的湖，湖水清澈见底，四周更是姹紫嫣红，各种名贵的花草在这里都能瞧见。
“小焕哥，马上停靠岸边！”
两絮整张脸都气的通红，她就知道不会想到什么好地方，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小路，竟然可以直通郭员外的后院。
从没有进来过的两絮自然不会知道，见这里好山好水的，并没有多疑，两人便在这此闲逛，结果硬被拉着在湖上泛舟。
“又无妨的，这里很少会有人过来，而且这么安静，不是很好嘛？”
就猜到如果告诉她这里是郭员外的府邸后院，她是肯定不会进来的，因此才等到上船之时才告知，看着气红的脸颊真是好看。
“我就不该相信你会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快给我靠岸，我要回去！”
“别气别气，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风光，而且这里是水中央，你这么一催我没有撑好船，掉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你，那你还快划回去。”
两絮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气死。
“不回去，既然是准备出来走走，这么快就回去没意思，不然我表演打水漂给你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在路边捡的小瓦片，炫了炫说。
“没兴趣，你给我划回去，不然我自己划。”
伸手准备抢去小焕哥手中的船桨。
“不行，你细皮嫩肉的，肯定划不动的。”
将船桨往后躲开她的手，不赞同的说。
“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你给我——”
“啊呀，不要乱动，一会儿真翻船了，我小焕哥什么都会，就是游泳不会——”
“我不管，你把浆给我——”
咕叽咕叽——（船要翻了，救命——）
两人就这么在小船上起了争执，船儿开始不稳，左右晃个不停。
咕咚——
船翻了，两人在最后一刻本都想稳住小船的，结果有一起倾向一边，两人都落水了。
两絮会游泳，调节好呼吸，开始等着脚，浮出水面呼吸，将脸上的水抹去，想看看往哪边游比较近。
咦？小焕哥呢？
咕叽咕叽——（小焕哥不会游泳——）
小焕在最后一刻跳到了翻掉的船面上没有落水，而小焕哥真不会游泳只听见咕噜咕噜两声，身体就往下沉。
“该死的——”
意识到他刚才没有说谎，两絮重新回到水中，拉住还在下沉的小焕哥，没想到这湖这么深。
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水面上拉，幸好他没有完全昏迷，脚还会求生的乱蹬，增加了他们的浮力，不然以他那么沉，两絮恐怕拉不动他。
呼啊——
两人都露出了水面，两絮一只手勾着他，一只手不断的划动。
“小焕，过来——”
小焕乖巧的跳到小焕哥的头上，跟着往岸边靠去。
两絮吃力的将小焕哥拉到了岸边，全身浸湿的她不禁一抖，顿时觉得全身发冷，看了看昏迷的小焕哥，再看看四周，只能找个地方先弄干身上的衣服。
原来湖的另一面是一座大山，时而有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的飞起，两絮找了些干柴准备点火，才发现她没有带火折子。
咕叽咕叽——（小焕哥有火折子——）
一直觉得小焕哥跟小焕说话只是自言自语，不过这一刻她似乎真的听懂了它的话，伸手往小焕哥的怀里摸了摸，摸到了一个火折子。
啪啦啪啦——
火堆旁围了一圈浸湿的衣物，那些都是从小焕哥身上拔下来的，幸好自己也曾受过野生训练，不然以这个朝代的女人，两人都得淹死不可。
将自己整个身体抱住，她身上还是湿的，只能坐在火堆旁，看着那个睡的正香的家伙，没想到衣服下的他，身材还是不错的，至少线条分明。
看来他真是不如面上的样子，这一看就是练过武的人，不知道他那层兽皮下的脸是什么样的？难道是因为毁容才遮住？
好奇杀死猫，还真没说错，不知不觉两絮两脚已经挪到小焕哥的身旁，手碰上了他的胸膛，她马上弹开手，热烫的感觉瞬时烧上她的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咕噜——不禁吞了口水，手慢慢的伸向他的兽皮面具。那种无形的吸引力，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你做什么？”
不期然的，小焕哥双眸突然睁开，而自己的手正好就停在兽皮上，就差那么一点，两絮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我能做什么？看你死了没有。”
撇开头，怕自己心虚被看出来。
“对哦，我们不是落水了吗？我以为我们没命了，谁救我们上岸的？”
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在岸上了，小焕哥好奇的问。
“是……是你自己抱住湖上的木棍飘到岸边的。”
两絮干脆坐回到火堆边，胡乱说。
“真的？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你托我上岸的？你会游泳？”
没发觉自己身上衣服被脱光，小焕哥也蹲在两絮身边说道。
“会，小时候家住河边，玩着玩着就会了。”
“那你的家人呢？”
两絮见他这么问，斜了他一眼，说了他有不懂。
“呼哟，好冷——诶？我怎么光着上身？”
一阵风吹过，小焕哥惊叫，抱住手臂问。
“在那里——”
两絮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脸红了起来，瞧都不敢瞧小焕哥，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而且一定是自己人不舒服才会对他有那样的感觉。
