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宇寒将宝宝放在地上时却看见国舅府燃起熊熊烈火,她心中哪里能不急?忙不顾一切的跑向火海之中,哪曾想刚跑出十几步却被皮带牵住,宇寒不动,她哪里又能动得分毫?回首看向宇寒,她红着眼嘶哑地道:“你要做什么?”
宇寒冷冽地道:“说你今生今世只臣服我一人!”得不到她的心,他至少要让她知道,他是背叛不得的,他的话,他的尊严,无人能置疑,无人能践踏!
身后火光冲天,那火焰仿似已煎灼到她的后背,扑通一身跪倒在地,宝宝一边磕头一边道:“求你,求你放了二夫君,今生今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我也甘愿,求你!”
他看着她,感到她身后的羽翼被他生生折断,他不知心中是苦是乐,只知就算这样他还是忐忑,忐忑她的离去!将手腕上的皮带一扯,他便将地上的她扯到空中,落到他的怀里。
“我说了,叫你看一场好戏!”说完,他抱着她隐到黑暗之中。
此时街上已赶来救火的民众和兵士,奈何火势太大,想救火已是杯水车薪!大家望着火势,只得兴叹。
忽而,至火场中央冲天窜出几抹身影投进黑暗的天幂,宇寒抱着宝宝追了上去。
等到宇寒落地之时,宝宝却赫然发现钱二正被一群蒙面人围在中央!
然,那群蒙面人之首,与她一起生活近十年,她哪能不识得?原来那人却是她的六夫君钱六!
为何为何?他二人今日兵戎相见?宝宝隐隐觉得宇寒今晚带她来的目的实是要摧毁她生命中至为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她实在不敢想下去……
“龙霸,依附‘鬼谷子’这许多年,你终于要出手了么?”钱二被围在中央平静地道,纵是生处绝境,他亦是纤尘不染,脱俗俊逸!
“依附?笑话!食禽择木而栖,当真只跟着一个小女娃数银子么?大丈夫志在四方,哪如你这般,守着一个女人,一守便是十年!不顾国仇,不顾家恨,背祖忘德!西晟国太子?‘阎罗令’真正的令主?笑话!懦夫!”龙霸乃中原第一大门派龙门门主,八年前不知所踪,江湖人常戏称他做了钱家色女郎的面首,却不想真正投靠的是‘鬼谷子’!
“懦夫也罢,英雄也罢,你们志在天下,我今生只取弱水一瓢,夫人取我性命,怕他日小姐得知,该是如何伤心,此事若我败,望你念在小姐真心待你们几位的情份上,瞒得一日便是一日!”钱二喟叹一声,依旧翩然而立,仿若尘世杀戮与他无干,他便是那笑眼看戏之人。
“夫人教我传话,她不仅是四个孩子的亲娘,更是钱家当家主母,更是‘鬼谷子’的女儿,奈何你的身份若是传出,日后必是大祸,故定取你性命!”钱霸人长得本就钢硬,话说来自是狠决!说完,他便一挥手,示意众黑衣蒙面人杀无赦!
只在须臾,钱二便被众人如网般缠住,龙门武艺以快狠准而天下闻名,各各身怀绝技,招招皆取要害!
钱二与若止实为兄弟,二人武艺师出一门,然,‘阎罗令’绝杀计他却未学成,只因他天赋不及若止,就是连恩师也未及若止,若止只学三年便已尽数学成,恩师练了三十年只得六成,而他如今也只有四成,当时他问恩师何故,恩师摇头只叹道:“世上无人能及若止狠度十中之一,更无人能及若止心思百中之一,若止残,则天下尽衰,若止仁,则天下尽幸,从此再不为师!”不久后,恩师将蛇皮铠甲交与若止,十几年不知所踪!
是以,若是现在是若止临敌,莫说逃脱,只怕早有多人丧于‘阎罗杀’之下,但换成钱二,他却难敌,渐渐已是败下阵来!
宝宝在远处看得心急,奈何身上穴道已受制,开口不得,行动不得,只得死死盯着宇寒看,求他出手援救钱二。
宇寒知她意,冷声道:“不准再骗我,今生今世只得听从于我!”他要的是她的绝对服从!心即已碎,不知如何留住她,他又放不下,只得这般强求,若是伤害,那么就让彼此伤得更深些,至少好过被遗忘,否则,他已不知如何活下去,看她痛,他更痛,痛至少撕心裂肺,至少能让他忘却麻木!
