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取将来美好而牺牲的人都是一尊石制的雕像。”
“生命赐予了我们,我们必须奉献于生命,才能获得生命。”
这些是谁的至理名言,我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我死后不会成为一尊石制的雕像,我的造诣也达不到先奉献了生命才能获得生命。
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恐惧,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都是很恐惧的。
桌子上,摆放着‘九龙朝凤’,我走了过去,执起玉壶的时候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掀开一个杯子倒出,浓浓的酒香中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了出来,举杯一饮而尽,是酒,还是好酒。
一杯又一杯,一杯接着一杯。
越喝越清醒,我的脑子里依然清晰的留着刚才梦里的一切,如此身临其境的看着,现代,席欢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化作一把粉末,散在空中就不见……
而我这灵魂,还能持续多久?在魂飞魄散的时候,会不会扭曲的疼让我比死了还难受?霜琰是有能力保我这身体的命,他能让这身体长命百岁,可是席欢呢?这是世界上是不是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形能像,神难捕!
大半壶的酒被我像是牛饮般灌进喉咙之后我抱着头慢慢蹲了下来,我多想痛哭一场,老娘都快死了,哭出来两滴眼泪丢人吗?丢人吗?不丢人吧!
可,即使这样给自己灌酒,我还是哭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双手捂着脸,我从指缝里看镜子中的自己,这是一个多么年轻的女孩,这是一双多么富有青春神采的眼睛……这个女孩,恣意、任性、邪恶、坦荡、大气,当然,她也自私、贪婪、急功近利、流里流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脸!
可是,我就是个这么个烂货,人世间的一个垃圾。
而现在,这个垃圾要没有了。
头越来越蒙,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进一旁的红木衣柜。
‘刷’的一声把门拉开,两层高的全是整整齐齐的衣服,我的……霜琰的!
一角,挂着一条由金丝线穿成的红宝石腰带,尾端是长长纯金打造成的流苏,这条腰带我认识,是霜琰的……这个妖孽呵,我记得选妃大典当日,他一身火红色的衣裳端坐在高位之上,晶莹修长的指尖,跳动的就是这纯金的流苏。
一把扯下这根腰带,我裹着衣袍把这腰带紧紧的系在腰间。
闪亮的红色宝石缠绕在我的腰间,更突出者盈盈一握骨感身材的娇小。故意把柔顺的长发揉的稀烂,我转回桌子旁继续端起酒杯,给自己满满倒满之后,举杯对天,大笑,然后灌下。
“乱臣贼子请听好,姑娘不是一盘棋!你想怎样就怎样,还问资格有没有!乱臣贼子请听好,姑娘不喜荣富贵,若想叛国做国君,本女溅血衣朝华!你的算盘没打好,姑娘美兴趣入宫,被迫入宫也不反,反来反去拿下你!”
一壶酒被我灌了个精光,步伐趔趄,摇摇晃晃。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扭头看了过去,霜琰似笑非笑的站在门边,我不知道他站在门边多久了,但看他的表情……我刚才指天的那段全给落他眼里了。
霜琰没有进来,他就站在门边看着我,我则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女孩儿瓷白的侧脸虚渺无暇,上面却闪耀着坚强无屈的叛逆感,啧,多奇异的矛盾感,素白的睡袍,腰间系的确是这样一串奢华的红宝石。
“席欢。”
霜琰忽然开口。
我扭头,手里还捏着空杯子,痴痴的对霜琰笑着:“霜琰,你能告诉我,我会死吗?会魂飞魄散吗?会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吗?”
霜琰说:“我保证,你不会。不但不会,天上人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给你。”
看着霜琰的执着的脸庞,我笑了,是啊……有了他的保证我还害怕什么!管它原有,我只求,不死!不死!
盘膝的坐在地上,我一手给自己倒着酒,一手执着酒杯往嘴里送,老娘放心了,坦荡了,什么都不怕了,霜琰……只要这个万妖之王给了我保证,我还怕什么呢!
霜琰依然站在门口,也不进来,他喊了一声:“点翠。”
点翠在门外跪了下来,应道:“是。”
霜琰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红宝石上,这次,他是对我说的:“席欢,你穿的是我的睡袍,腰间系的是我偏爱的腰带,一如,你这个人也属于我。所以,我怎么会让你出事儿。”
我没答话,只是喝着自己的酒,老娘现在需要的是压惊,自己吓过自己后的压惊。
点翠依然跪着,主子不发话,她也不敢多问,只能静静的跪着等。
“天庭送来的那份让我和雪兰同去赴宴的邀请函你还能给我找到吗?”
