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致我们的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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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春散场爱还在(2)

他们回想大学四年,一梦方醒,居然已经结束了。犹如洞房花烛的新郎遇上逃婚的新娘,还没等掀开新娘的盖头人就没了。当然大四了也解脱了,这标志着立马脱离学生生涯独立成人,更意味着从今往后自己想做爱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再也没人能管了,所以说这就又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当然这是广义上的,狭义上的那就更多了。因为从狭义上说,这些人离开校园后,就又可以分为很多种,比如有人要为工作四处奔波,有人要为考研挑灯夜战,又或者还有人因为肄业而出去流浪,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自由职业者,就像老朴。考研,这事儿张小扬起初也想过,可是买的辅导书已经在某个下午送给了捡破烂的老大爷。再说了他英语也不好,用史一刚的话说,爷们就是一爱国青年,那洋鬼子的话说不来。找工作,政府办公室不要他,别的他没兴趣。做自由职业者,他其实还不够格。虽说四年来旷课无数,但年年拿奖学金,一门课没挂过,所以还没逼到为娼的分上。再说了,让他活生生自己给自己肄业,那个谎他真还撒不起,更重要的是他老爸老妈还等着这个天之骄子能有一天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呢!

唉,看来还真是左右为难,就在一天张小扬为这个问题想到头脑发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范僮的床下。于是,他条件反射地想起了范僮,便问范僮:“范僮,你想好了毕业后干啥没?”

谁知道张小扬问了几遍,范僮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张小扬这会儿根本不知道此时范僮还在熟睡中,梦着他的春梦。在张小扬接着又问了几句范僮依然都没反应的情况下他便本能地爬上床去看,才发现范僮梦得正尽兴。更糟的是这一看张小扬居然来了气,因为他这人生平就最恨两件事情,一是别人意淫,另一个就是别人做春梦。

在张小扬认为,只有没出息的人才干这两件事情。他一贯规劝弟兄们,如果别人不吸引你,你就让自己吸引别人,要是实在不成哪怕去睡在天桥下晒太阳数汽车,千万不要躺在床上空想。当然他这句话以前对范僮也不止一次地说过,可从范僮脸上一道又一道泛起的幸福而满足的表情判断,他肯定把张小扬以前说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而且看着范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和有规律地蠕动身体的节奏张小扬就知道他正是高潮迭起的时候。于是他越看越觉得范僮窝囊,于是就在一瞬间他决定给范僮做一次救赎和洗礼。

当张小扬看着范僮脸上又一次泛起美丽而灿烂的笑容时,他跑进厕所接了一盆接近零摄氏度的水,毫不犹豫地泼向范僮的整个身上,然后就迅速地夺门而出。就在张小扬那天夺门而出时他听见了范僮杀猪一般的号叫。

张小扬再次见到范僮,是在半个月后范僮出院的当天。

那盆水下去后,范僮就被送进了医院,当然同时一并进去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老朴。

出院那天,是张小扬去医院接的范僮。

为了表示对范僮和老朴两兄弟康复归来和洗礼成功的双重庆贺,他们一帮弟兄们还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花,订了一桌子好菜等着给他们接风洗尘,所以他们都忙乎着吃饭的事,张小扬去接的他。

范僮住在住院部二楼,张小扬从范僮所在的病房门口过去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在自言自语,似乎在诵经,又似乎在祈祷。他忘记了范僮的病房号,所以就先找着那层楼的值班护士,然后通过护士找到他。

护士带着张小扬来到范僮的病房门口,张小扬一看病房号,就是刚才他过来时听见里面有人自言自语的2046号病房,护士说:“是不是那个因为受到外界强烈刺激而短暂性休克的病人?”

