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爱烹小鲜（我的女王系列）(于佳)
第一章 屁大无敌
该死！该死！该死！
人有三急，最急的是有便便的冲动，却发现抽水马桶歇菜了。
尚小鲜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诅咒楼下的店铺，装修就装修好了，为什么要改了厕所的下水道？害得她在二楼的洗手间彻底不通，连上个厕所都得跋山涉水去一千米外的公共洗手间。
不行，她忍不住了。
尚小鲜迅速地冲出店门，隔壁整层楼都被一个店主买了下来，听说是做古玩生意的，店名就起得很古董——奚绾居。穿过摆放着复古明清桌椅的休息区，装修典雅的洗手间就在眼前，她怎能不为之心动？
正巧看到古玩店的高级助理文少东，尚小鲜顿时露出悲苦的哀鸣：“文少东！文少东，可不可以借我洗手间用一下？我……我憋不住了。”
“你洗手间的下水道还没通吗？”文少东是来奚绾居跟随古玩鉴定师学徒的，从店铺装修起就天天守在这里，跟尚小鲜混得贼熟。既然人家有急用，他自然大行方便之道，反正是老板师父的洗手间。
“你就用二楼的洗手间吧！整个二楼是我们老板的私人空间，一般人不会上来的，你就放心用吧！不过用完以后一定要清理干净，不留痕迹，我们老板洁癖。他的套房内原本设有洗手间，可为了不留余味，他坚持把洗手间设在睡房外面。”
“好，谢谢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好心的文少东。”她憋得脸都成茄子紫了，以火箭升空的速度冲进洗手间，坐在抽水马桶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只是一瞬间，接下来她的周身又紧绷起来。
约莫是憋得太久了，真正坐在马桶上，她反而……拉不出来了。
便秘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她都已经三天没便便了，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点冲动，又在环境这么好的私人洗手间里，一定要便出来啊！要不然到公共厕所就更加困难了。
努力！加油！尚小鲜，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嗯啊——
就在她与便秘问题努力战斗的时候，外面传出人声来——
“美雅，上来吧！这就是我的私人空间了。”
糟糕，来人了？说话的是个男人，说什么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难道他就是奚绾居的老板？被他逮到她擅自使用他的洗手间可怎么好啊？只是借用一下，水一冲就干净了，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不是啊，文少东说他们老板有洁癖的。还是赶紧走人吧！不行不行，刚有一点点屎意，她要努力努力！嗯——
却听外面传来男女的对话——
“稍后我就搬到这里来住了，工作也方便一些，帮外公的忙也不用再想法骗老妈，也可以多点时间陪你。美雅，你说好不好？”
“这个……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周美雅双臂环抱，望着周遭那堆泛着沉重光泽的明清家具。天天上班的时候对着这些东西，下班跟男朋友约会还要对着同样气息的玩意儿，她真的有些厌烦了，“双鱼，我们谈谈吧！”
“好啊，想跟我说什么？要喝点什么吗？我让人送上来。”
笨蛋，女朋友那个口气说“我们谈谈吧”俨然不是好事情，他还有心思说什么吃的喝的，真是不懂女人心啊！尚小鲜一边分析着外面两个人下一步的进展，一边努力解决生理问题。
果然被她料中了。
周美雅才一开口便是——
“我们分手吧！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觉得我们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奚双鱼不急反笑，“怎么不合适？我们在一起都五年了，要是真的不合适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吗？”
“在一起时间长就代表合适？有那么多老夫妻结婚二三十年，孩子都多大了，才觉得对方不合适，结果离婚的。”他们的想法总是如此不合拍，这更加坚定了周美雅的决定，“人一辈子有多长，我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所以还是早点分手为好。”
她是认真的吗？奚双鱼一把捉住了周美雅的手臂，“美雅，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你有了喜欢的人？”