她美丽大眼一眨,看向被围的二夫君,一滴泪滑落,她将全身的悲愤融进眼里,含着泪,只是看他。
他不为她的泪所动,只是冷眼看她,绝对的不妥协!
终于,她屈辱地一眨眼,算是服软!
就在此时,却突然从黑暗中出现一批衣着怪异的女子,个个如魂似鬼般从天而降!
最后落下一脸色沧白的紫眸男子,男子不知使了何等功夫,瞬间他的长发在空中张狂乱舞,紫眸渐渐转红……
“逍遥摄魂术!”有人大喊。
“逃!”龙霸喝令一声已转身疾逃而去,钱二亦趁此隙掠身向与龙霸相反的方向夺路而去,走得晚些的,看了逍遥的红眼一眼,便全如硬尸般僵躺在地上!
逍遥的眼眸渐由红转紫,当他的长发渐渐落在肩上之后,他转身对身后的女子道:“这回,你可满意?”
他身后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秋裳!秋裳未答他,只一转身,便向钱二消失的方向掠空而去……
逍遥狂邪的脸抹上一丝无奈,便又追随她而去……
宇寒亦未想到逍遥此等狂人会插手此事,此番一来,谁也不能知晓钱二此去是生是死!
低头看了一眼宝宝,他心里不由得一紧,她的表情已是绝望!立即解开她的穴道,他有些焦躁地道:“我……”
宝宝推开他,奋力向钱二消失的方向跑去,却在半途被皮带牵住,怎样也动不了分毫……
她停下来,用力拉扯皮带,却怎样也挣不脱,最后用牙齿呀,奈何嘴已咬得发酸却还是未动得它分毫!
“为什么?”她蓦然瘫坐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为什么你要让我知道?要让我知道我只是一颗棋子?为什么?”她即绝望,又无助的哭道,曾经执着保护的家人相公,不过是将她作了棋子,不过是将她作了棋子!娘如是,外公如是,几个相公亦如是!恐怕三个哥哥也是知晓,那么她还剩下什么?江山,天下!如此大好河山却容不下她一个女子的心,从今尔后,她的心要放在何方?
就连哥哥,也是在江山与她之间苦苦挣扎,苦苦徘徊!
唯一守护她十年的二夫君如今亦是生死未甫,如今她还剩下什么?或者说,她从开始到现在究竟拥有过什么?
她机械的转头看着对面冰冷如山的男子,她救了他一命,他却要囚住她一生!一个让人冷得心都寒透的男子!
她恨他!如果以前恨他将她与哥哥分开,恨他奸污她,恨他囚住她,那么现在她恨他摧毁她所有的梦,恨他让她认识这活生生,血淋淋的世界!恨他让她最在意的二夫君生死未甫!
宇寒趔趔趄趄的走向她,蹲下来,看着她,冷酷地道:“你不要这样看我,不准这样看我!”他抓住她的肩,又道:“这个世上,没人比我爱你,没有人!没有人!他们都利用你,他们不珍惜你,只有我能为你付出一切,只有我!”说完,他一把将她狠狠圈入怀中。
“你当真爱我么?”她在他怀里讥讽地道。
他的背变得僵直。
“你爱我,只因七年前我拒绝了你,若是你得到我,我不过又是第二个慕容烟雨!你肯为我付出一切?你连自由也不给我,还谈付出?你……不配说爱!”说完,她推开他的怀抱,绽出凄楚无匹的笑,轻声道“你比我可怜!”
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女人!
她当真是没心没肺,做了那么多,付出一片真心,如今在她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不堪!自由么?他曾经给了她雕龙令牌,她已忘得一干二净!为她身上至今还是伤痕累累,连生命都抛却了,连欺骗都忘记了,她却不肯给他的爱留下一丝尊严!她当真恨她!能被她恨,也是好的,也是好的!
他沧凉一笑,绝情地道:“你且记住,你有多恨我,我便有多爱你,今生今世,你我注定纠缠不休,除非我死,除非我死!”
她看他,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不恨了,也不敢爱了,容不下我的……容不下!”她仿若顿时被抽走生气,如傀儡般眼睁缓缓闭上,向后倒去……
他看她倒下,心也随之彻底粉碎,没有了亲情,她不会看他,连恨也不会!他在她心中,永远挤不进一点位置,永远不曾!
他缓缓靠下去,靠在她的肩窝上,“想爱你,太累,太累,想放你,做不到,做不到!不如同死的好,不如同死的好……”说完,他从怀中拿出当时她刺入他胸膛的匕首,刀锋渐渐逼向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