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被人“压”是什么意思,所以————
“席欢!”
声音提了好几分,可也不过分,看表情,听声音,这一声名字叫的,真还他.妈好听极了,即有怒,又有腻,暧昧玩味儿至极。
我坏笑着摆手,回家!果然,女人不讲理的时候,男人就讲理了。
北京西路省委大院,独立三层小楼,环境清幽简朴。我家老头子不是当官的,可作为‘为国家作出突出贡献’的海外归国科学家依然享受国家津贴及部级待遇。说实话,十五岁之后,他这儿我就没来过几次。一、我和这家人不亲了。二、到底是衙门居住区,这里的门卫可比咱小区里的保安叔叔严肃的多了,我看着烦!
席享领着我进去的时候,家里人确实是蛮多,宾客尽欢,待老娘一进去,那气氛————
“哎呀,小欢,这多少年不见了!”
“这小欢也成了大姑娘了,一转眼的,越发的像她妈妈了。”
“嗯,这兰卿要是看着看着小欢现在这样,指不定多高兴呢,她那时候最过不得的就是这丫头。”
“小欢从小就淘气,我记得那时候她往那尿盆里撒尿一半都故意尿在外面,兰卿舍不得打一下的!”
拜托!
老娘好久没这样象个闷头衰娃娃让人揉搓过来揉搓过去的,可这些偏偏都是以前妈妈和老头子的同学们,我只能:“叔叔阿姨……”这样一排的叫过去。真像个老实乖乖的一个挨着一个的点头问安。
我家老头子甚至站起来看着我,不知激动个啥,我也不敢看他,就怕没两句我又和他呛上了。
再看看席享,他放下车钥匙,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远远就靠在饮水机旁睨着我轻笑,这是落井下石!老娘暗地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妈.的!老席家的种就是好,看席享这样靠着,嘴唇挨着水杯喝着水,都恨不得让人变成那杯子里的水就这么被他含着。
他不看我,我当然也不会盯着他猛瞧,依然乖巧样儿坐在这伙老头老太太中间装孙子。
“小欢啊,现在在干什么呢?”
“哦,影楼里呢。”
“呵呵,那有男朋友吗?”
“有!”这下头点的重极了,你敢说没有?这群老头老太太一看就是在‘媒人’边缘上混的初级阶段,这边你要说没有,明天就能给你拉来一堆的男人,七大姑八大姨的侄儿外甥的,全都能堆到你跟前来!
“呵呵,什么时候结婚啊,办事儿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打招呼啊。”
“那是,那是。”我赶紧直点头。
看那边,我家老头儿不知还真兴奋起来,亲自起来招呼大家吃水果。老娘有些恶寒,别我糊弄这群老头老太太,他老同志到真信了准咯?
幸亏这些话题被扯了过去。
“小幕和小享从小都跟着席老,只有小欢一个是跟着兰卿身边长大的,兰卿的心思恐怕小欢更了解一些。小欢,你知道你妈生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以前和我妈关系蛮好的一个阿姨感叹着。
我看着果盘里的西瓜,眼也没抬:“我妈就想着能和……能去,去找块地种西瓜。”
我妈一生最爱两种事物,鞋子和西瓜。
她最爱的水果就是西瓜,而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老头子弄块地,种上西瓜,她总说:“什么时候,我们家才能像个家?我的男人才能在我身边?我不需要他天天守着我,一年的时间,分给我半年可好?”
我妈一生也痴爱鞋,曾经放洋留过学的她,对鞋相当的讲究,快乐时她会买鞋犒赏自己,不快乐时她会买鞋安慰自己。她花在鞋子上的钱,足以支付当时一间公寓的首期。想想,我就是在那个叫兰卿的女人这样的培养下长大的,我的姥爷姥姥都是那时候的资本家,当然,他们还是那种不够硬的资本金,所以,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姥爷家一贫如洗,我妈的那些鞋……
后来她认识了我爸,可他留给她的也不过是终生不能如愿的遗憾……
那阿姨见我不做声了,连着笑着说:“兰卿啊永远都是小孩子脾气,到底是被宠着长大的。你们不知道,那时候她来独自跑去西山看了块地。”
我看着西瓜一直微笑的不做声,我怎么不知道!我妈临死的时候,老头子都没回来,她抓着我的手说,小欢,你还是没吃上妈给你种的西瓜……
我那时候多小,我就想着,等我长大了,我要有钱一定去西山买块地,种好了西瓜,上坟的时候给我妈捎带过去。她快咽气的时候,我还对她说,我买地和她去西山种西瓜……
可后来,————老娘是个不争气的,赚不了多少钱,西山又开发了,地价贵的能吓死个人!我呢,当初的誓言现在听起来就算个屁!
