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
童满琰抱着我一脚踢开车门,两个人都倒在后车座。
我双手手背遮着眼睛,头发披散在后座一席,就是不愿意放下手,眼泪就顺着手腕不停流。
“席欢。”他过来扒我的手。
我倔强的按在眼睛上,就是不让他看。
“席欢。”童满琰叹了一口气,头搁在他的颈项间,小声的说:“你看你咬的我胸口都流血了。”
我松开我手看了一眼,咬的多狠,我知道。
手指抚上那圈齿痕,我抬头看着他漂亮的唇:“你说过以后只有我能吻你的唇,不,你所有的一切。”
“嗯。”
“童满琰,你吻别人了。”我往后车座缩了缩,冷漠的看着他:“连你也开始骗我了。”
“席欢,我没有骗你。”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身子靠了过来,圈住我:“我舍不得你,你知道的,没有别人了,真的。”
我说:“杨蜜在美国的电影是你投资的吗?”
“嗯。”
“你就是想捧红她对吗?”
“是。”
“她学校的学费也是你教的。”
“是。”
“杨远————”
“席欢,是我欠他们的。杨远是杨远,杨蜜是杨蜜。”童满琰抱紧了我,在我耳边说:“你不相信我吗?”
我看着童满琰,很陌生,很陌生。
他什么都会对我说的,他所有保险箱的密码,现在他的房产基本上全都是在我的名下的,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童满琰会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只有是我想知道的,他的投资案,他所有的一切————他从来都不会扔给我一句话:你不相信我吗?他只会用行动证明,我于他,多重要。
童满琰说过:“席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还宝贝的了。”
童满琰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你不相信我吗?”
我觉得,只有做错事的人,才会这样反着质问,因为他们心虚。
我说:“童满琰,你没有资格了。”
“什么————”他的瞳紧缩了一下。
“你没有资格再让我相信你了。”我偏过了头,把包往他怀里一塞:“里面还是拿份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吧。”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童满琰帮我好好的躺在后车座上,包,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说:“我们回家。”
我没有理他,径直拿出手机拨通了于正的电话,说道:“你告诉张曦,那套裸.照我拍了。”我是故意的!
原来————我没想拍。
我和童满琰结婚半年之后,有一阵我开始莫名其妙的长胖,腰围不断的上升,我穿不进去漂亮的收腰的裙子,穿不了低腰的牛仔裤,穿不了露腰的小衣服。我烦死了,每天对着童满琰发脾气,他总是抱着我骗我说:“席欢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
我看着镜子里腰像是水桶一样的女人,丑死了!
我拍过一套裸.照,摄影室里只有我和童满琰两个人,我对着镜子看自己身体的时候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感,我裹着被单,死活不肯见童满琰,他也不急,手里拿着相机,随意的拍着我任何一个动作,别扭的,恼怒的,烦躁的,包括对他厌恶的眼神,还有我发脾气时甩开被单的一瞬间————
那套****拍的美极了,童满琰真是的鬼才。
他说:“这是我们的个人私藏,谁也看不到。”
确实,那张我甩开被单的一瞬间拍下来的照片,被童满琰放大到了整个墙壁那样大挂在我们在美国的家,那栋别墅的三楼谁都知道是禁区,谁都不敢上。推开门就能看到我的那副照片,全黑的布景,只有我洁白的肌肤,被甩开的被单后期做成了阴影的效果。
童满琰说:“席欢,你的表情像个被夺了糖吃的孩子。”
我那时候在心里告诉自己,除了童满琰没人能见到我这个样子了,现在————
我打过电话之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这个男人,我希望他是能回过头吵我一顿的,可是他那样沉静,甚至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没有任何异样,车,开的一点也不快,好好的一辆兰博基尼硬是能被他开出大众的速度!他几时开始开车这么没速度————我记得,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是欧洲PeakSpeed非法赛车赛上的操控者,至今,还有没有能超越他的速度!
