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魂不散
“云菁、云菁，云菁……”阴魂不散的声音不断从背后传来，让前方原本想充耳不闻继续走他路的白色人影终于停了下来。
回头的原因不是因为柳某人终于良心发现，而是他在也不想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听到周遭指手划脚的讨论以及一声比一声让他头大的鬼叫。
“我的耳朵没有聋。”回过身，柳云菁心里充盈着莫名的火气，让他瞪向眼前比他矮一个头的惹事精。
很可怕……明显吞了吞口水，孟莳异笼罩在他身体投射下的阴影中，抓紧了手中的袋子，眯起细长的黑眸看着眼前高挑劲瘦的人。
秀气的眉微微曲起在一起，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展开遮住了眼中的光芒，随着小小的颤抖偶尔泄露出一两点迷惘的星光。如同一个无辜的天使降落在了凡间。
这张干净的面孔上充分表现出了让人能够轻易理解的信息，那就是：很可怕，很害怕。
看着少年白皙到快没有血色的脸，连柳云菁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不同寻常的火气。他明明不是要对他这么凶啊？
然而当那个有些清甜的中性嗓音刚嚅嚅地吐出了两个字后，他的心思立刻不受控制起来，口气直觉地变得尖刻：“我说了，不要跟着我。”心里怪异的感觉在看到少年垂下的脸后更加发酵成一股郁闷结在心底。他没有叫这家伙天天过来跟着他吧？他只是说过他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他。但他不是叫他这样整天地跟着自己啊！
“可是——”孟莳异迟疑的声音依旧是如往常一样慢吞吞的调子，让人听得心急。
“没有什么可是。”柳云菁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心里明明不想要看他难过的样子，却在看到他低垂的脸，不由又加了一句：“别再跟着我了。”
“哦。”孟莳异习惯性地点点头答应着，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开口：“不跟着你怎么行啊，你——”
“我说了，我们没关系。”柳云菁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心里怪异的感觉渐渐弥漫开，让口气下意识地变坏。
“可是——”两个让人头大的字再次出口，让他的自制力宣告崩溃地加大分贝道，“我说了，没什么好可是的！”说完，不管面前的人还会说什么，径自转身离去。
而那个清润的声音却依然远远地传来：“云菁……”
“可恶……”柳云菁有些懊恼地抬起头，想要叫他不要再跟着自己叫了，却发现身处的并非是刚刚的境地。酸涩的眼睛瞄到墙上的挂钟，不过才六点刚过，应该还见不到那个家伙才对。
那他刚刚是在做梦？真是莫名其妙的怪梦！他为什么连梦里都要梦到那个爱黏人的家伙？在学校里缠着他也就罢了，难道回到家里还不放过他？
柳云菁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把脸埋进枕头上睡着。恍惚间，仿佛又听到那个清润的声音软软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云菁……”
“可恶……”柳云菁低咒一声地坐起身，睡意早被脑中那张渐渐清晰起来的面孔赶走。懊恼的感觉让人想要忍不住大叫——啊！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啊？
然而也只是想要而已，他不想清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在发神经。柳云菁丧气地倒回床上，脑海中浮现的人影让人又可气又无奈。除了苦笑之外，他竟然发现自己找不出其他的表情来面对。
自从一个星期以前他一时好心收留了这个家伙一晚开始，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就被完全打破了。先是被人整天地跟后面“云菁云菁”地叫个不停，害他连做梦都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是随之而来的流言——他自认是性向正常的健康人，为什么要被扯进同性恋的绯闻中，还成了狠心的寡情男子？
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就认了！可是，最最可气的是缠绕了他数天之久的家伙，只是为了还他衣服！而他就因为这样单纯的理由被说成这样！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想到他那副连讨好都是一脸怯怯的懦弱样子，他就觉得头疼。
看来自己也真的是不正常了……对那样一个明明是麻烦的家伙生不出气来，放任他整天跟着自己。真的只是因为那句“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的承诺吗？
天知道呢！回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许下承诺的那一天，周季宇恶心的描述又浮现在脑海里——
接近夕阳的橙色阳光下，纯净如泉的小少年扬起脸看着逆光中清冷俊美的人；急急想要得到谅解的脸，被额角垂落下来的几丝黑发盖住。
低头凝视着那张扬起好看的斜度的清秀脸庞，逆光中的少年渐渐挑起绝美的红唇，弯出一个让夕阳失色的魅惑笑容。修长的手指抚上那细致的肌肤拭落凌乱的发丝，少年那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微风中：“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
