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大势,尽在永延永信萧墨三兄弟手中掌握。
一方动,必定带来天下之乱。永信手握国家命脉,拥有军队近二十万,而永延虽避走襄城,却也坐拥部队众多,萧墨独守青城山,仅有两万之众,但每个都是身经百战、誓死效忠的可为之将。三方势力各有长短,如此形成的对峙之势,如三张拉满的强弓,一触即发!
萧氏皇朝百姓人心惶惶,一场大战在即,人人都在关心着自身的安危,生怕遭受战火的牵连,家园破碎、亲眷分离。
妃竹默默的坐在易庄里,听完了洛诃与萧策的分析之后,她心中明白,此时的夫君真的就是在观望,他在等待着永延或是永信双方哪个先动手。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既然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打定了主意,妃竹起身,手抚上刚刚才突起的小腹:“乖宝,娘亲会在你出世之前,给你一个太平天下!”
再抬起头来之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内里的笑容直达心底,坚定了信心的妃竹拾起脚边的雪豹面具,对着身后的乔柳道:“哥哥,清点易庄可为之人,备足干粮水囊,今夜出发!”
乔柳一副修罗面具遮面,与身旁的洛诃交换了眼色:“妹妹可打定了主意?”
“不错,既然永延永信将会以无尽的等待来拖延,那么,我便助他们一臂之力,又当如何?”眼中精光闪闪:“只是在此之前,我要见见那个人。”视线一转,对着洛诃:“还请安排则个。”
洛诃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见我师傅?”呆了一下,虽不明白却也还是点点头:“好,我马上安排。”转身便走,刚至回廊处又停下身子:“只是,你们的行动预上我一份,我想亲自去会会他。”
不愧是知己!妃竹笑道:“那是自然,那边肯定是交给你的。”
洛诃渐渐走远,萧策才从屋内走了出来:“妃竹,你打算怎么做?你要见的,可是这易庄之前的主人?”
妃竹手抚上肚子,脸上幸福中夹着自责之色:“我的大意,让乖宝受了苦,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见见他,而且,我的心中还有疑惑。至于他们男人之间,我不想直接参与,就当个导火索吧!”
疑惑?萧策不解。可是当他见到那个救了洛诃、又教他武功智谋的师傅时,突然就明白了,妃竹所谓的疑惑,原来起源于这里。
“陈太医?!”萧策大奇:“如何你,竟会是易庄之主、而且还是洛诃的师傅?”
一头苍发、满脸皱纹,一年多不见,陈太医竟然老了那许多,他先是看着门外转身即走的大管事陈克昂,唤道:“我儿留步!”
早已取下了人皮的陈克昂,脸上纵横交错的,是恐怖的伤疤,整张人皮被揭去,致使眼眶下落,面部血管交错的样子十分突显,他停下脚步,却并不转过头来:“父亲有话,与庄主说去吧,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儿还在恨老父吗?”陈太医瞬间又苍老了许多,语气中有着深深的哀伤:“可怜你的幼妹,也死于非命,如今,我儿不肯原谅父亲,自是应当的,我不强求。”
看着陈克昂离去,陈太医缓缓的走近妃竹,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小王妃体质坚强,加上梵音那丫头并不太懂得练蛊之术,是以这蛊所中不深,待我养了幼虫、引它出来,再调理些日子,便无大碍了。”
妃竹虽早已知道,找到了洛诃的师傅,肚子里的孩子便有救,但当亲耳听到陈太医那样说的时候,还是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多谢陈太医!只是今日请太医来,却并不是为了此事。”妃竹示意乔柳关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下了乔家兄妹、洛诃及萧策。
“小王妃有话不妨直说,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陈太医即然来了,便早有了心理准备,看他的样子也似乎下定了决心。
“妃竹有些事情不明白,还望太医解惑:当日,太医曾亲自为梵音把脉,应当知道她的状况,可为何却不肯施救?”
长叹一口气,陈太医歪歪的坐在椅子上,道:“小王妃何不先听老朽讲个故事呢?”