点翠愣了一下,她显然不明白他们的王为什么忽然又要这个玩意:“邀请函您已经撕的粉碎了……”
霜琰皱眉:“你不会还原吗?”
点翠连忙回道:“奴婢这就找去。”
点翠退下,霜琰才迈着步子走到我身边,他和我一样盘腿坐在地上,手臂顺着腰间的红宝石腰带圈着我的腰,尾端纯金的流苏在他的指尖跳跃着:“席欢。”
他叫我。
我嗯了一声,他说:“我去赴宴是因为我要亲自上天去取件东西,刚才看到你把这宝石腰带系在腰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应该将世间最珍贵的腰带系在你的身上。天庭有这东西,整条带子有月光丝和白金打造,上面镶嵌有三百六十五颗天然水晶,我要亲自上天去取得它,然后系在你的腰间。”
想着,我能想象出那样华丽的腰带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这样的席欢又多艳丽,席欢是贪婪的,所以,我笑的无比灿烂说:“好。”
霜琰离开的那天早晨,我跪坐在床边认认真真的拿着一副拼图在拼,这图是针的刺绣,还是以前,我在无聊的时候说过一句:“要是有拼图玩就好了。”
针问我:“什么是拼图?”
我说:“就是一整幅的画给剪的七零八落的然后再给拼回来。”
针二话不说,拿了一副巨幅的山水绣用剪刀嗤嗤拉拉的就给剪成一小块一小块了,然后递给我:“玩吧。”
这幅山水绣我知道,针整整绣了二十天才绣好的东西,现在,几剪刀就给毁了。
当时我处于震撼,一直没玩,就是前天听霜琰说撕碎的东西能够复原,我才想好好把这绣品给拼好,好让针给复原咯,这么好的东西,成了碎片太可惜。
“你早上没吃饭?”他半蹲着身子在我身边,把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我的拼图上,里面放的是椰蓉酥。
我很想回他一句‘我没吃饭干你P事。’,可觉得若真这样说了不太孩子气?我把盒子又放回他的腿上,仔细研究着手里的布块,没搭理他。
霜琰到不在意,他把盒子又放在我的拼图上压下自各儿转了个身,跪在床边,一把搂起右手的袖子横在我的眼前。
今天霜琰怎么这么难缠,我有些不耐烦了。可一想,他估计是要走了,又带着孩子气过来跟我撒撒娇,我重新审视着手里的布块,就是没有理他,这小子这两天过分溺爱我了,从饮食寝居到拉屎拉尿这样的事儿都管上了,着实让人不舒服。
感觉霜琰又贴近了我些,还用胳膊轻轻的推了推我。我就觉得她今天特别像小时候磨人的那些小男生,你越烦他他越要招惹你,非要把你惹毛————我烦躁的唇都要撅起来了,索性起身干脆远离他,霜琰却像就要知道我干什么,搂起袖子的右手重重的压下了我的举动。
“我要尿尿!”终于受不住了,我朝他嚷,一抬眼,却————
霜琰完美无暇的脸庞就在我的眼前,那双迷一样惑人的眼睛看着我的里面写着无与伦比的认真。
“我现在就要走了。”霜琰看着我说。
我没做声。
他又说:“你看看我的手腕上有什么?”
我看了,白皙,线条优美,可上面什么也没戴。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再看看。”他就这样盯着我,固执的像个倔犟头的孩子,就是要我再看。
我又低头,这次,他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根编织的很精致的红绳,里面隐隐约约闪着冰蓝色的光,很漂亮。
霜琰笑了,他对着手腕上那条红绳努努嘴,说:“你自己解下来,好不?”
我拖着他的手看了一圈,这连个接头都没有,我怎么解下来!
我瞪着他:“你不是要走!那就赶快走!大早山的来我这儿发什么疯!”
霜琰慢慢的垂下了头,额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趴在了床边,————他的肩头微微的抖动着,像是被我伤了心,眼睛里雾蒙蒙的,嘴里说:“你不解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