刹那间，如同天地初开……
恶，想吐。
叹口气，柳云菁起身下床穿衣洗脸刷牙准备上课用的东西。反正现在那家伙也已经跟定自己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唉……
无可奈何的叹气声远远传来，的确让人同情之至。
“玎玲——”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纷纷走出教室活动坐了一下午的身体，整个教室里一下子少了一半以上的人。
“云菁。”远远的，教室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虽然还没看到人，柳云菁脑海中却已经自动描绘出下一刻会出现在眼前的清秀脸庞。
秀气的眉，漆黑的大眼睛，白皙肌肤上讨好的笑容……
奇怪了，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对劲了？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一条柔弱的人影也正好出现在眼前，仍然是如往常一样，小心地笑着一张讨好的笑脸，额际的绷带已经拆了下来，只留一块纱布。周围的学生看到他讨好的样子纷纷露出会意的怜惜笑容，为他让出位子。
可看着前前后后一下子空荡了许多，孟莳异心里反而有种怪怪的感觉。
“云菁，他们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给你私人的空间啊。柳云菁没什么好气地看着教室里一个个明显露出看热闹意图的家伙，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这些在学习重压下苟延残喘下来的家伙们，除了看热闹互通八卦消息外还有其他的消遣吗？想想那群八卦的人整天不知道聚在校园哪个角落里兴奋地讨论着自己，他就一肚子的火。他是正常健康的男人，为什么非要被别人看成是喜欢同性的变态？不要开玩笑了，他对男人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不过气归气，对着面前一脸清纯无辜的少年，柳云菁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清冷的酷样，“别管他们。”
“哦。”没有例外的，孟莳异听话地点了点头，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对，孟莳异。他终于记住他的名字了，这要拜周季宇所赐，整天在他耳朵边上莳异长莳异短的，弄得他想记不住都难——不过看他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明显的疑惑。
算了，反正他在自己身边能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也不多。不想多惹麻烦，柳云菁低下头，继续写着刚刚没写完的作业。
而孟莳异也拿出自己的作业认真地写着，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同学都说他很可怜，总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很冷漠地对待。可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啊！云菁喜不喜欢他都无所谓啊，他只要在云菁身边就会觉得很开心，并不一定非要云菁喜欢他不可。而且，云菁不说话也并不是讨厌他，云菁只是不太喜欢说话罢了。何况，云菁说如果有什么事就可以过来找他哩！想着不由摸了摸额头，原本无心的动作却让身边人误会。
“头疼吗？”停下笔，柳云菁看着他，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可熟悉他的同学都知道，想让柳云菁说出关心别人的话来无异于天方夜谈，像是“死不了”之类恶毒的语言才是他会有的正常反应。要说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恐怕连柳云菁自己都不相信吧？
“没，没有。”摇摇头，孟莳异快快地放下手，像个做了什么错事害怕被人骂的小孩子。稚气的样子让柳云菁看得好笑，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对了，”猛然想起一事，孟莳异怯怯的小脸明亮起来，人也跟着变得话多，“云菁，今天段考的成绩出来了，你考了年级第三名呢！好厉害哦。”
“嗯。”淡淡应了声，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的感觉。反而身边的人一脸开心地说个不停：“云菁的同学说要帮云菁庆祝呢！……”
我的同学？听到的他话，柳云菁握着笔的手顿时停下。
他终于发现孟莳异哪里不对劲了！除了自己之外，他似乎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一般的同学记不住名字也就罢了，毕竟没有人能在短短的两个星期里把四十多个人的名字全部记清楚，何况他还是个不擅长跟人相处的人；可连周季宇的名字他都记不住就有些反常了，天天在自己身边出现嘘寒问暖的人不可能记不住名字吧？
他疑惑地看去，却对上一双期待的眼睛，“云菁，你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什么？柳云菁怔了一怔看着一脸期待的人，刚刚才冒出耳朵的话被抓了回来在脑海里迅速倒带。莳异说周季宇说要替他庆祝，问他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的……他想了想回答他：“菊花鱼面。”