“不是，不是。”这男人，就连分手都显得如此软弱无力。周美雅受够了，只想快刀斩乱麻，“奚双鱼，五年了，我们在一起五年了。这一两年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快乐吗？见不到我的时候会想我吗？想起我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微笑吗？想在恋爱纪念日的时候给我创造惊喜吗？没有，通通没有。”
周美雅厌烦地转过身，背过脸不去看他，“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激情了，只不过出于习惯待在彼此的身边。扪心自问，你的心有多少用在了我身上？你天天想的就是怎么能扩大奚绾居的生意，怎么能帮你外公的忙，怎么能化解你外公和你妈三十年的纷争。你傻不傻啊？他们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要你成天掺和在里面。”
坐在抽水马桶上的尚小鲜直撇嘴，拜托，小姐，你要分手就分手，干吗给自己找那么多无谓的借口？直接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新鲜感了，就这样拜拜吧！这样多爽快，非把人家全家数落个遍，才显得自己的分手理所应当吗？很没品嗳！
哦噢噢噢噢，那种感觉又来了！
“美雅，最近我的确是太忙了，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等奚绾居正式营业后，我就陪你去旅行……”
“卟——”
轰天一声响，打断了奚双鱼想要挽留的话，就连尚小鲜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怎么会放了这么大一个屁？外面……外面应该没听到吧？她紧张地坐在马桶上，紧张地望着门的方向，紧张地祈求着……不要推开门……不要推开门……
“你在这里干什么？”
门还是被推开了。
尚小鲜望着门外目瞪口呆的奚双鱼，下意识地握紧了褪在大腿边的裤子，“那个……借用一下你的抽水马桶。”她装作不在意地挥挥手，“别管我了，你们俩继续聊！继续谈分手的事好了！”呸，尚小鲜，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一直在里面？”并且什么都听见了？奚双鱼紧锁眉头，“谁允许你在我的洗手间里？出去！给我出去！”
“唔……快了！”尚小鲜突然大喘气，“已经拉出来了，马上就出去！”
“你……简直是……”奚双鱼刚想发怒，突然一股异味侵袭，他在捏紧鼻子的同时迅速关上房门。
就让这个奇怪的女人被自己释放的气体熏死吧！
丢脸死了！
居然被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坐在抽水马桶上，还是大叔级的男人，这下子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特意在洗手间里闷了整整半个小时。外面静悄悄的，那位叫奚双鱼的大叔应该走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顺着缝隙向外张望。咦？怎么黑咕隆咚的？天黑了吗？
“不要再扯我的裤子了。”
凉凉的声音从她头顶掠过，尚小鲜赶紧直起腰怯生生地望着面前的黑脸大叔，“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俩分手的，实在是……实在是正好内急，然后就……不，不是，我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算了，认罪等死吧！
尚小鲜弯腰九十度，“我错了。”
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奚双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临走前不忘郑重以告，“不准再用我的洗手间！”
就这样？
没有对她大吼大叫，也没有说要投诉什么的，就这样放过她了？
哈哈！不知道是因为逃过一劫，还是解决便秘后的轻松，尚小鲜开心地大叫起来：“大叔，你人真好嗳！”
门里的奚双鱼不断地用扇子扇着自己鼻翼前的空气，总觉得闻什么都是臭臭的。一个小女生怎么能拉出那么臭的东西来？
到底都吃什么了？
“柠檬蜂蜜鲑鱼排，请慢用。”
望着眼前泛着淡黄色光华的鱼肉，文少东的口水在倾泻，“哇哇哇，这是小鲜你做的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那就赶紧吃吧！别客气别客气。”尚小鲜可是有恩必报的典范，“你不是让我用楼上的洗手间了嘛！这是答谢礼，你就开心地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文少东哪里会客气啊！简直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横扫整盘鲑鱼排。
嚼着鲑鱼，他还不忘昨天的事，“昨天老板来了，没撞见你用洗手间吧？”