也不理会他们是否想听,也不去等他们的回答,老人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当年,江湖中有一异人,受了那皇家大恩,便同意入朝为医,保他一家平安。哪知年轻的异人家中,却因为异人不在,而惨遭了仇家灭门之祸,连同他的结拜大哥一家,也同时被害。唯有一个年幼的女孩,因为被母亲藏在了柜中才保全了性命,异人赶到之时,只来得及救出那个女孩。
后来,异人便养了那个孩子,为了给她完整的家和爱,便娶了妻子,照拂孩子。教她习艺、教她练武,那孩子自知身负血海深仇,也格外的勤奋,当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已在江湖中打下了响亮的名号来,由于她出落得十分美貌、而且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江湖中人便赠雅号,名唤飞凤。”
讲到这里,一屋子的人都暗自屏了口气。飞凤,这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萧墨的亲娘、前朝的皇后、永延的亲娘、萧王爷的妻子。
“那异人眼见着飞凤出落得婷婷玉立,而且为人仗义,在江湖中倍受尊敬,心中十分骄傲,渐渐的,十余年的守护之情,不知不觉的便幻化成了爱情。可是他心中明白,两人之间是没有结果的,人情伦理会拆散他们。所以,必须在飞凤情感朦胧时期,给她找了好的归宿,好断了自己的心思。
时先皇驾绷,太子继位。祭祖回来的太子带回来一个少女,声称将立她为后,大宴群臣,异人一看,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外抚养了十多年的飞凤!尽管有不舍、竟管心理难受,也不是眼争争的看着她嫁入皇室,入主后宫。
在那之后不久,皇上又在外面带回一对姐妹,温柔体贴,远非个性强硬的飞凤能及。虽然帝后之间情比金坚,可是当那样温柔似水的女子出现在皇帝眼中之时,还是让他动了心。
一对姐妹,娥皇女英,都对皇上生了情,但一个已难让飞凤接受,更遑论两个呢?唯有将先有了身孕的姐姐带入宫中,飞凤虽伤心难过,可也还是接受了,必竟她的夫君是皇帝,一个皇帝如何不会有三宫六院呢?
这样想来,两人便相当无事,长达四五年时间,可是,谁曾想,那姐姐怀了第二胎之后,没过多久便生下了一个妖胎!宫中巨变,原本和谐共处、姐妹相称的飞凤与那姐姐,一夜之间一死一疯!
时养在异人那里的妹妹,也有了身孕,皇上还沉浸在爱人逝世之痛中,无暇顾念她。刚好异人妻子过世,那妹妹见皇帝态度如此,芳心已死,便以异人夫人自称,皇帝无奈,却也只能是默认。
不久后,妹妹生下一个女孩,便辞世西归。
异人见那女孩,便如同见了当年的飞凤一样,心生不忍,便远带她到了偏远的山城抚养,直到她长到十六岁,才接回了京中。
那少女如同当年的飞凤一样,美丽清纯,同时吸引了皇室三位主子的注意,而她的心,却早早的遗落在了那个孤单而谦让的少年身上。
异人心中清楚,少女与那先皇的两个孩子,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而与那少年,也是嫡亲的血脉,不忍见她陷入歧恋之中,便将实情相告,并以曾经的救命之恩,向当时监国的少年的父亲相求,要他拆散少女与那三兄弟之间的情缘。
一旁的萧策接到了三方的视线询问之后,点了点头:当年,之所以反对永延娶可心为正妃,就是因为对陈太医的承诺,却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的原因,竟然在这里。
可心是个乖巧懂世的女孩儿,她清纯动人,萧策十分喜欢,若当初永延要是执意纳她,他也不好十分反对。为此,困惑了好久,直到今日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异人告诉可心,她是先皇之女,可是她接受不了,最终神经失常,整日恍恍忽忽,不知世事。太子深情、贤王痴心,而唯有她真爱的少年,不闻不问。可心的内心接受不了,终于避开了异人的看护,逃了出去。异人再见她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啊!”妃竹失声惊呼!当年,萧墨与可心私奔,被四大金卫追杀,本就是受了飞凤皇后的指令,在永延心中那样完美的可心,竟然是他自己的亲皇妹,而她后来的娇、奢,实际上已是性情大变造成,如果永延知道这件事,该是什么反应?
还是当年的贤王、如今的皇上,他本也爱着可心,但却利用了可心是表妹的身份,让已心志失常的可心去接近自己的亲皇兄、亲堂兄,还去离间两人的关系,无疑,这便是在可心的伤口之上,重重的洒了一把盐!
亲哥哥,要自己去离间亲哥哥与堂哥的关系!而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都是与自己不可能有结果的血亲!
数得压力与纠结之下,她不过一个花季少女,如何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