“喂，你不怕着凉吗？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免得又着凉了。”
“不不用了——”
两絮挪开两步，摇着头说。
“别扭什么，快脱下来，这里有没人。”
小焕哥跟着挪了两步说。
“我说了不要！”
白了他一眼，难道他不是人吗？
“怎么又上火了，我是为你好，对了，我把自己给忘记了。”
听这话，两絮又翻了白眼，如果真是装的话，他真有本事将人逼疯。
人突然从她身边走开，两絮看着他四处张望，不知道做什么。懒得再理睬他，低着头拨动着火堆。
“找了，你去那边，有个小山洞，我衣服你先穿。”
三两下又把刚才已经穿上的衣服脱了，递给两絮。
两絮看看衣服，又看看他，这会儿她很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因为他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好像很自然的命令一般。
“快点，一会儿真的着凉了。”
见两絮迟迟没有接过衣服，小焕哥催促道。
“我不要——”
她才不穿他的衣服，两絮不喜欢心中那种怪异的悸动，虽然小焕哥不如面上那样，可是已经决定一辈子呆在春未眠的两絮，想撇开这种不该有的感情。
“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自己的动手了。”
小焕哥伸手嘴巴喃喃的说。
“你住手——”
两絮揪住自己的衣领，往后退，他又开始发挥自己的赖皮功，她真想一拳干晕他，但是她不能动手。
“那换不换？”
“我换——”
迅速拿过他手中的衣服，往后面走去，留下笑的一脸贼像的小焕哥。
等他们都将自己弄干净了，太阳也快西斜，没想到自己真能跟这样的人呆上一整天，现在得马上找到出路，不然这里荒山野岭的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动物出没。
“你为什么喜欢呆在青楼里？”
小焕哥在前面走，将那些野草拨出一条路，随口问。
“我就喜欢。”
听着口气，小焕哥知道她还在为刚才自己强硬换衣服赌气，真是可爱，这才对嘛，人都是有脾气的。
“难道你曾经受过男人的亏？”
一个突然回头，让本来穿着裙子走山路就不方便的两絮差点撞上去，抬头瞪了他一眼。
“没有。”
“那为什么说说看？”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一会儿天黑了就回不去了。”
两絮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又见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的，低吼道。
“着什么急，我保证天黑前将你带下山不就好了，说说看。”
“我没有家，没有家人，更没地方去，我呆在春未眠有什么不好的？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无缘无故来到这个超级祖先的年代，她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本来就没有感受到多少家人爱的她，现在彻底是个孤儿。
至少春未眠每天都有人，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静下来，就不会有时间感到不平。
这该死的家伙，非要问，两絮垂下脸。
“那个——先别急着生气，我们好像迷路了。”
小焕哥带着歉意看着两絮，很遗憾的告诉她。
“什么？”
一时没注意，两絮看了看四周，发现是真的，她刚才好像走过这里了，前面的路已经拨开野草，说明哪些痕迹是他们留下的。
提起裙摆，四处看了看，确定是真的，这样的森林晚上肯定无法走出去，而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找路，想活着出森林，就必须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们往回走吧——”
两絮冷静的说。
“你不怕？”
小焕哥对于她沉着的应付感到佩服，狐疑的问。
“快走了，要赶在天黑前找回刚才的地方，我不想当野兽的晚膳。”
两絮回头走着，见人没有跟上来，回头叫道。
“你脚不要紧吧？”
这一回头才发觉，她没有穿鞋子，而且已经出血了，刚才自己走在前面并没有发觉，这女子真不一般。
“不碍事，快走——”
“唉——”
小焕哥轻叹，直接越过她蹲在她的面前。
“你做什么？”
“背你。”
“不用了，我的脚没事。”
至少还忍得住，两絮说道。
“你如果真想早点回到刚才的地方，就乖乖的让我背。”
犹豫了好一会儿，两絮告诉自己确实是因为不想耽误时间，趴在他的背上。
“抱紧了——”
“为什么？”两絮手还是抵着小焕哥，突然，“啊——你不会说一声啊？”
“我有说啊。”
小焕哥背着两絮，运气飞身到树上，一路用轻功跳越在大树之间，两人很快就回到刚才的小山洞口。
两絮一落地，就开始走在山洞的四周，先确定这附近是否是一些动物的洞穴，还算他们运气很好，这里面应该是废弃许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咕噜——
现在应该先解决晚餐问题，两絮回到山洞前，看见小焕哥拿着石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喂，去找些野鸡野兔来，我肚子饿了。”
“你先把脚上药。”
拿着捣碎的草药递给两絮说道。
“这些是什么？”
“外伤药，我去弄吃的。”
两人心里似乎都有疑惑，这会儿的两絮可一点都不像春未眠中的她，看起来柔弱无力，却像是熟知大山的人。
而两絮拿着手中的药，也惊讶他还会施药？刚才用轻功可以轻易背着自己飞了那么久，说明他的内功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