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唯一的条件
这个小不点果然有点本事，只是两个小时居然做出跟文献里描述得完全一样的钱袋。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周美雅交代的任务了。
她这么努力，他也不能懈怠。认真地帮她的那些小东西拍好照片，仔细地写好宝贝描述，一件件传上网，把她的网店搞得像模像样。
两个人合作无间。
才六天的工夫，尚小鲜就做好了一百个钱袋。奚双鱼生怕误了周美雅的事，火急火燎地给她送到了拍卖行。站在接待台前，他先给她打了个电话，“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妥了，我就在拍卖行楼下，给你送上来吧！”
“我让人下来取就好了，你不用上来了。”她的语气客气而生疏，跟求他办事时甜腻的口吻完全不同。
奚双鱼不肯死心地继续跟她缠腻，“我给你送上去好了，我们一周没见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真的不用了，我很忙的。你先回去吧！挂了。”她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奚双鱼茫然地挂上了手机，原来周美雅不是跟他一时斗气，是真的想跟他分手。他就那么差吗？恋爱了五年，她的工作是他帮忙安排的，她的事业是他帮忙维系的，他自问是真心对她，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奚双鱼将钱袋交给接手的人，落寞地回了奚绾居。
刚一进门就听二楼传来嘈杂之声，他不觉地向上望去，原来是物业处的人在向隔壁小不点手工店催收物业费。
“我说尚小姐，我现在收的可是上半年的物业费，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再肯交？”
“我又不是不交，只是现在生意不太好，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嘛！”尚小鲜可怜兮兮地向物业处的大姐哀求，“下个月啊，等下个月我网店的生意好起来，我一定马上补交物业费。”
“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这个月又想赖？”物业处的经理已经很不耐烦了，“如果这里的店主个个都跟你似的拖欠物业费，我们还要不要管理？”说到这里，经理忍不住数落起她来，“尚小姐，你年纪轻轻，不上学干吗非要守着这么个店铺呢？铺子又不大，还在二楼，生意怎么会好？要我说，你不如把店铺租给别人，在家里收租金不是更好一点嘛！你爸妈也是太依着你，要是换了我们家孩子，早给我拧着耳朵拽回家了。”
她不提她父母还好，这一说尚小鲜再也忍不住发起火来，“喂，我说，大姐，你管我是收租金还是开店铺呢！你管我爸妈怎么教育我呢？总之一有钱我马上交物业费，你现在这样就是逼死我也没用啊！”
物业处的经理也不是好惹的，当时就跟她吼起来：“不交物业费，让我们工作难做，你还占理了？”
“我又不是不交，只是暂时没钱交而已。”尚小鲜挺胸叉腰，十足泼妇骂街，“就是你这样天天上门催催催，才害得我生意不好。再这样我就永远不交物业费，让你们告去！告去！”
她顶着物业经理的鼻尖狠狠地摔上店门，气得那位大姐头顶都在冒烟。
眼见着物业大姐无可奈何地走了，尚小鲜乐颠颠地溜到了奚双鱼的休息室，“哈，又逃过一劫。”
“不敢面对，所以就一味地逃避吗？”
奚双鱼盯着窗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尚小鲜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今天大叔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谁打了一棒子？
对了，大叔今天去给他前女友送订制的钱袋了，不会是因为那女的吧？
尚小鲜拉着他不放，一副被她逮到的表情，“哦哦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受了前女友的气，回来就拉长个脸。”
“谁要你多事？”他忽然回过脸来瞪着她，“除了会吵架你还会什么？既然连物业费都付不出来，就不要做，赶紧回学校读书。”
又关她什么事？她因为他前女友的事辛苦了一周，现在关心他几句，他也要冲她发脾气，她就这么好欺负吗？
尚小鲜火大地叉腰吼回去：“你管我要不要上学？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前女友只会使唤你，你以为她对你还有留恋？死心吧！赶紧死心吧！”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生意吧！我怕你生意太差，别说是交物业费，只怕很快就会关门倒闭啊！”
