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JACK 猛的一仰头,一杯红酒就下肚了。
我泯了一小口,润了润唇,漫不经心地说:“红酒要浅尝,不能牛饮。”
“说的对。我刚才……是喝得急了点。” 他借着酒劲,眯起小眼睛在我身上扫视了几个来回,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我的LV手袋说:“听过这样一句话:女人就像一本读不懂的书。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这话还挺在理的,你就让我读不懂。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包。之前想送给你的那个包……”他一边慢悠悠地说,一边把陷在沙发里的身体挪了挪,费了好大的劲才往我这边儿靠拢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那个包还锁在我这里,一直给你留着的,比你这个大气得多。”他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和我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样的东西关键是看谁送的,对我来说,只有最亲近的人送的我才会接受。”我依然说得漫不经心,但我注意到JACK 的脸色变化很快,在温和的灯光下,他的面容阴晴不定。
似乎一时间没找对话题,他有些不自在地来回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子,好像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坐姿,但是不管怎么调整也舒服不了。
“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点来。” 说着 JACK 摇摇晃晃地从沙发里爬起来。
“不用了,谢谢。喝点酒就好。”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浅尝一口,微醉。
JACK 转身又取了一杯酒回来,还拿过来一盘点心,眯着小眼睛微笑说,“你不用减肥的,身材刚刚好,多一分也不多,少一分就太少了。来,吃点吧,别饿着了。味道还不错。”
说完他重新坐下来,在离我更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次没有左右蠕动身体调整姿势,他深深地陷到沙发里,好象很舒服的样子。
“看得出他对你很好。”JACK 终于又找到一个新的话题。
“是啊。”我无精打采地回答他。但我并不想接着这个话题聊,因为刚刚停止了胡思乱想,JACK 的话又把我引向“林旭冬去了哪里”的种种猜想。这让我徒增烦恼。
“你们俩一冬一夏,正好互补了。哈哈……”他努力让自己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恩。”我含糊地应付了一声。语气透着冰冷和不耐烦,他要是再说下去,我就无言以对了。
“其实……”他突然支支吾吾的,不知所云。停了几秒,他猛的一仰头,又灌下去一杯威士忌,这下像是给自己壮了胆一样,接着说,“其实,我也可以对你很好的。我真想对你好,不是对何小茹那样的。而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果盘,那表情不像一个******的高手,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刘总,别光顾着说话呀,起来去跳个舞吧。” 小丁凑过来冷不丁地打断了 JACK 的表白:“您看,您要是不带头大家都不好意思跳。公司的美女们都等着你邀请呢!”
大概是这几杯酒喝得太猛,看上去JACK 的脸上似有红霞在飞。他放下空了的酒杯,站起来向我欠了欠身表示邀请,“赏个脸陪我跳一曲吧!”他说话的语气诚恳得不容我拒绝。
小丁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起哄吆喝:“来一个,来一个!”
我推脱不掉,起身和 JACK 下了舞池。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神灼热:“你今天真好看。还没见过你穿得这么……SEXY。”
“谢谢。”我今天出门前确实特意打扮了一番,以前还从未化过这么浓艳的妆。因为第一次正式将林旭冬介绍给公司的人,我当然希望我们俩在众人眼里就像王子和公主一样骄傲,羡煞旁人。我身着一袭黑色的旗袍,上等的面料加上精致的剪裁,腰间手工绣了一个绯红的中国式传统图案,高贵而不张扬,简约又不简单,一切恰倒好处地突显了女性优美的曲线。我将头发高高束起随意挽成一个髻,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林旭冬说很喜欢我脖子的曲线,他觉得女人这个部位最性感。可是王子却在舞会刚刚开始就离场了,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扫兴。
JACK 是个会跳舞的人,可他却表现出少有的紧张来。才刚刚起步,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就不停的冒汗,额头也慢慢渗出汗来。他的小眼睛一直看着我,仿佛要从那缝隙里喷出火花来,我却不能从中捕捉到任何有关跳舞的提示。
曲调很优美,我们俩却跳得很糟糕。
JACK 自顾自地跳着,陶醉其中,但不能带动我跟着他的脚步和着节拍翩然起舞。而我从始至终都跳得很僵硬,只顾机械地和拍,低头看着脚下,生怕践踏了 JACK 那双名贵的皮鞋。这让我更加无从下脚。
一曲舞下来,竟把我累得腰酸背痛,好在保全了他的一双脚。
我冲 JACK 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选错了舞伴。”
“没有,没有。”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舞得经常跳才能跳好。”
“是啊,我平时跳得少。”我想把手抽出来,他却没有松开。换了舞曲,娓娓轻柔的音律响起,他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再跳一段吧!”
几曲舞下来,我们汗水淋漓地归座。林旭冬却迟迟未回。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全场沸腾。我的手机伴着欢快的音乐在手中跳起来。
“圣诞快乐!”华诗诗绵软撩人的声音淹没在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喧嚣之中。
“圣诞快乐!”我喜出望外,“哟,大明星百忙之中还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嘻嘻……”她在那边嬉笑着,“惦记你的不只是我,还有比我更惦记你的人,要不要听听他的声音?”
“哦?”
“小晔,”郝楠的声音在一片喧嚣之中仍然清晰可辩,“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我压不住心头的喜悦浮上嘴角。
片刻沉默后,郝楠轻声低语:“你,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痛了他的伤口。
又是一阵比刚才更长时间的沉默。
郝楠平时话语不多,我习以为常。他曾经说自己喜欢用眼睛和耳朵捕捉很多东西,一说话反而错过了。但是此刻我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我只能用心去捕捉。我闭上眼睛,郝楠那张忧伤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不太好。”他一说话那张脸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奈又很伤感,我的脆弱再一次蔓延。
“你们俩怎么约到一起过节了?不用陪家人吗?”
“都是寂寞的人。两个寂寞的人凑一起过节也许就不那么寂寞了。”
“哦,是吗?”
“诗诗在北京录制一期综艺节目,晚上刚刚录完,就把我叫出来了。明天她又要赶到外地去拍戏,当明星也不容易。”
“恩,是啊。”
我一时找不出话来,又是一阵沉默。
“这里太吵了,我们改天再聊。”顿了顿,他又说:“其实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会去找你的。”
“再见。”挂下电话,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坠落,搅得我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