“还好吧！”既然大叔没生气，尚小鲜就不打算告诉文少东了，省得他担心，“不过，你老板的女朋友还真是很凶嗳！”
“你说的是周美雅小姐？”文少东倒是见过她几次，“她是一家拍卖行的高级客户代表，跟老板在一起好像很多年了。”
是五年！昨天坐在抽水马桶上，尚小鲜可是一句也没漏听，“那个女朋友语气强硬，态度强势，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的人。所以我觉得，跟那样的女朋友分手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老板师父和周小姐分手了？”更让文少东觉得奇怪的是，“你怎么会知道？”
“我在洗手间的时候，他们俩正好在外面谈分手。”尚小鲜自动跳过被奚双鱼发现的那一段，“不过，你们老板的性格还真是奇怪嗳！被女朋友那样抢白，也不发火，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想看看我男人的一面吗？”
一股阴气侵袭尚小鲜的后背，她万般惊恐地回过身，果然见到大叔那张泛着黑气的脸。还不赶紧闪人？保命要紧。
“我店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那么短的腿，没想到跑起来还挺快的嘛！
奚双鱼放过尚小鲜的背影，直接横到文少东面前，“现在我的会客厅变成员工休息室了吗？为什么到这里来吃饭？”
“因为这里离小鲜的店铺比较近，她坐在这里就能看到有没有顾客来啊！”文少东拿筷子捣着盘子里的鲑鱼排，“要吃吗？小鲜的手艺，很不错哦！说是用蜂蜜和柠檬汁煎出来的，既香甜可口，又不会太腻。”
奚双鱼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架势，“如果你和我一样闻了她大便的臭味，你就绝对不想再碰她的任何东西。”
什么？老板师父昨天发现小鲜了？
奚双鱼闪烁着奸笑的眼在文少东和那盘鲑鱼排之间徘徊，“你知道那个小东西拉出来的东西有多臭吗？就像腐烂的榴槤浸泡在泔水里的味道，又酸又臭，还泛着一股腐败的……”
“呕！”文少东快要吐出来了，捂着嘴他一头扎进旁边的洗手间。
奚双鱼还在后面喊：“忘了告诉你了，昨天我就是在这间洗手间里闻到那股味道的。”
“呕——”
这回文少东的胃口可算是彻底交代了。
奚双鱼望着桌上泛着金黄色光芒的鲑鱼排，拾起文少东的筷子，夹了块直接塞进嘴巴里，“手艺还真是不错，跟她便便的气味成正比。”
戴上双层口罩，合上防护眼罩，套上特制手套，奚双鱼小心翼翼地摊开千年古卷，这就准备动手修补，忽然底下传来一声怒吼，他的手臂也随之一抖。
谁在奚绾居的门口发疯啊？不知道他修复古卷，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吗？
奚双鱼将古卷重新收回到恒温恒湿的保险箱内，这才探出头向下张望——又是那个尚小鲜？
“你装修就装修，怎么能随便改动管道呢？你把下水管道封起来，我在二楼要怎么用洗手间？”尚小鲜像只斗鸡似的竖起了全身的羽毛，发动着她的攻击。
装修工人才不买她的账呢！将一堆管子扔在她脚边，看也不看她，“小姐，这不是我们的问题。设计师是这样设计的，我们只能把下水管道拆掉。你有什么问题去跟设计师沟通，找这家店的业主也行。干吗成天跟我们胡搅蛮缠？”
她还胡搅蛮缠了？！尚小鲜上前一步逼到装修工人的近前，挺起胸膛，她虽然个子小，但是气势足，“我找不到这家店的业主，设计师又总不来，你们把我的下水管道拆了，让我一直没办法上厕所。我不找你们找谁？”
“找我们，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只能按照图纸施工，不能随意改动。”一帮大老爷们还能畏惧她个毛孩子了？装修工人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跟她蛮横到底。
“所以要你们把设计师或者业主叫来啊！”为了这档子事，她已经跟楼下的装修工人折腾了一星期了，中途还借用了奚双鱼大叔的洗手间，还被黑脸大叔看到她坐在抽水马桶上的糗样。她的脸都丢到这分上了，今天要是解决不了下水管道的事，她就不活了。
“这不是我们的事，还是你自己去找吧！”
又想推脱责任？尚小鲜决定豁出去了，“今天你们不把负责人叫来，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一会儿我要是内急，我就在这儿就地解决。”
什么？装修工人故意糗她：“难道你想当着我们这些男人的面把屎拉在店门口吗？”
以为她不敢？“我还就拉了！”说着她就提起裙子，大有当众******的意思。一旁围观的人们窃笑不已，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被这么多人围着，楼上的这位小姐又十足一个泼妇。看样子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装修工人算是怕了她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斜着眼瞪她，“我这就把项目监理找来，你跟他说。”