“哼！”
两人不欢而散。
吵架归吵架，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清晨六点二十五分，尚小鲜准时准点抱着牙刷、毛巾、洗面乳、洁面膏、滋润水、乳霜，优哉游哉地进了奚双鱼的专用洗手间。
六点三十五分，奚双鱼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却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小不点又用他的洗手间了？
六点四十五分，她还在里面。
六点五十五分，她依然没有出来。
七点零五分，她……
七点十五分……
他憋不住了。
奚双鱼捂着肚子不停地捶洗手间的门，“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快一点，我要上洗手间！我……我憋不住了。”
早就听到洗手间门口哒哒的脚步声，料想一定是他晨起尿急。她故意在里面磨磨蹭蹭，就是不让他进来。她悠闲自在地靠着洗脸台，一边抹着按摩霜一边跟他搭话。
“我还没有弄好，你现在要闯进来只管闯——不过我什么也没穿哦！”哈哈，怕了吧？
她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奚双鱼受不了地捶着门，肚子都快爆了，“我说尚小鲜，你到底有没有自尊心？昨天被我说成那样，今天一早你又来用我的洗手间？”
“自尊？自尊能换几个钱？自尊能让我有洗手间用吗？”
按摩脸的手忽然停住了，尚小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微微泛红，好端端的哭什么？她不是一直没有自尊心的坏丫头吗？干吗为了他一句半句的话而伤心？
洗去脸上的按摩霜，她终于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只露出一条小缝隙，正好看到他那副窘样，“要想保留自尊心也要有条件才行啊！如果没办法活下来，要自尊心又有什么用？”
谁有工夫跟她争这个？他现在只想用洗手间，“你快点出来，我要尿出来了。”
“公共厕所离这里步行十分钟，要去尽快。”她好心地提醒他。
别说是十分钟，以他现在夹着腿的状态，他连下楼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以他洁癖的性子断然受不了公厕的气味。奚双鱼简直要疯了，“你快点出来，快点！”
“不要。”她砰地关上门，“要自尊心是吧？要自尊心就别来求我啊！”
不求她，他就要尿在裤子上了。奚双鱼不得已只得放下自尊，求她开开门，“喂，尚小鲜小姐，求求你行行好，把我的抽水马桶还给我……还给我……”
哈哈，看在他这么成心的分上，她就放他一马吧！
门打开的瞬间，奚双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换她站在门外了。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尚小鲜还不忘提醒他：“大叔，下次不可以再说那么伤人心的话哦！还有，你前女友对你真的没多少留恋了，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死心？五年的感情要怎么死心？”
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许是被尿憋昏了头，他居然跟她谈起自己的感情问题来，“我在研究所就认识美雅了，那时候她刚从大学毕业，是我推荐她去拍卖行工作的，接触多了，两个人渐渐地亲近起来。就这样相恋了五年！整整五年！现在她突然说分手，难道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尚小鲜受不了地直摇头，“看不出大叔你还挺长情的？”
“不瞒你说，我还一度以为会跟美雅就这么过一辈子呢？”
跟那种女人也想着要天长地久，大叔还真是鲜见的钟情之人。尚小鲜实在不忍心再对着他说周美雅的坏话，“没办法，只得祝你好运吧！”
只怕他没那么好的运气啊！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尚小鲜的祝福，当天中午就把周美雅送到了奚双鱼的面前。
“双鱼，那天你送钱袋上来，我正准备开会，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周美雅拉着奚双鱼的手，满面媚笑，“这样好不好？我晚上请你吃饭，也算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
