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一的第二个学期，许嘉文和罗奕终于成为记者站二十名记者之一。那时，许嘉文的投稿已经会时不时被校网采用，而罗奕拍的照片，更是不时出现在校网和校报上。再加上罗奕本身形象不错，更是渐渐在记者站乃至学校里有了些名气。
这天，记者站专题部部长陈静静，找上了他们。
“我手上有一个专题，想交给你们来做。”陈静静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许嘉文大感意外，“专题？”每次都占据第二版面的……专题？交给她和罗奕……来做？
“为什么？”罗奕淡淡问。
对于他们的问号陈静静全部无视过去，径自说自己的：“为了配合劳动节，我们将推出一期有关劳动者的专题。据我所知，在西校区做清洁工作的王阿姨，她的儿子就在我们学校读书，王叔叔踩人力车，也经常在我们校门口待客。你们就来做这个好了。半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诶？是非做不可吗？”许嘉文呆呆的，她还以为学姐是来和他们商量的……
陈静静笑得格外亲切，“不然呢？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要是失败了呢？”
“你可以尽情地、无限自由地——想象。”
于是，许嘉文尽情地、无限自由地——打了个寒颤。
想到陈静静，许嘉文又会想到罗奕跟徐小小学摄影的事。她也向他追究过无数次，“静静学姐照片也拍得很好啊为什么你非要跟那个徐小小学呢”这样的问题也问了无数遍，但每次，罗奕都没有给她答案。
所以许嘉文擅自地想，罗奕和陈静静的关系一定不怎么样，不然为什么那天他救了她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更加不会舍近求远跑去跟徐小小学摄影。但……那又该怎么解释他被学姐说服参加记者站的事呢？
世事……果然很复杂啊……许嘉文叹气。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约，先走。”结论下定，陈静静转身往外走去。
“我拒绝。”
许嘉文冷不丁倒抽了口气。罗奕疯了？他居然、他居然说……他拒绝？不是他说的吗？如果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要安分，安分啊！
“你说什么？”陈静静闻言转身，眼睛微微眯起。
“我说，我拒绝。”
“为什么？”
“就是不想做而已。”
陈静静静了一秒，唇角为勾，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做这个专题？”
“既然决定拒绝，也就没有知道的必要。”
许嘉文觉得，罗奕好像忽然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但为什么是对陈静静？她想不明白。
“你确定？”陈静静问。
“确定。”声音虽然轻，却斩钉截铁。
她点头，“我明白了。”
陈静静走了。
许嘉文绕着罗奕团团转转团团，“你疯了么你傻了吗？居然说你拒绝？老大！是你说的，要安分，要服从组织安排！可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不是要呆在这里跟徐小小学摄影吗？你别以为当上正式记者就不用被踢了。换届的时候你要是不能当上干部一样还是要滚蛋的！现在大好的表现机会摆在眼前你居然给我说你拒绝？你秀逗啊！”她气疯了，跳起来用力地敲了他脑袋一记。
罗奕淡淡看着她，说：“我只是说我拒绝，没有说你也拒绝。”
“你！”她气结，再跳起来，连着敲了他两下，“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居然以为她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以为他把她的机会也一并拒绝了，居然……居然敢这么以为……在他心里，她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吗？
好生气！气到肠子都打结了。无法面对这样的人也无法跟这样的人沟通！许嘉文转身冲了出去。
罗奕没有追出来。
第二天，陈静静约许嘉文详谈专题的事。在去与不去之间，她很挣扎。电话那边的陈静静似乎听出了她的犹豫，说：“不管怎样，你先过来再说吧。”
一见面，许嘉文第一件事就是替罗奕向陈静静道歉。
陈静静并不以为意，“我现在考虑的，是该换谁跟你搭档。”
“换人？”许嘉文惊讶，“罗奕……”
陈静静笑，“他说他拒绝不是吗？”
可是，让她丢下他去和别人合作……许嘉文知道自己是不情愿的，感觉就像自己背叛了他，就像她昨天会生气真的是因为他把她的机会一起丢掉了。
她并不愿意罗奕那样想她。
“学姐……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再劝劝他？”
“如果劝没有用呢？”
“……”是啊，如果劝没有用呢？可是现在，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啊。
“嘉文，你要知道，劳动节很快就要到了。而且我们要考虑到各种情况，时间是不能拖的。”
她点头，“我知道……就半个月时间吧，半个月以后，只要我能交出专题，其他的，可以由我自己来安排吗？”
陈静静沉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慢慢地笑了，“不能辜负我的信任。”
许嘉文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谢谢学姐！”
陈静静比许嘉文先离开办公室，她拉开门后，动作顿了顿，门外的阳光沿着缝隙侵入，在她的脸上落下阴影。她微微侧过头，声音低低的：“罗奕在高中的时候，好像也是记者站的成员。”