唐肯说,那时候童满琰上车不要命。
“我还是要离婚的。”烦了,我侧身的时候扔下了这句话。
童满琰依旧沉默。
他在慢慢开车,我在慢慢回忆。
童满琰替我拍完裸.照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瘦了下来,可是他那阵子照顾我却照顾的小心极了,他甚至都不让我走路,去哪儿都是抱的,吃的饭不能热了,也不能凉了,洗澡水都是他给我挑的水温,拿着毛巾慢慢的给我擦,洗头发的时候,手上温柔的像在抚摸丝绸————
那阵儿他待我就像我是一个水晶做的,稍微一碰,就碎了。或许,席欢,你不能太任性了,你该相信这个男人————他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回家之后,童满琰牵着我下来,我想通了,就蛮听话的。
可当我走进去看到杨远这么半夜在坐在我们客厅的时候,手里的包砸在了童满琰的身上,负气的上楼。
我听到童满琰问杨远:“怎么了?”
关了门,我缩在墙角,心里默念:“我数到十,如果你进来哄我————”
这个晚上,我数了无数遍的,从一到十。
第二天,我问童树童满琰去哪里了,他告诉我,昨天半夜就跟着杨远走了。
我哦了一声,平静的吃完早餐,然后换衣服,出门。
我开车出门的时候,童树本来想跟出来,可最后竟站在门口送我对我说了一句:“小姐,晚上我会准备火锅等您回来,您让我一个老人家独自吃火锅不太好吧。”
我点点头。
奇异的,因为童树这句话,一路上,我的车开的都很慢,一直到朝阳区张曦工作室,我看到于正在门口等我。
“席欢,看你想要什么风格的!”
于正一上去就有些献宝了:“这可是咱自己的经典收藏,《Romance》!”
展开海报,是一只手遮住女人下体的特写,“Romance”和一个鲜红的叉。
张曦在准备布景,嘴里还调侃着:“法国人拍电影是生猛,这部《Romance》在美国发行时被定为NC-17级,而这张原版海报是完全被禁的,因为他们MPAA认为这张海报传递的信息比影片还要‘色.情’。”
于正凑在我耳边说:“童满琰竟然同意?”
我皱眉,冷道:“我的事儿,以后别扯他!”
于正沉默了一会儿,正儿八经的说道:“席欢,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不过就我一个外人的眼来看,童满琰他看你的目光,绝对是把你当做心尖上宝贝来待的,你太别扭。”
我撇过脸,不再搭理于正。
等张曦准备好了,他打了一个响指,让我就位,拍摄场,除了我们三个人,没有其他人。
一个女人和两个同性恋————
说实话,我也真的是蛮放的开。
拍摄过程一直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多,张曦的要求是我没有任何化妆,****,在一张巨大的洁白毛毯上,当然,有被单做遮掩。头发乱糟糟的,他要求我放松,现场播放着我喜爱的音乐,我象个愉快的小女孩,抱着被单或坐,或立,或躺,或顽皮,或沉静,或欢笑,或————
“不用遮蔽,目光中早已没有了那种叫兴奋的东西。不要再提什么宠辱不惊,你的每一次亮相,都是对世界的宠幸。”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自称为疯子的。
希特勒也被评价为是个疯子,可不得否认,人家引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不管胜败如何,不管评价如何,这个人就算是被当做疯子也被世人永记。
张曦,从一个时尚摄影师的角度上来说,他确实是一个很棒的鬼才!他很能带动我在镜头前的情绪,相信这一张会很不错。事实证明,这一张确实成为了经典,世上仅此一张。当然,这是后话了。
拍摄结束的时候,张曦对我说:“你很有镜头感,有没有考虑要做这一行?”
我摇了摇头,看手机的时候上面有一条信息,我看了微微勾唇,对张曦说:“我玩票还差不多,真当成职业的————恐怕就没有这份洒脱了。于正,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于正应我,走出去的时候,我听到张曦再问于正:“他真的是那凯子的老婆?”
于正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