奚双鱼扬起了眉头，“我知道你对工作一直很用心的，我怎么会为这事生你的气？”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她搓着手，面带哀求，“那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就知道她找上门来不是简单为了跟他道歉，一定有所求，“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忙，我尽力而为。”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周美雅慌忙从公文袋里拿出件东西来，“就是这个了。”
又是那个宋代王爷陪葬的钱袋？奚双鱼狐疑地接过来，“这个不是做好了嘛！难道做得不好，不太合你的意？”不会啊，他仔细检查过尚小鲜做的钱袋，跟文献里描述的图样完全相同，简直可以乱真。
“就是因为做得太好了，才麻烦啊！”提起这事，周美雅一肚子的气，“宣传营销部的总监说这个钱袋做得太好了，收到这份礼物的顾客都说很喜欢。既体面有档次，又精美绝伦，简直可以当成工艺品。营销总监说还想多订做一些，作为赠送给大客户的年终礼物。”
所以她不得已，又来找他了。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竭尽所能帮她做好喽！
“我会再托上次做钱袋的那家店继续赶工，你就不要担心了。”
“那我就交给你喽！”周美雅拍着他的臂膀，总算是舒了口气，“双鱼，拍卖行还有点事，我先去忙喽！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就这么说定了。”
挥挥小手，周美雅如来时一般迅速地离开了。
果然被尚小鲜说中了，要不是有所求，周美雅对他还真是没有太多留恋。捏着那只钱袋，既然已经答应了，无论如何也要替周美雅办到。
他徘徊在小不点手工店的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早上教训她，人该有自尊心，现在他又恬不知耻地跑来求她。
到底该不该去找她？
正急破脑袋，门忽然从里面拉开了。尚小鲜那张小小的脸顽皮地冲着他，“干吗？有事找我？刚刚看到你前女友来了，怎么不和她好好聊聊，吃顿甜蜜情侣餐什么的。干吗来找我这个没自尊心的小丫头啊？”
她还真是记仇啊！反正已经被她撞上了，索性招了吧！奚双鱼摇了摇手上的钱袋，“还是为了这个——周美雅说拍卖行的顾客很喜欢这种钱袋，想多要一些，价格你定。你可以多赚点钱，早点交物业费。”
“你那么喜欢周美雅啊？”尚小鲜顾左右而言他，“她每次找你都是为了利用你，你居然还帮她？！”
奚双鱼受不了地要走，“你到底要不要帮我，给句痛快话，干吗总是围着美雅的事跟我纠缠不休吗？”
她还非要跟他说个清楚，“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她，就抓住她啊！什么也不说，就让她使唤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又提这话？奚双鱼微眯着眼危险地睇着她，“你那么喜欢管我和美雅的事？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吗？”
“大叔，你太自恋了吧？”切，喜欢上他？她会喜欢上他？尚小鲜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能看她无话可说，奚双鱼总算扳回了一局，逮到便宜还不赶紧闪人，“行了，不用麻烦你了，我找外面的人做好了。”
“找啊找啊，能找到算你本事！”抬着下巴，尚小鲜对自己做手工的能力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
等着吧，他迟早会找回来的。
“奚老板，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上次就跟你说过了，这种钱袋工艺太复杂，恐怕我们很难做出这么精细的活。既然你已经有样品了，最好还是找这家作坊，让它给你做吧！”
问一家是这样，问第二家还是这样。好不容易找到愿意接活的店家，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跟尚小鲜做的钱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没办法，他只得又回到小不点手工店的门口，连台词他都想好了。