首战告捷，尚小鲜志得意满地放下裙子，未发觉楼上那颗探出的脸上正流露出无限鄙夷。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粗俗的女生？
可她真的是女生吗？
居然当众掀裙子，还是站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掀裙子？
——她不会是神经病吧？
重新戴上口罩、眼罩、手套，外加耳塞，奚双鱼继续修复他的古卷。楼下依然是乒乒乓乓嘈杂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尚小鲜圈圈叉叉的叫骂声。
总算修复如旧了。
合上古卷，奚双鱼给外公打了电话，“您可以来取了……是的，修复好了，完全如旧。对，是的……您来吧！”
刚放下电话，他正想趁着外公来之前喘口气，喝点东西，抬头就看到老妈正走进店里，“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老店那边不用顾着吗？”
“你爸在老店那头顾着，我得空来新店看看，顺便带了些吃的给你放冰箱里。你一个人住在这边，肯定没心思弄正餐，我让阿姨给你煲了两罐汤，热一下就能喝了。”奚妈妈说着话环视周遭，“这边是宽敞些哦！就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我们是做古玩生意的，都是些熟客找着地址来的，不会有太大问题，您就放心吧！”奚双鱼看了看时间，估计着外公快来了，他赶紧催促老妈，“妈，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奚妈妈推开他的手，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我又不用你招呼，你忙你的，我四处看看。”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放着你自己去忙呢？”奚双鱼直接把老妈往外推，“你今天先回去，等这边的店进入正轨，我再接您过来看看。”
他今天的举动好奇怪啊！奚妈妈探究地注视着他，“你干吗一直赶我走？有什么事是你不想我知道的吗？”
“哪有？”他盯着大门，外公的车已经开过来了，眼见着两个人就要撞上，他赶忙推着老妈上楼，“既然您不想走就先上楼坐坐吧！楼上不是我的私人空间嘛！你去我房里看看，汤也帮我放到楼上的冰箱里。放在下面，保不齐就给文少东那几个小子偷喝了。”
他刚把老妈推上二楼，外公就进门了，“双鱼啊，修复好的古卷在楼上吧？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别别别，楼上还在装修，乱糟糟的，您别磕了碰了。我这就上去，拿下来给您看。”奚双鱼将外公按在休息椅内，转身就要上楼取古卷。他走得太快，不小心撞到楼梯口站着的人。这一撞，他顿时傻了眼，“妈？”
遥望着楼下的老爷子，奚妈妈一脸的不快，“我说你今天怎么总是催我走呢！闹了半天是把他给请来了。”
老爷子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怎么？我外孙子新开了店，我不能来吗？”
“你是来庆祝双鱼新开了店吗？”奚妈妈睇着老爷子，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看怕是又有什么事要他替你帮忙吧！除了使唤我们家双鱼，还能有什么好事让你惦记着他？这也就是你那个宝贝儿子不合你意，但凡宋青花那小子再努力一点，你也不会稀罕我们家双鱼的。”
“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口气吗？”
“也要有让儿女尊敬的地方，做女儿的才好尊敬你啊！”
“我做了什么丑事，让儿女颜面尽失了吗？要你这样教训我？”
“所以要你别来打扰我们双鱼啊！他是我儿子，你想使唤，尽管使唤你儿子去。他不是你用我妈的命换来的嘛！不好好使唤他，怎么对得起我妈那条命呢？”
“又提你妈！又提你妈！你这样对我，你妈泉下有知也不会合眼的。”
“妈闭不上眼还不是因为你！拼着妈的性命生下了儿子，结果呢？儿子不想走你的路，以为人世间的事尽如你意，你以为你是神啊？”
又吵上了！又吵上了！两个加起来一百三十岁的家伙又吵上了。奚双鱼杵在当中，劝老妈就等于帮了外公，说外公就等于帮了老妈，结果里外不是人。他只想赶紧脱离苦海，让他们俩吵去。
正沉思着用什么办法可以逃出生天，楼上忽然探出尚小鲜的脑袋——
“奚老板，你店铺和我相连的管道好像有点问题，你能不能上来看看？”
“好，我这就来。”总算名正言顺地撇下两只斗鸡，暂时逃离战火硝烟。奚双鱼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抬首就问：“哪里的管道有问题？”
