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还是热的,我估摸你快回来才泡的,喝点暖暖吧,这里不比新加坡,温差还是蛮大的。”
席慕站了起来,一旁的骨瓷杯里还在冒着热气,他执起茶杯,走到我身边,塞进我的手心里,对我说:“喝过了就睡吧,明天我们还有事情。”
“席享。”
在他去开门准备回自己卧室的时候,我叫住他。
他的背景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回头。
我说:“其实我不恨你。”
席享点了点头:“我知道。”
“可也不会再爱你。”
“我也知道。”
“我想知道,你这样困着我有意义吗?”
席享笑了:“没意义……没意义,我做这么多干什么?席欢,别说你现在不会再爱我,即便你真的是爱上了我,我也会伤害你,让你戒情忘爱。”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戒情忘爱?!
我扯了扯嘴角,不明白……席享为什么会成为这样!
一夜无眠,手里的红茶一直捧到冰冷,我也没有喝上一口,一直窝在沙发里,扯开窗帘,我看着东方渐露鱼白,看着太阳从天际跳跃出来,当阳光铺满室内的时候————席享走了进来。
他在我身后静静的看着我,微笑,走近:“一夜都没睡吗?”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他问我。
“想你。”我抬眼,看了看他。
他摇摇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好想的。”
“你不懂。”我笑了一下,眯着眼睛说。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洗洗脸,我们下去吃早餐。”
我从沙发里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看来席享真的很放心,早餐并不是在房间里吃的,而是在餐厅,典型的美式早餐,营养丰富,花样繁多。
可吃早餐的人却都是死气沉沉的,想必乔瑞也是一夜没睡,脸色在放着,倦容满面。我只是端着牛奶喝着,没有碰刀叉。
席享喝的是咖啡。
只有段倚,看起来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把吐司培根吃的津津有味。
“怎么都不说话?”段倚抬眼看了一圈儿,笑了笑说:“愁什么,我们都不缺钱,即便算美国的市场有丢了对我们而言影响力也是不大的,本来,倒卖军火,毒品,危险物质只不过席享想出来自我挑战的方式,何必那么认真。”
乔瑞也笑了,像是有些负气的说:“何必这么认真。”
“怎么又能说不认真呢。”席享终于说话了:“你也说是自我挑战了,可现在输了就是输了,但凡关系到输赢的事儿,怎么能说不认真。”
段倚看了我一眼:“我们输的是我们不在乎的东西,可他们输的就是他们极为在乎的东西。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们算是赢,只不过不是完胜。”
我挑了挑眉,倒真是没想到段倚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乔瑞终于动手去撕面包。
席享也笑了:“有点道理。”
段倚算是吃饱喝足,他伸了一个懒腰:“快点吃,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有很多事情到办————可惜这里不是曼哈顿,我还是真的很想念复古酒吧的脱衣舞晚宴,啧啧,我还是不喜欢美国妞啊,那些内衣我觉得穿在东方人身上……又是一种风.情。”
乔瑞嗤了他一声:“你跟着罗浩混久了吧。”
“哥们儿,我喜欢女人,但不反感男人。”
席享抽出餐巾抹了抹嘴角,问我:“吃饱了吗?”
我放下牛奶杯,点了点头。
段倚放松的往后一仰:“哎,在美国,享受着这样的早晨。而罗浩,还在新加坡与童满琰周旋,我真的要替他撒两滴同情的泪啊!”
“不见得吧。”
我曾经说过:世间的男子,或清脱超拔,或稳重慈良,或智慧渊深,只取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为他们喝彩,而童满琰,他只需要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他的美,不在于他挺拔的身姿和醉人的轮廓,而在于这个男人本身。他一座丰富的矿山,他内心的浩瀚博大才是真正值得探寻的真境界。
这样的男人,岁月从他身上流逝,苦难从他身上展碾,留下的不是沧桑与无奈,而是一种极为让人心漾的‘沉’。童满琰的本性是张扬的,可一重一重的经历让他的气质变的内敛。现在的他不张不扬,身随心愿,不必刀光剑影,一切从容清朗,气度自生。
我不用转身,就能看到他微弯的唇角,他醉人的眼神,还有他惯有张扬而内敛的气度,他一定是双手插在裤兜里,他一定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他的腰间一定还卡着那黄金脚镣,奢华无惧。
这就是童满琰,我的童满琰。
唐肯在叫我:“席欢,你回头看看,你又忘记他了!童满琰,他找到你了!”
我依然沉默着。
除了席享,段倚和乔瑞都震惊的看着我。
他们不明白,他们不了解,为什么童满琰就站在我的身后,我依然一动不动,沉静的坐在这里,垂着眼睑。
席享淡笑的摇摇头,也不说话。
唇,还是弯了弯,看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两个男人都在这里,他们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我在想什么。
唐肯还在我身后喊:“席欢!你他.妈的要是因为那水忘了童满琰,你要是还敢像以前那样折磨他,这次我就是把他打残废,打失忆,换脑,催眠————我也要让他忘记你,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我的笑意更深了。
就连童满琰都笑了,没出声,可我就是知道,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