张小扬说:“反正就是因为被泼了一盆冷水,差点没缓过来的那个人,估计就是你说的外界刺激短暂性休克的。”

护士说:“你们学生啊,就是玩性大,那么危险的事情都干,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了,那样很危险的。”说着已经到了病房门前,护士说:“进去吧,应该就这个房间。你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敲了一下门。

门开了,张小扬往里面瞟了一眼,没看见人,只听见有人在默默地念叨,“你的心灵需要净化,不纯的思想导致亵渎的行为,带来不可饶恕的惩罚。”仔细一听,确定是范僮。张小扬很熟悉,这是范僮的名言警句。

护士走在前面进了病房,张小扬跟在后面。

进去的时候,范僮正站在镜子前梳理自己的头发。

“范僮,这位同学找你。”护士叫的时候差一点笑出了声。

范僮听见有人说话,赶紧转身,先是看着张小扬一愣,接着又把目光转向那位护士,一脸尴尬。

张小扬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开玩笑说:“他那名字是没取好,回去了叫他爸给改改。”

那护士一听,脸刷一下就红了。她人本来长得挺水灵,皮肤白皙,这一下给搞得脸红到脖子根可不自在了。看小姑娘挺不好意思,张小扬赶忙圆场,“没事儿,他这人名字特别,怎么叫都听着别扭,本身长得就一吃货的样子,回去一定让他爸给改名字。”

“不好意思啊,你们聊,如果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我先走了,隔壁病房病人要换药了。还有,这病人今天是该出院了,出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护士说着赶忙转身离开。

望着走出病房已远去的背影,范僮半天才缓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就在张小扬帮范僮收拾完东西出来的时候,迎面又正好碰上那护士给隔壁病房的病人换完药出来。

看张小扬和范僮已经收拾完东西出来,她友好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过去。

范僮还没等那护士走远,就拍了拍张小扬的肩膀说:“哥们,看见没,很正点的娘们儿,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衣天使,一看就知道还是个处的。”

张小扬问范僮,“处的怎么看?”

范僮说:“你看那屁股翘翘的,走起路来双腿又贴得那么紧,步伐轻盈,步调均匀,着地轻,跨步稳……”

张小扬说:“范僮,你就别折腾了,女人没见着几个,你倒是经验一堆,你以为玩游戏啊。不就一蚂蚁爬在蜘蛛网上吗,还装啥满腹经纶呢你?”

“猪肉没吃过,我还没见过猪跑啊?”范僮反驳。

“既然你是看着猪跑得出的结论,说明你那理论也只能用在没下过猪崽子的母猪身上。”说完张小扬笑,范僮被他气得无语。

出了医院大门,范僮问张小扬:“走回去还是打的?”

张小扬说:“你不是一向都主张勤俭节约吗?连手纸都是用完留着正面,晾干用反面的人,怎么今天想到要打的呢?是不是想要我补偿,在讹我?”

“我还不是为你着想,难道你头上挨了那么一砖还能走那么远的路?”范僮这一说,张小扬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也是今天出院。他赶紧对范僮说:“范僮,委屈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下医院,一会儿就回来。”

范僮说,“你干吗去?去看白衣天使?”

张小扬说:“不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把范僮扶着靠在医院门口不远的一根电杆上,赶紧一路飞奔又往住院部而去。

张小扬一口气跑上住院部大楼后,还是直接找那位值班的护士姐姐,这座医院他就和她最熟,而且她又长得那么漂亮,他没理由不找她。

跑到护士值班室门口时,张小扬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那护士看张小扬去而复返,又跑得如此急急忙忙的样子,以为范僮又出什么事儿了,赶紧站起来问:“那个范僮没事儿吧?”这回她对范僮的名字音发的是对的,她这读对了却让张小扬反而不好意思了。

“范僮,我……我有……事儿,我……我找‘老朴’。”张小扬已经气结得说不出话。

“你是说朴克吧?”她说完又忍不住笑。张小扬知道她又在笑朴克的名字。

就在张小扬准备再次调侃这位护士的时候,老朴听到了张小扬的声音,已经从旁边的病房出来了。看见老朴,张小扬赶紧说:“是他,‘朴克’,我找他。”