“咦？”
那时，陈静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罗奕高中的时候也是记者站的成员？既然有经验了那他开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排斥进记者站呢？
可是……学姐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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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形式地翻脸之后，许嘉文和罗奕就没怎么见面了。
可能是许嘉文自己在别扭。这两天下课后罗奕还是有照常骑着单车到学院门口等她，可她一而再地掉头走人，罗奕终于识趣地不再来了。
所以，朋友和情人就是不一样。如果是恋人的关系，这时候怕是都忙不迭认错了。可惜她只是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所以连摆点架子人家都懒得看。许嘉文赌气地想，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不舒服又能怎样？说不定他现在正载着别人去吃饭咧！
另一边，她一边写专题的计划和大纲，一边琢磨着该怎么说服罗奕加入这个劳动者的专题。可她要是一直对他爱理不理，还说服个屁咧！哎哟可是她又为什么要理那个坏蛋啊？
冷不丁的，她又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陈静静走之前丢下的那句话。
罗奕高中时就是记者站的成员……和劳动者的专题，有关系吗？可惜她高中和他不同校，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和他同校的人……陈静静要是肯说，就不会只说那一句了吧？
那么，她应该找谁来打听情况呢？许嘉文托着下巴，长长地叹气。难道她就只能一个人去做这个专题了吗？早知道就不撂大话了……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许嘉文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啊，她怎么能忘了林云美这么重要的人物呢？那家伙虽然不和罗奕同校，但既然对他有意思，那么对他的大小事肯定都特别关注吧？找她准没错！
她忽然觉得，人生中有林云美这样的同学，其实也很不错啊。
许嘉文很快拨通了林云美的电话，那边原本还懒洋洋的，但当听到罗奕的名字再追问出许嘉文居然和罗奕同校之后林云美失控了。许嘉文见她的话题始终停在“为什么你和他会在一个学校，他高考分数明明很高为什么会去了A大”上面，只好岔开话头直入主题。
“云美，现在只有你能帮罗奕了。”
果然，这句话一丢过去，林云美立即严肃了。但她太能扯了，许嘉文循循善诱了好几次，才把话给导入正题，很多事林云美大抵也是听说，说得并不是很清楚。许嘉文沉默听着，临收线时不忘客套一句“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她把林云美说的众多杂事整理了一遍，发现可能有用的只有——他在记者站的时候曾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闹翻了，那个人后来还转学走了，后来罗奕也退出了记者站。
说了跟没说一样嘛！
罗奕在记者站那个很好的朋友是谁？他们为什么闹翻？那个人为什么转学？罗奕为什么退出记者站？林云美除了丢下更多的问号，完全没有任何贡献嘛！而现在她已经没有可以再问的人了，除非——
问罗奕本人。
许嘉文最终得出结论，想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弄清罗奕以前的事并说服他和她一起参与专题共同完成任务基本已经不可能。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把专题做好交差，然后再一心一意对付罗奕。主意打定，立即行动。
许嘉文在西校区蹲点等着王阿姨出现。学姐给的资料上写得很清楚，王阿姨的儿子叫王腾，计算机学院学生，和她同在东校区。按照许嘉文的计划，王腾是最后一个攻克点。
下午三点，目标出现。许嘉文拽好包包，立即冲向前去。
“王阿姨你好，我是本校记者站的学生记者，我叫许嘉文，我来找您是……”话没说完，就见王阿姨背过身，拿着清洁工具疾步离开。
许嘉文愣了愣，她都还没说自己是干吗的，这王阿姨逃这么快做什么？一边疑惑着，一边追上去，“王阿姨，您别误会，我没恶意，我只是想……”
那王阿姨脚步不停，一径压低了脑袋，声音也低低的：“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嘉文眉头轻拢，“王阿姨，你知道我来是想采访您？”是记者站的人事先跟她打过招呼？不，如果记者站的人知道王阿姨不愿意接受采访，一定会让她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
王阿姨拼命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干脆连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疾步地跑开了。
许嘉文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采个访而已，这王阿姨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
连续两天，许嘉文面对的都是相同的状况。她决定，如果今天过去还是这样，就先放弃王阿姨这边，改从王腾下手。