“尚小鲜，小鲜，小鲜妹妹，最近身体还好吧？用我的洗手间用得还挺顺手吧？我已经找了好几家店铺愿意做那种钱袋，不过看来看去，还是你做的钱袋比较顺眼。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嘛！反正也是要交给别人做，不如交给你这个邻居，你能多赚点钱，我也每天都知道工程进度，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
“啊？”
为什么声音是从他的身后传出来的？奚双鱼不知所谓地回过头，尚小鲜正悠闲地躺在他的贵妃榻里绣东西呢！看用料怎么跟他手里的钱袋那么相像啊？
看她脸臭臭的样子，没想到这么会为他着想，一直在帮他绣啊绣，已经做了这么多只钱袋了，“谢啦！”他作势就要伸手收下她身旁那些做好的钱袋。
她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绝不给他好脸色，“谁说我做的钱袋是给你送给前女友的？我是看着样子好，准备放在网上让人买的。”
“同样是卖，不如卖给我吧！我出更高的价格，比上次还高的价格。”他腆着脸问她要。
尚小鲜打定主意不肯买他的账，“我的东西，我自己做主。你有再多的钱，我也不想卖给你！”就不卖给你，就不卖给你，气死你！
气得他肺都快炸了，奚双鱼卷起袖子给她摊牌，“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怎么才肯把钱袋卖给我？”
“想要我的钱袋？简单啊！”尚小鲜开出条件，“价格和上次一样，条件只有一个，下次周美雅再利用你的时候，别那么笨，自己就往圈子里钻。”
“就这个？”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让他别再跟周美雅纠缠不休？奚双鱼还有点狐疑，“真的这么简单？你可以趁这个时候开高价卖钱袋的，反正你现在是拍卖行的救星，你开多高的价格，他们都会接受。”看她很缺钱的样子，还不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多赚点钱。
“钱我会赚，但不会狮子大开口，我可是有原则的尚小鲜，爸妈生我可不是为了让我乘人之危的。”她挥挥小手，赶他走，“你快点走开啦！我接了一单货，要在这个月底交货。所以先要在一周之内赶出这批钱袋，我连用你洗手间的时间都没了，哪还有工夫跟你废话。”
奚双鱼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你忙你忙，有什么需要找我啊！”
接下来这一周，奚双鱼彻底成了尚小鲜的小跟班。她口渴，他立刻端上热茶、果汁、咖啡、奶茶，任她选其一；她说饿了，他立刻让人送寿司、川菜、淮扬菜、鲁菜，随她吃哪种；她说累了，他又是捶腿又是揉腰，亲力亲为——伺候她，简直比伺候亲妈还诚心。
就这样整整忙了一周，尚小鲜总算把钱袋赶了出来。把货包好，她小心翼翼地交到奚双鱼的手里，“完工！”
“谢谢了，马上写支票给你。”她的手工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奚双鱼觉得她缩在那间小小的小不点手工店还真是浪费了。
尚小鲜伸了个懒腰，这一周都不曾好好睡过，累死了，“不急，不急，我知道你还有一件更急的事要赶着去做。”
他不好意思地半张着嘴，眼神闪烁，“你……你知道？”
“你要紧赶着向你的前女友汇报好消息嘛！”尚小鲜忽然玩笑大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你现在给周美雅打电话，说钱袋做好了，要她请你吃饭，看她会不会答应你啊！”
“不用了吧！”
“要的！要的！”尚小鲜鼓动着他，“她不是一直说要谢谢你，要请你吃饭嘛！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她要的东西你都帮她达成了，看看她还会不会再跟你有往来啊！”
“不要。”他才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把戏呢！
她怀抱双臂，鄙夷地睇着他，“喂，大叔，我说你是不敢吧？怕真相伤了你的心？”她就是希望他看清真相，那么好的大叔别再被那个无情的女人骗了。
被她激了一将，奚双鱼顾着男人的面子也要迎战啊！他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周美雅打电话，“美雅，是我，双鱼啊！你交代给我的钱袋，我都托人做好了……对，我可以帮你送过去。大概中午的时候吧！不如……你请我吃顿饭当谢谢我喽！我请你也行啊……”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看奚双鱼那垮下来的表情也知道周美雅不会答谢他喽！
果然！