老朴说:“是,护士姐姐。我‘朴克’,他找我。”

老朴这一说,护士的脸上立马飘起了一层红晕,于是更显得美丽动人。

看她那么难为情,张小扬也赶紧说了句“谢谢”,就拉着老朴匆匆下楼了。

老朴是被范僮摔出门的砖头砸中了面门。

那天范僮在经历了张小扬的那盆冷水的洗礼后,终于摆脱了罪恶春梦的纠缠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人,在从一种幻想被拉回到现实的时候,往往会有瞬间的叛逆情绪,当然范僮也不例外。再说了,他当时的幻想是美丽的,因此在回到现实之后他就会本能地做出更加抵触的反应。于是,他整个人在从床板上一跃而起的同时嘴里喊了声“操”,但“操”字的落音伴着惨烈的号叫,紧接着就顺手抓起了放在枕头边他平日里用来防身的半块砖头,迎着张小扬出逃的路线摔了出去。

老朴,这人是个好事之人。他本来还在为自己被开除的事儿疗伤,可听见旁边的宿舍里有人叫的很惨。他这人好奇心强再加上对这种惨呼鬼叫之事出击的勤快,于是在听到范僮的号叫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冲到了张小扬的宿舍门口。

当张小扬余光里看见范僮拨开枕头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下面的东西是厉害的。于是他就拼了命地往门外跑,而那个时候迎面进来的老朴早已经占据了张小扬出逃的最佳路线。可范僮心里是明白的,他能准确地判断出张小扬要出逃的方向,所以就在他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老朴刚好用头截住了本该砸在张小扬后背上的砖头,顺利转移到了他的面门上。

当张小扬把一瘸一拐的老朴带到范僮旁边的时候,范僮这才恍然大悟。

他看见老朴头上的纱布,就知道原来那天砸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张小扬。

于是他对老朴说:“哎,兄弟,要是我知道是砸在你头上,我真不应该用那么大的劲儿。”

老朴也感慨地说:“我也不知道啊,要是我知道有砖头会落在我头上,我也不会那么勤劳去看的。”

张小扬在一旁打趣地说:“说来说去还是怪范僮,要是你不做春梦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以后切忌要戒色,那东西害人害己。”

正说着,过来一辆的士。张小扬挥手拦住,他们二人坐后排,张小扬坐在司机旁。

快到学校的时候,张小扬问司机:“师傅,到工大新校区西门,多少钱啊?”

“45,官价!”司机说着把计程器拨下去。

张小扬说:“25,成不?”

“学生价都不止25。”那师傅看都没看他,不屑地说。

张小扬说:“那你给我按什么收的价?”

“甭管我给你按啥收的价。一看你们就不是学生,学生向来不问价。”

张小扬说:“他们不光不问价,到了就给25走人,遇上大四的,估计连25都还给不上吧?”

那师傅一听,半晌没说话。他知道这等人不是能被忽悠的种,赶忙说:“25就25。”

张小扬说:“哎呀,忘了,怎么钱包没带啦。”说着他拍了拍口袋。

“唉,小兄弟,大家都不容易,现在油价也涨了,老婆刚下岗了,这一大家子人都靠我养呢,20就20吧!”

老朴也知道张小扬的心思,赶紧会意地说:“哥们,真不巧了,我好像也只有10块。”

还好,范僮最后看也差不多了赶紧从自己屁股上摸出五块钱说:“我这儿还有个五块,都给你吧,就当那五块你买了个教训,以后别随便讹人。”给完钱时也到了,他们下车直奔订好菜的饭馆。