只是她没想到，这天她等到的人，就是王腾。
“是你要采访我妈？”
乖乖，他不会是想跟她算账吧？论武力她可是零攻击力耶。许嘉文决定和他讲道理，堆起满脸笑容，她张嘴，“同学，是这样的……”
没想到王腾下一句话就把她给定住了。
男生往她身后望了一眼，问：“不是罗奕吗？”
所以，“你认识罗奕？”许嘉文双眼晶亮晶亮。
男生理也没理她，只丢下一句：“我只接受罗奕的采访。”走了。
许嘉文原本想先放到一边的问题又重新被提了出来。王腾说只接受罗奕的采访，可是罗奕不愿意参加这次的专题，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试图去说服罗奕。
不过，王腾为什么指名罗奕采访他？
许嘉文百无聊赖地看着手里王腾的资料，忽然目光一紧，不自觉地坐正了身体。她看着纸上“曾就读D市鼎云高中，后转学到A市启明中学”，沉思了起来。
王腾，曾和罗奕在同一个学校。
她想起林云美说过罗奕在高中参加过记者站的事，和罗奕关系很好后来闹翻甚至一个转学一个退社的那个好朋友，会是王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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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究竟应该怎么结束和罗奕之间的“冷战”，许嘉文是有些苦恼的。毕竟是她耍脾气装陌路在先，如果现在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去找他，她会别扭死的！可是眼看半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半，根本没有拖延的余地。
所以，只能选择把自己别扭死？用力地挠着脑门，许嘉文头大极了。
那么，见到他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呢？要不要笑呢？是微笑，还是傻笑呢？那他呢？他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在心里鄙视她？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虚伪的人？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许嘉文心里的挣扎到了极致，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教授又讲了什么，又开始思考“是不是下了课就要到西区去找他”的问题。
“许嘉文，许嘉文？”
她回过神，抬头发现是同班的某女同学在叫她。习惯性地笑了笑，“有事吗？”
女同学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下课了，你不走吗？”
“诶？”她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的人早就走得差不多了。想得太入神，竟然连下课都没有发现。
谢过好心提醒的同学，快速收拾了东西。许嘉文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到西校区走一趟。
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反正在他心里，她大概就是厚脸皮的人了。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丧气，以至于步伐都迈得有气无力。
一路走一路叹气，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叫她。下意识地抬头，脚步因为受惊而顿得有些踉跄。
他……怎么来了？她还以为，还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
男生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么晚才出来，看来你肚子不太饿啊。”
许嘉文双眼微微睁大，有些惊奇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们、他们不是在冷战吗？
“还愣着？快上来。”
她依言上前，短短几步路，她却走得有些头重脚轻。罗奕来找她一起吃饭了呢！她晚出来了这么久，他竟然也等到了现在。所以，他心里对她这个朋友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吧？
这么想着，心里那阴霾仿佛轻轻被扫开了。她虽然竭力遏制，却还是禁不住悄悄扬起嘴角。
待她坐定，男生脚一撇，车子转了个弯。直到出了东区门口，许嘉文才想起，“诶？不是去食堂吗？”
结果罗奕却是把她带到了医务室。他拉着她直直进入，也因此，他身体僵硬了某个瞬间的时候，被许嘉文发现了。她疑惑地抬头，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帅哥医生，以及和帅哥医生一起的陈静静。
她因此若有所思——罗奕的僵硬，是因为谁？只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他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
“她身体不舒服，麻烦给看下是怎么回事。”
诶？
“我身体……不舒服？”她惊讶地指着自己，她怎么不知道？
罗奕扭头看了她一眼，说：“刚才等你的时候看到你的同学，她说你身体不舒服，所以出来晚了。”语气有一点点不自然，加一点点僵硬，只是被他淡然的表情一冲，就不明显。