“好，那就这样吧！以后有空再说。”奚双鱼悻悻地挂了电话，扫了一眼身边的尚小鲜，“要笑就笑吧！小不点，别憋出内伤了。”
“我可以不笑你啊！只要你请我吃顿饭——她不领你的情，我领好了。这样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想占他便宜就明说嘛！居然来这么一招。
“饭也吃了，礼也谢了。我这个大叔好得没话说了吧？”
酒足饭饱，奚双鱼和尚小鲜并肩走回奚绾居。刚一进门，尚小鲜就往洗手间跑。奚双鱼在她的身后笑她：“你是鸭子直肠子啊？刚吃完就去洗手间？”
本是笑她的话，当她一个小时之内第三次去洗手间，奚双鱼就说不出什么搞笑的话了。
“喂，尚小鲜，你不是吃坏了肚子吧？怎么总往洗手间跑？”不会是酒店的菜有问题吧？如果真有问题，他也应该闹肚子啊！他有点不放心地堵在洗手间的门口，“你真的没事？还好吗？”
她低着脑袋抱着肚子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家店铺，一整个晚上奚双鱼都没再见过她。
可是深更半夜，到底是谁在他门外面晃荡来晃荡去？吵得他睡不着觉。
实在是受不了了，奚双鱼爬起来想看看客厅到底是谁在扰人清梦，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披散着头发像幽灵一样在他的客厅里游荡。
半夜装神弄鬼，还能是谁？
“尚小鲜！你到底想干吗？半夜不睡觉，跑来我的地盘散步啊？”没睡好的奚双鱼黑沉着脸，口气臭臭的。
“没什么。”尚小鲜拨开他，继续往洗手间走。
五分钟以后，她从洗手间钻出来。十分钟后，她又往洗手间走。二十五分钟以后，她再度从洗手间钻出来——脸更黑了。
奚双鱼的脸比她黑得还厉害，靠着门，他想不理她也不行了，“你想来场洗手间一夜游吗？要用洗手间就一次性用好，干吗来来回回地晃？你不想睡，我还很累呢！”
“你睡你的，别烦我。”就因为他站在这里，她的痛苦更严重了，脸也黑得更厉害了。
“喂，现在是你吵得我不能睡，你还嫌我烦？”他话未落音，尚小鲜忽然抱着肚子蹲下了。难道她那个……那个来了？痛得站不起身来？
奚双鱼弯着腰拿手指头捣她，“尚小鲜，你是不是肚子痛？‘大姨妈’来了？”
她一言不发，窝在地板上好似睡着了一般。这样也能睡着？奚双鱼拿脚踢了踢她倒在地板上的身子，“喂，喂喂喂，你要睡回你房去睡，别倒在我这里。叫人家看到了，以为我们俩在干什么呢！喂——”
她不说话，只听到低吟声声。奚双鱼只得跪在地上，就近看她，“尚小鲜……”近下一看，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她脸上遍布细密的汗珠，眉头皱在一起，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你……你真的很痛啊？”
“是啊，我痛得都快死了，你还踢我？”这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死人头！亏她还一心一意为他着想，没想到他这么没人性，居然踢她！
他抱着她，仔细看看她痛得好像真的很厉害，不像装出来的哦！“痛经真的这么严重？”
“什么痛经？我不是……不是那个痛啊！”
“那你是哪个痛？”她不说清楚他怎么知道？
“我……我肚子痛。”
“还不是一样！”女人就是麻烦。
“那个痛是‘大姨妈’的问题，这个痛是因为我……我……我尿不出来。”
“啊？”他苦恼地瞅着她，“你有前列腺问题吗？”
“非得要有前列腺才有前列腺问题吗？”她是痛晕了，还是被他气傻了，居然说出这么白痴的话来，“总之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一直尿不出来。”
那不是已经有十八个小时没尿尿了吗？难道她是肾衰竭？奚双鱼一下子紧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你忍着点，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他紧张兮兮的，连累她也跟着慌了神。不会……不会真是要人命的大病吧？在他的怀里，尚小鲜极无形象地哭喊起来：“不要啊，我才十九岁，连恋爱都没谈过，男朋友也没交过，没爱过谁，也没被谁爱过。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奚双鱼抱着她就往停车场冲去，一边跑一边安慰着她：“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可是，你不想死就因为你没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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