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万蔌俱寂。
两队黑衣装束的人马从易庄出发,在襄城大山分岔口分开,洛诃接过乔柳递过来的修罗面具,对着另一路的雪豹面具的头领道:“马到成功,前提是注意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你也一样,若非不是你说要亲自会会他,此趟定不会让你去的。”妃竹笑笑,有孕的身子在夜色之下,丝毫不见往日的窈窕,却依旧轻盈:“今夜之后,只怕天下大乱,但愿能如我们所愿,将战火全线引到襄城这边远的地方来。”
“会的,一定会的!”洛诃非常自信,月光下他戴上了修罗面具后挺拔的身形更显气魄:“出发!”
两队人马,快速的向着自己的目的地,悄无声息的逼近。
乔柳先探了一下地形,折返回来对妃竹道:“前方不过百里,便是永延大军驻扎之地,你说,鬼王那边大概什么时候能得手?”
妃竹抬头看看天,不过二更时分:“永信目前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先前他派了十万大军驻扎在襄城以北,以他的个性,说不得定然也跟着大军来到此处。与永信有夺爱之恨、又有逼位叛乱之嫌,此战,他定会亲自指挥。如果所猜不错,那么,五更天时分,便能见到他的行动。”
这队跟着妃竹的人马,不出千人,但个顶个的都是武林高手,倾尽了易庄的全部势力,妃竹及她的人潜伏在襄城山区贯连城镇的必经之路上,如若永延率先出兵,那么,她便要在永延数万军中,取敌首级、擒其首脑!
反之,若是洛诃佯攻之下,永信先耐不住寂寞,出兵清剿,那么,换个人也会得到一样的下场!
战争,长期的对峙,恐惶的是百姓,若战火燃起,战线拉长,那么萧氏皇朝的百姓命定将遭受家园破裂、妻离子散的苦难!
所以,提前战争的爆发,只是为了趁着双方首脑都在襄城之时,便束住双方手脚,让一切的纷争,都结束在襄城这个地方----人丁稀少,百姓早迁,不致于影响到萧氏的国本。
“想必此时,陈管事已将消息送到了青城山庄吧!”喃喃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妃竹在大战之前,竟然十分的平静,她期待着战争的开始,并期待着当战争结束之后,一切回归平静的那种安祥。
默默的等待,千余人马竟一丝声息都没有。
青城山下,一骑快马到达山脚,人刚从马上翻身下来,那马儿已倒地口吐白沫而亡。
“我乃易庄大管事陈克昂,带我庄主密令上山,求见永乐王爷!”青城山地势之险,夜间犹为突出,茂密的树林遮掩之下,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杀机四伏的山林小道之上,一丝人影也瞧不见。
陈克昂心急如焚,一路上高燃火把,主动的报上名号来,果然不见阻拦,很快的便上了主峰之颠,那里,萧墨早已接到山下消息,候他多时了。
“陈大管事,如何贵庄主不亲自来呢?”萧墨沉声问道:“时夜已三更,陈管事来访,有何急事?”
陈克昂望着眼前的男人,目光触及他身后不远处的萧王妃,神色微变,脸上抽痛了几下,才勉力的拉回自己的视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在下替我家庄主送信而来,永乐王爷一看便知。”
说罢,手中之信竟轻飘飘的被他以一股阴柔之力送到了萧墨手上。
“哦?”萧墨疑惑的轻应一声,接过信来,拆开一看,莫名的欣喜,在他嘴角牵起一个漂亮弧度来:“如此,有劳了!”
陈克昂拱手道:“那在下即刻告辞。”双眼又定定的在萧王妃的脸上回望了一刻,这才头也不回的,飞奔下山。
萧墨将手中的信递到萧王妃面前:“娘亲如何选择,就请在这里赶快决定吧!”
当下萧王妃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自是认得刚刚来的那个人的,自幼一起习武,她像个大姐姐一般的照料着养父唯一的儿子,两人之间的感情亦师亦友。身为神医,陈克昂自是看得出自己是谁,虽然改变了容貌,可她眼中的那种孤寂静与清冷,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
打开信纸,萧王妃良久不能言语:“墨儿,娘亲不得不说你娶妻很有眼光!她这样一来,永延永信定然会很快行动,那么,天下太平的日子,便离你们不远了。”
“娘亲可有下定决心?”不理会萧王妃的赞誉,萧墨直截了当的问:“如何?眼下可有做好打算?”
“天下大乱而治、治而有为。天下是你们的天下,我是不是不该插手?”自嘲一番,回望青城山下一片茫茫,漆黑的夜里白雾更显虚幻妖娆:“我跟你去襄城,但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望你念兄弟之情,不要取他性命。”
眼下,永延永信都还没有动静,萧王妃不敢肯定,将来是哪一个能得到萧墨的全力支持。如果那个人不是永延,那么,她心中知道大势已去,不再是她能够掌控,只好先求萧墨保他一命。
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没有为什么,她就是突然间相信,眼前这个她自己都不了解的儿子,就是有那本事掌控全局,虽然,他在三方势力中,拥有的只是数量最少的那一部分。
看着萧王妃转达身离开,萧墨的大手抚上秋千架下那个摇篮,深遂的眼眸看着黑夜下消失在转达角的女人:或许,她真的就放弃了。飞凤皇后,爱人不信任、姐妹相被叛,儿子流落襄城,眼下将有大战,就算她曾经苦心钻营,就算她曾经积极报复,可最后,她真正得到了什么呢?付出的一切,只换来了将亲眼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对峙沙场!
“青龙、白虎听令!”黑色战袍踏上点将台,两万黑甲战士全数聚在青城山广场之上。
青龙白虎上前,单膝伏地:“末将在!”
“你二人带两营兵马,前往襄城山区入口,伏击在两旁林丛之中,有人进山,放行,有人出山,杀无赦!”冰冷的语言,冷酷的命令,却让两万将士血气上涌,热气沸腾,战场,是将士的家,生于斯、成于斯、死于斯!
——把人关在襄城山区,这样,战火便不会波及中原百姓。
这是萧墨在乱世而将大治之时,唯一可以心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