尚小鲜反剪着双手，踱过来走过去，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怎么样？要感谢我帮你逃出战乱吗？”
她是故意的？以为这样他就会感激她了？奚双鱼蹙着眉追究到底：“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在吵架？你趴在这里偷看？”
她赶紧摆手申明：“我没有偷看哦！只是隐约听到了争执声，反正我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所以就跑来看看。看你夹在中间很为难的样子，所以就找了个借口把你叫上来避难。”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但不感激她，还诬陷她听墙根。
奚双鱼狐疑地睇着她，“你有这么好心？”
“那个……”她心虚地捂着肚子，时不时地瞄瞄他的专用洗手间，“那个……那个……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公用洗手间太远了。我就一个人顾店，来去十几分钟，要是被人偷了东西，我可就惨了。”
看在她帮他脱离苦海的分上，奚双鱼决定大方地允许她使用自己的洗手间。前提是，“用完以后，你必须确保完全没有气味和异样，才准离开。”
“遵命！”她行了个可爱的军礼，这就往洗手间里冲。人都进去了，忽而又探出颗小脑袋。像只小狗似的巴巴地朝他望着，“嘿！”
“干吗？”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那眼神让奚双鱼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
她却在这时放出与那副可爱的表情完全无关的正经八百，“家人就是这样，没办法选择，所以有时候会让人很为难。但也正因为是家人，不开心就说不开心，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不需要装模作样地讨好，也不用总想着息事宁人。因为是家人，就算吵架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想说，他太极力平复纷争，反而让家人之间显得生疏，是吗？奚双鱼靠在会客厅的贵妃榻上，随手翻起一本《清代瓷器鉴赏》，眼也不抬地嘟囔着：“难道要像你一样吗？跟泼妇似的当街跟人吵架，吵不过就掀裙子？”
他看到了？尚小鲜不在意地摸摸下巴，“那你就继续做你的烂好人好了，只要你不觉得辛苦。”所谓人各有志，大抵就是如此。
她终于关上了那道门，坐在客厅里的奚双鱼依稀能听到她放下马桶盖的声音。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依然不老实，一边嗯嗯，一边跟外头的他搭着话。
“大叔，你还在吗？大叔？”
他没打算理她，可里头的人却较上劲了，“大叔！大叔——”
“为什么总叫我‘大叔’？”他憋不住了，听起来好像他已人到中年，老得不行了，“难道你是十几岁的小女生吗？为什么总叫我大叔？”
“是啊，”坐在马桶上的尚小鲜拼命地点头，“我就是十九岁啊，大叔你二十九岁，对不对？我们相差十岁呢！”临了她还不忘出卖那个透露情报的人，“是文少东告诉我的。”
她只有十九岁？她的年龄居然还不是二字当头的？虽然她看上去的确年纪小小的样子，可看她一个人支撑一家小店，他以为她起码二十多岁了，只是长得比较稚嫩而已。奚双鱼在心里郁闷地长叹一声，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马桶上的尚小鲜还在他伤口上撒盐，“你想啊，我十岁的时候，你已经是二十岁的叔叔了。所以我当然应该叫你大叔喽！”
叫吧叫吧！反正他们应该也见不到几次面才对。奚双鱼闷闷地翻着鉴赏文籍，里头的人还不安分。
“大叔，你是好人哦？那你可不可以把‘好人’一直做到底，把洗手间借我用行不行？”
“不行。”这种时候奚双鱼绝对不会保持沉默，“我有洁癖，受不了别人用我的洗手间，我甚至受不了洗手间在我的睡房旁边。”又怎么会借给她这个外人用呢？
“可我之前已经用过啦！你就把我划到你的洁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好了。”她坐在马桶上一边努力嗯嗯一边努力说服他，“等楼下水管重新铺好，我就用自家洗手间了。作为报答，我会每天中午给你准备午饭的，这样也不行吗，大叔？”
“不行。”他绝对没得商量，她喊他“大叔”就更没商量的余地。
她却兀自做下决定：“就这么说定了，就这么说定了，就这么说……哦，定了。”
定了？坐在外面的奚双鱼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不是定了，是拉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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