现在回想起来,老娘的心里真难受!也,更不能看老头子了!
“小欢姐,我来吧。”
厨房里,我动手在切西瓜,小冬过来要拿我手里的刀,我握着刀侧过身摇了摇头:“不用,你去外面招呼吧。”
小冬出去了。
妈以前切西瓜的时候就是这样,切的块儿很小很小,因为我那时小,又不喜欢舀着吃,喜欢象个小土匪大口大口的啃,我妈怕我吃的满身都是,所以每次切的都好小,可原来,我依然要几口啃完,不过,现在————我拿起一块,照样大口下去,一口就见底,我有些伤感的想:我妈要是能看到我这样,该多高兴。
切在案台上乱七八糟的西瓜,被人拿起一块儿放进嘴里,我侧头,看见他象我一样大口啃下去,红色的汁顺着那优美的下额线滑下去,————我想都没想就踮着脚舔上去,他环着我的腰,却伸手抹着我的眼睑。
“哭什么,不就是吃了你一块西瓜吗。”
嘴里说着,可手上的劲儿却温柔极了,他不这样还好,他越这样我越来了劲,那股子伤感就象一股脑全蒸发成眼泪要全流出来,我咬着他的肩头模糊不清。
“席享,我想咱妈了,我觉得我对不起她,————都是你,今天非他.妈把我弄这里来,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受吗!咱妈死的时候都还想着西山的地,我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她买好多西瓜都堆在她病房里。”
他一直环着我的腰轻轻拍着听着我断断续续的喃喃,我一直咬着他的肩头,有时很重,他动都没动,后来,我推开他,拿起西瓜往嘴里塞,自己咬一口,再拿起一块往他嘴里递,我递多少他全咬了进去,我们就这样默默不做声地把案台上的西瓜全吃了,我在收拾案台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头就要先走出去,我回过头扯住他的皮带,我听见他低低的笑,我绕到他前面去,框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一边吻一边还在说:“怎么办,要是被撞见了怎么办?”
他抱着我往上一提,我双腿就缠上了他的腰,他咬着我的上唇:“什么怎么办?凉拌!”
我吃吃的笑着,吻的却越来越深了。
席享松开我的时候很温柔的抱着我,唇在我耳边说着:“席欢,一会儿跟我上楼吧?”
我推着他的身子与他拉开距离,戏谑的笑着:“这么快就想被我‘压’了?”
他点着我的额头:“是!你来不来就行吧?”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也盯着我瞧了一会,然后慢慢的松开我。
我死死的拉着他的手,眼,迷迷蒙蒙的看着他,手上,十指纠缠。
席享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向我压了过来,额顶着我的额,眼看着我的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这样,我的心颤着都要死去。
“席欢,你说我们怎么办?”
他的话音全被我吃进肚子里,真的,我想把他也吃进我的肚子里。
我们当然不可能疯狂到非要人发现了才完。当依然是各自整理好各自的衣服后,我突然盯着他愣住了,————他的脸又红了。
也许,我盯着他看的太象个傻子,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儿,狠狠捏了下我的脸蛋儿:“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他,恶人先告状!虽然老娘的脸上确实火烧火燎的。
老娘也不知怎么搞的,也没回嘴,就是唇象不服气地蠕动了下,他又过来狠狠捏了下我的唇,转身先走了出去。
临走,撂了一句:“我在楼上等你呢。”
我挠了挠自己的头,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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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还想再弄些感动人的事情,大家告诉我,做还是不做?这确实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