那晚上,他们狂欢庆贺范僮洗礼成功的同时也算是为老朴吃最后的晚餐送别。

三天后,在张小扬和范僮他们都踏上了实习旅途的同时老朴也进入社会开始祸害人类。

为了悼念这棵原本善良的祖国栋梁之树不小心沦落为拖社会主义后腿的残片瓦砾,因此趁着他还没有蜕去天之骄子外衣披上社会盲流之皮的空当,全宿舍人搞了个卧谈会对老朴本人做了一次比较全面的剖析。

刘小乐说:“如果仅仅从‘朴克’这俩字看就是一绝对不入流的人。”确实,老朴不仅名字显现出不入流的本色,外貌更是如此。普通的个头,普通的模样,普通的衣着,却是个心宽体胖的特征。但是如果你有幸与他相处几天,就会发现,他用不清不楚的思维,说着不三不四的话,进行不伦不类的愤世嫉俗,简而言之,他是个“愤青”。

史一刚对他的总结比较独特,他给老朴同学提炼了两个特点,一是“色”,二是“疯”。

关于色,似乎没有多少好说的。子曰:好色,性也。如果这是真理的话,那只能说老朴同学的本性比其他所有人更本色了一些,仅此而已。因为他的“色”,不分时间、地点、对象,可谓“无往而不色”。他喜欢在教室里大讲带有颜色的笑话,女生越多,他讲得越起劲;喜欢在校友录上散发色情网站地址;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以“淫”冠名,如把课本称之为“淫书”,把校长做的报告称之为“淫报告”等等。据史一刚爆料,说比较牛逼的是有一次后勤处王老太太检查宿舍到了他们宿舍,批评他说:“你宿舍太乱了,连个插脚的地都没有。”老朴同学嘿嘿一笑说:“老师,咱这屋就这样,比较淫乱。”于是乎王老太太“瞠目结舌,骇而疾走”,被他这一下子搞得一点没有往日稳重严肃的风度了。老朴还有一大喜好就是喜欢在QQ上泡MM,以消解现实没有妹妹的无助。自从和所谓的女友分手后,他把自己扮演成一个特纯情而又特成熟的人,长此以往的结果是网上老婆无数。最让大家愤怒的是外地一个年仅14岁的女网友给他写信说:“亲爱的老公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老朴还恬不知耻地把信给大家看,结果被张小扬以摧残祖国花朵为借口痛骂狂扁。

说到老朴的“疯”,那更是无人能及。大学四年他给大家的印象,先是老实,继而是“不正常”,最后就是“疯得没治,入了膏肓”。他曾经写过一个自我介绍:老朴,男,1956年生的人生的(备注:1956年生的人是我老爸)。1970年入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备注:1970年的时候,我应该是液体,所以上北京大学中文系也是我爸爸,我跟随他旁听。)先后师从严家炎、王瑶等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备注:如果严、王知道今天有我这样的学生,我只怕他们会羞愤而死)。

老朴同学真正的老家是安徽的,据他自己说他和海子是邻居。大家最后一致达成的意见认为这十有八九是假的,但是他和海子确实有一点共同点:他们的思维跳跃度都很大。然而不同的是海子把跳跃的思维施加于自己无限的才情,写出那些无与伦比的诗句;而老朴同学把跳跃的思维施加于色情与荒诞,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吸引女生注意。但天不遂人愿,在机械工程系没有哪个女孩子敢于和他深入交往。最后的结局是他很不得志,一直到大二走投无路后就转而向别的院系发展。没多久他就得意扬扬地宣布,他和中文系一个高两届的女孩子好上了,这是传说中他的第一任女朋友。据他说,那个女孩子喜欢看带颜色的碟,所以跟他聊得很投机。沈京兵那时以为又是老朴的疯话,便趁他不注意看了那个女孩的QQ,后来自己加上,还真逮着问了她:“你认识俺系的老朴吗?”那女的回答说:“怎么不认识呢,我从没见过那么龌龊的人。”沈京兵这才大笑下线。

这件事情也许至今老朴本人不知道,所以沈京兵最后给他补充了一点,说老朴其实还有一点点爱面子,并以此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