菊——花——鱼——面？那是什么东西啊？孟莳异愣愣地想象着菊花、鱼和面相去千里的样子，从来没有吃过的他无法想象那是怎么样一道菜。
菊花鱼面要怎么做？是把鱼做成菊花形状的面吗？可是菊花形状的面要怎么做呢？而且还是用鱼！
要不是把菊花做成鱼的样子然后在下面？菊花可以做成鱼的样子吗？好像也行不通。
不然是用一种叫菊花鱼的鱼来做成面？可好像没听说那一种鱼叫菊花鱼，倒是听说过有黄花鱼。
孟莳异的小脑袋里不停想象出各种千奇百怪的菊花鱼面，但是最后又都一一否定。
他这样一脸苦恼的样子却让一边原本沉思着的柳云菁心情莫名在转好。算了，管他为什么记不住呢，他不想记也说不定，他这么操心干什么？
拿过他手中拎着的包，柳云菁笑笑跟他并肩走着。
看着他的笑容，孟莳异脸上扬起欢快的笑容，清甜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的甜意。
柳云菁摇摇头跟上去，后面的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扬起的，是如少年脸上一般纯净的微笑。
如往常一样跟云菁道别后，孟莳异转回校园走向自己的宿舍。深秋的夜晚才刚七点就已经漆黑一片，即使穿着厚厚的制服，也仍感觉到凉意。
快了，马上就到宿舍了，那里就不会冷了！孟莳异搓搓手，却感觉一股不安的气息悄悄袭来，像是突然发觉自己踏入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样。
他硬生生地顿住脚步，一盆水哗啦一声从三楼的窗子被倒了下来，浇在身边不远处溅湿了半边衣服。孟莳异抬头看着三楼的窗子，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就传来陌生的声音：“你没事吧？”刚好经过他身边的人停下关心地问着，一身白色的医生袍上也不可避免地被泥水溅到。看到身上的污渍，那人不由无奈地摇摇头笑笑，“这些小鬼也太不小心了。”
寒意随着声音一下子侵袭了全身，刚刚一闪而逝间远远的窗帘后好像有一双含着怨恨的眸子正看着自己。是针对他的吧？
收回眼，孟莳异转而对着身边被无辜牵扯到的人道：“没事。”
白色的医生袍，消毒水的味道，正无奈笑着的男子胸前别的名牌上写的是校医：汪禹（医师）。手中提了一个小巧的保温箱，印象中这种精密的用具更应该出现在手术室之类的地方。
此刻校医微笑的脸上有些匆忙，“既然没事就快点回去吧，天晚了不要在外面逛，容易出危险的。”
“嗯。”孟莳异点头应了一声，看着校医急匆匆的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才发现周身的寒意已经不知何时褪去。
回到宿舍，门板上鲜明的脚印让人哭笑不得。
泼冷水、踢他的门、故意把垃圾堆在他门口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麻烦，从他出现在云菁身边起就没有间断过，最夸张的一次竟然是有人在他鞋子里放图钉。
坐在镜子前，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在别人眼里被誉为可爱纯洁的脸。
他像是看到鞋子里有图钉还会把脚伸进去的人吗？而且，那好像是日本漫画里芭蕾舞者对竞争对手做的事情吧？
“叮——”轻微的铃声响起，让他回过神。
是哥哥吧，自从他上次回家被他看到额头的伤痕后，电话短信就没间断过。早晨问有没有起床，中午问有没有吃饭，甚至连课间都发短信来问有没有见到云菁王子殿下。明明就是骚扰，还美其名曰关心，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清闲，没事折腾自己手指头跟他的眼睛玩。
孟莳异叹口气拿出背包中的手机，做好被骚扰的准备，然而屏幕上却意外地显示出一行简短的只有三个字的消息：异，西南。
是哥哥没错，但他传来的方向是西南，自己感觉到的却是在正南，相差了45°左右，怎么回事？疑惑还没来得及解开，孟莳异思绪猛然一停，异于常人的感觉中熟悉的气息正出现在身边能够感觉到的世界里。
黑，而且阴冷，带着血腥的味道……
孟莳异的身体诚实地做出追寻的反应，轻盈得像是随风而动，敏捷得找不出一丝白天怯怯胆小的样子，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夜晚让精灵解开了阳光施加的封印，展开凡人看不到的透明羽翼飞翔着。
“云菁，怎么还不走？再不走要赶不上公车了！”把书包从桌洞里抽出来收拾着要带回家的东西，周季宇有些奇怪地看着前排还坐着不动的人。
“嗯。”应了一声，柳云菁却依然坐在原处没有任何想要走的意思，心里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出现的人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踪影？
“在等莳异过来啊？”收拾好东西随手拍了拍他肩，周季宇对眼前人脸上明显一杵的神情感到好笑，“去找他啊，干吗每次都让他过来找你，偶尔你去找他一次也没什么吧？”啧，真是个不诚实的家伙，明明就是在担心，却偏偏一副毫不在乎的死样子。
“多事。”闪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柳云菁拎起书包搭在肩上向楼梯走去，让一边的周季宇闷笑在心。
明明就是往一年级的教学楼那边走，还一副嫌他啰嗦的样子。这个云菁，口硬心软又死爱面子，这样别扭的家伙也亏莳异不在乎；要是他，早忍不住拿大锤敲开他脑袋然后把里面那些固执的东东统统冲掉了！
他常想，如果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的话，恐怕到2012年世界毁灭这两个家伙也不一定会有结果。看他多么仁慈善良，助人为乐。就是不知道老天会不会看在他成人之美的份儿上给他个美男？啊，不对，是美女；虽然看别人同性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但他还是喜欢正常一点的恋爱。