许嘉文的心情明显在听到他的话后开始有些雀跃。所以，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所以特地先把她带到这里来？
所以他是在关心她喽？她顿时高兴起来，嘴里却说：“你笨蛋啊，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罗奕闻言，眼光略一闪烁，伸手就往她额头探去，“你没病？”额头温凉，确实不像生病。
许嘉文翻了个白眼，“乌鸦嘴！”
他立即转身往外走去，“那走吧。”
“诶……”她还没和学姐打招呼呢！却还是认命地跟了上去。
从医务室出来，许嘉文提议不如到校外吃小炒去。于是罗奕的车轮又骨碌碌地滚向林记。
许嘉文很是别有用心地点了一点酒，罗奕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让她笑得莫名心虚。
菜上桌，她立即谄媚地给他满上一杯酒。
罗奕不动，说：“我不喝酒。”
许嘉文连忙怂恿：“只喝一点点，不会醉的。”
可罗奕坚持不沾酒，并说：“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似乎已经知道她别有目的。
她干笑了两声，默默地喝了一杯酒，“吃菜，吃菜！”一边在心底琢磨着要怎么把话说开。
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他连筷子都没动一下，“诶，你不吃？”
他淡淡看着她，说：“我怕吃了待会消化不良。”
许嘉文一听，嘴角忍不住有些抽筋，这家伙什么意思啊？！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也不客气了。
她放下筷子，并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严肃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一个高中同学叫王腾？”
罗奕的眼光原本正慢慢转往别处，却在听到她的话后猛地调了回来，目光紧紧盯着她看。她被看得不自在，不过，既然他有反应，就说明她猜对了！
他沉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许嘉文还来不及得意，就被他冰冷的眼神和语气吓了一跳。他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些生气。可是，为什么？
她愣愣的，一时间忘了回答他的问题，他却已经猜起了答案，“是不是陈静静？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罗奕不应该是坏脾气的人啊，怎么会因为一个小问题而生气。可是，他又为什么那么笃定是学姐和她说了什么？他不是说和学姐不熟吗？那么对于他的事情，学姐也不可能知道太多吧……还是，他撒谎？
许嘉文眯了眯眼，问他：“你觉得呢？你觉得她都说了些什么？”
罗奕抿紧嘴，一言不发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她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许嘉文亦步亦趋跟在罗奕身后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学姐跟我说了什么？你说和她不熟是骗人的吧？你为什么故意不和她打招呼，又拒绝她派给你的任务，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许嘉文。”疾步行走的男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她，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吗？”
她瞪大了眼，因为意外。
一直微笑淡淡说话淡淡处事淡淡的他，居然是在发火吗？
“所以，”她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轻声地问，“学姐是你的忍耐极限？”
他的眼里已经有明显的怒气，面容紧绷，似乎是极力在按捺着什么。
她恍然地笑了，轻轻地别开了视线。原来，一直是她误会了他和陈静静的关系啊。她还以为他只是不懂礼貌才会处处闪避学姐。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学姐，是他的忍耐限度呢。
所以对他来说，学姐是很特别很秘密也很重要的存在吧？
瞧她发现了多么有趣的秘密啊，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得意一点都不兴奋呢？为什么她反而觉得失落，觉得难过，觉得惆怅，觉得心里一下子空出了偌大的一块，补不回来。
他猛地转过身，脚步比刚才更急了。
“是王腾说，只接受你的采访。”
声音并不大，或者他只是刚好听见，所以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她想学他那样淡淡地笑，“劳动节专题的采访对象，一个叫王腾的学生，曾和你念同一所高中，他说，只接受你的采访。”最终，她的笑容失败了，她只好扭过头，“明天我会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学姐，至于该怎么做，随便了。”
说完，她经过他，往学校走去。
罗奕拉住她，“不用告诉她，我会去找王腾。”
许嘉文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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