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王府,我想了想,先给容清打了个电话,可他的电话却转接到他秘书手里去了:“容清呢?”
“您是……”
“席欢!”
“席小姐……”他那边犹豫了一下,说:“容先生现在不不方便接任何人的电话,如果您有急事儿的话可以对我说,席小姐,容先生交代若您来电话有什么需要就对我说,一定得对我说。”
顿了一下,我说:“你就给我转告容清,我就是想见见他。”
挂断了电话,我站在大街上,捏着手机,不知道现在该不该给安晓木打电话,手机都快被我转了洞……最后,我还是没拨出去,又想了想,拿着手机给安晓木发了一条短信:“找时间出来聚聚吧。”
可……半天,也没有回音。
脚下的路一直在走,现在这个点儿上,‘酒香’应该没什么人,潘子!对!就是潘子!
打了个车,我直奔‘酒香’!
到门口的时候,我给潘子打了电话:“潘子哥哥,您现在在哪儿呢?”
“欢妹妹啊!”潘子愣了一下,然后说:“哦,你来酒香了吧,我现在忙————”
我微微眯眼,感情这位也受命躲着我呢!
笑了两声,我大大咧咧的说:“不是,我一帮朋友想去你那儿玩玩,你给找个最好的包厢接待接待吧,我这边过不去……”
“哦,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我现在在‘酒香’呢,放心,他们来了我绝对的招呼好了!”潘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噢,你在‘酒香’呢!出来一趟吧,我在你门口呢!”
潘子愣了。
我又说:“潘子,我席欢不是没脾气!你别想着躲着我就成,我告诉你,我记恨心性大着呢!”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潘子出来了,他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妹妹,你别难为我!我知道,这事儿上次我给你露了一回嘴,安晓木和容清没把我给整死!我们说穿了也算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吧,您姑奶奶记恨,他们也没对我手下留情啊!”
潘子点了一只烟,在我面前大倒苦水。
我皱着眉,就问一个问题:“到底怎么回事儿?!”
潘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说了一句:“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和不和他吵,迈着步子就往里面走,到吧台时候我扫了一眼货架上的酒,挺好的,这满满一架子的,怎么着也得过百万了吧。
绕进了吧台,我手里提着一瓶黑方,手一松就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
潘子看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
我敲着吧台,对潘子说:“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这酒我会一瓶一瓶的砸下去。潘子,我明摆着告诉你,我就是看准了你因为安晓木和容清让着我,我更看准了你没办法开口让我赔!”
说着,又是一瓶。
潘子开始咬牙了,等我砸到第五瓶的时候……
“席欢!”潘子冲进来了,捞着我的手:“姑奶奶这瓶不能砸……好几万呢,好几万呢……还是顾客放在这儿的,你过来,咱慢慢说,慢慢说……”
我拍了拍手,跟着他进了一间包房。
潘子吸了一口烟:“其实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席欢,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整件事情其实就是一场政治游戏,只能说你和安晓木还有容清都被阴了一把,他们就是想借照片在安晓木身上抹污点,容清不从政,这和他也没多大关系,那照片到底是什么我也没看,因为当时数据上提示的只有六个人看了这照片,还都是关键的六个人,安家错综复杂,安晓木没人敢动!不过他这次总政治部主任的事儿估计就泡汤了,你也知道,安晓木是个人才……别看他年轻,可这位置,就该他坐!”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而且,这事儿是安晓木自己放弃的,到底还有什么原因没有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几天容清和他一直在一块呢,他没事儿。”
潘子送我出来的时候,真像哥哥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这真就是一场政治游戏,你不用内疚————其实,席欢,你啊,哎————我不说了,或许晓木和容清说的对,只要你高兴!”
潘子到最后没交代不让我告诉别人这事儿是他说的,我心里就明白了,他们几个关系到底还是好的。其实,我以前没觉得潘子这人多是个东西,现在,真觉得他也挺是个东西的!
席欢,你要弄清楚一点,这事儿的篓子是你捅出来的。如果,你就该知道,安晓木不是一般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该有多少人盯着,他为什么出来玩的时候不爱穿军装,他为什么就只去那几个地方————
席欢,这是政治游戏不错,可是谁把安晓木害到这份上,容清说过,安晓木升到今天这个位置真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他也欣赏他身上那种洒脱不羁的姿态。
我记得容清跟我说过一件事儿,安晓木曾经开会啊,当众讲过一个俄国士兵和中国士兵的笑话:
两个士兵一起在边境站岗,俄国士兵问中国士兵:“你喝醉过吗?”
“没有。”中国士兵回答。
“你嗑过药吗?”
“没有。”
“你嫖过女人吗?”
“没有。”
安晓木最后当众借俄国士兵的口问道:“你这辈子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后来他还因为这事儿受了那么点处分,可人‘真’不是!
容清说:“他就是要告诉他的兵,人要带精气神!要有人气儿!”
安晓木别说原来在部队上,就算是现在他在机关了,仍然是他那块儿业务上的一把手,从拆卸枪支到近身搏斗,从开陆军坦克到越野基层训练,直到现在,每一个大型演戏他都是真枪实弹的真上!这是一个军人的魂!一个军人的神!
安晓木,是爷们儿!纯爷们儿!
可席欢,你呢?你做事儿的时候理不亏吗?安晓木是你去勾的吧?你明知道他和容清的关系,和容清的家庭,你勾着这两个男人,换别人不行吗?照片!这东西只要有人盯上了,抓到你们仨在一起的把柄还不容易吗?是,你是被别人利用了,利用成了对付安晓木的一颗棋,可你真不用内疚?你依然逃避不了这事情你该负的责任!
————欢子,简单过日子不好吗?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犯了错误拍拍屁股就走人,永远都有人在后面给你兜着,给你撑着,这次别再费神去想了,这件事就当已经解决,象以前所有你犯下错误后,眨个眼,一切风平浪静了。
————欢子,是谁说为人就是一个‘义’字,席欢!你这次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你自己面前的风平浪静?肯定还有原因,安晓木在撑这件事儿,容清在帮这件事儿,你自己的良心呢—————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脚步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安晓木机关的门口。
站在街对面,我手揣在衣兜里,嘴捂进毛衣领里,望着对面的大楼,每一层的灯逐渐亮起,亮一处,数一处————其实,我真的只知道站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该干什么,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风越刮越大,我的外套衣领都被吹翻竖起,我却还站在那里,望着对面的大楼。
“席欢!”
对面,从黑色轿车里走下来一个人大声的喊着我,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没有打领带,风吹的他的衬衫紧紧的贴着皮肤————
我愣了,怎么碰见他了————
低着头,我的眼睛连看都不敢看他。
“你快过来呀!”他还在那边喊。
我回过神,刚想迈开步子向他走去,一辆车行驶过来,尖锐的喇叭声让我连忙又向后退。侧过头,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好大的灰尘。可再睁眼时,手臂已被一只手稳稳地握住。
“这么大的风还站在风口子里,你傻了呀!”
他的眉头皱地死紧,护着我左右看着车过了马路。把我带进车里,他坐在我的对面,关上了车门,顿时暖和里许多。
“看的脸吹的,通红!”依然皱着眉头,他双手捂了下我的脸颊,放开,伸手去前座拿了一个暖袋:“喏,捂着。”放进我怀里。
我像个孩子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又看向他,又看向窗外。
“对不起……”忽然抬头,又赶紧垂了下去,我看都不敢看他,心里,老想着他对我伸的那只手,还有他的笑容。
许久,我听见童满琰沉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