穿过两栋楼之间的回廊，柳云菁刚踏进一年（9）班的教室就看到被围在教室角落里的人影。真想让校方看看这些平日里所谓“莘莘学子”的家伙们在干些什么——以多欺少外带暴力威胁！习惯性地挑高眉，原本深邃的眼眸中不禁透露出危险的前兆。
“云菁？”惊喜的声音出自被不断逼近角落里的人口中，原本焦急的脸色在看到门口的人后瞬间消失不见。
“在跟同学联络感情吗？”柳云菁淡淡地说着走近被众人围在教室死角的小家伙，周围的人立刻如同摩西划开红海般纷纷让出一条通路。长臂一伸，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原本瑟瑟无依的小家伙拉到身边。眼睛一一扫过周围隐含着害怕神色的学生，一张怨毒的脸突兀地成为唯一的例外，让心里浮起厌恶。
二年（5）班的李央，一年级时曾经狂热地追求过他，当时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现在想必是听到他喜欢孟莳异的流言而特意过来找麻烦的吧，真是够无聊。
“嗯。云菁，我们可以走了吧？”孟莳异用力点点头，拉住他递过来的手臂急急开口说着。即使在怎么迟钝的人也看得出云菁现在的样子不对劲。没有狰狞成嗜血恶魔，也没变身为夜叉，依旧是清冷俊美的美少年。但就是让他看得心里感觉不妙。
云菁在生气，即使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证明，孟莳异依然能够肯定低气压正迅速聚集在教室中，而他身边的美少年就是气压中心。
“怎么这就想走了吗？柳云菁同学。”不友善的声音传来，让孟莳异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再次收紧，几乎要哀鸣出来。为什么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挑拨云菁的情绪？看着柳云菁扬高的双眉，孟莳异除了在心里为别人祈祷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实质的忙了。
“不然还留下来陪你喝茶？”柳云菁一手捞过身边一脸紧张的小家伙环在身侧，确定孟莳异安全无虞之后，他才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央青筋暴露的脸，两人一冷静一愤怒的脸色立刻形成鲜明的对比。
“平日里一副神圣不可侵犯样子的柳云菁同学原来也有这种时候！说什么不可能喜欢同性别的男人，到头来还不是跟这种幼齿的家伙搞在一起！平日里不是自诩为道德正直的人嘛，现在怎么也开始向‘变态’靠拢了？柳云菁同学。”盯着柳云菁冷然的脸，李央肆无忌惮地羞辱着一年前给自己难堪的人。
当时他认真地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意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现在他要他也尝尝这种羞辱的滋味。只是因为喜欢的人跟自己一样是男人就被说成是变态，那现在同样喜欢同性的他跟当日的自己又有什么两样？
神经病的家伙。柳云菁皱起眉在心底低咒一句，实在没有太多耐心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何况他还有轻微的精神洁癖，想到李央话中所表达的含义，很难让他有继续平心静气的自制力。
柳云菁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收拢成拳，却在出拳之前被人握住。低下头，双手环着他拳的小家伙正拼命地想阻止他：“云菁，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永和豆浆吃东西吗？再不快点走我们要赶不上公车了。我们现在去好不好？我好饿。”孟莳异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眨啊眨的，急得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看得柳云菁反而好笑起来。
是怕他会受伤还是怕他会因此受牵连？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他怎么会没有分寸？
在心里淡淡笑起，柳云菁握住孟莳异紧紧攥着自己拳头的手，向着四周的人斯文地扬起唇角，“以后别再来找他麻烦了，除非你们真的很想惹我生气。”天使般迷人的微笑迷惑了在场的所有人，低下头去，柳云菁的唇毫无预兆地印上孟莳异小巧红润的唇瓣，留下羽毛般轻柔的一吻。在人们还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含义之前，眼前的现实已经让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四唇相触传来的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柔软触感，让他有瞬间的恍惚。而自始至终都处在被动地位的孟莳异，惊讶的眼中只能看到温柔如春水的幻象。
“这家伙是我的。”抬起头对着呆若木鸡的人们宣告完，柳云菁带着仍旧浑浑噩噩的孟莳异微笑着离开。大概要好一会儿这些家伙才能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而柳云菁同学已经带着自己刚刚宣告所有权的“私有物品”前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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