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成峰的青山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难以攀登。
悉悉嗦嗦的风吹着树叶声音,让黑夜更显得狭窄,仿佛随时都可以撞上东西一般。
一队人影,自山脚下摸索上前,在黑夜中闪着一双双的眸子,仿佛可以视物一般的熟悉。
“这群家伙倒也聪明,竟然知道用条绳子牵着,不至于落下队伍或是暴露行动。”妃竹压低了声音,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告诉朱雀:“等他们上到这关口之时,所有的箭簇要一齐放出!”
朱雀轻应一声,绕到后面去亲自检查伏在树上的人和箭,以确保在关键的时候不会出问题。
一条绳子串了一串的人,延着山路向上。
“爷,待到前面五十米,便是关口位置,她们不管防没防备我们上山,都一定会在那里设暗哨。位置一般都会在左右两边最高的那棵树上。”压低了声音,钟爱停下步子,后面的人都跟着停了下来。
“我先上去,解决到他们再走。”永延从旁边走了出来,夜间无法挡住他的视线,能依稀看到钟爱所说的两棵大树,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暗哨位置,如果是他,恐怕也会将哨卡设在那里,整条小路只要想上去,便一定会落入那两个位置的视线之中。
永延的身影如山中之魂,飘到了大树之上,果然在浓密的树叶缝隙,看到了两个正打着小盹的侍卫,很从,一指一个,将他们点晕了挂在树上,如此,如果有人巡哨,也会以为他们是睡着了,不会引起警惕来。
轻轻摆手,钟爱牵动绳索,示意大家压低呼吸,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行走。
“来了。”妃竹笑意吟吟,精神百倍,看着那一条绳上串着的人进入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刚到达了关口之上,一条纤细的胳膊抬起,只待他们进入射程,便要下令放箭!
还差十步、五步、三步……一步!
“放!”轻声下令,手臂放下,但见忽然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全是破空之声,俯压上那些刚刚过了关口的敌人。
“不好,中了埋伏!”钟爱手中长绳一扔,从怀里取出火熠子来,一下子擦亮了别在腰后的火把,顿时就发现了前方整个密密麻麻的箭阵,不比白天的时候弱上几分!
反观她带领的人,全部都已经进入了射程之中,犹如成了别人的活箭把一般,顿时死的死、伤的伤!
一跺脚,钟爱向后招呼道:“大家后退!”
永延还在大树之巅,一看到下面的情形,忙摘了两片树叶,飞过去切断了钟爱手中的火光,起码这样,敌人也看不到他们,可以减少伤亡!
顺着来路往下退,那箭却如影随形。
永延清楚的看到了属于永乐王府的侍卫们,正有序而快速的向下追击。
“嘿嘿!钟大小姐,想不到你这个青城山庄出去的大姑娘,今天反到带着人来进攻自己的老家!也不知你爹爹在天之灵,能不能安息!”本来还对钟爱存有一点的好感,现在一下子全没了,妃竹说话间便也不再客气。
字字如针戳在心底,钟爱的心抽痛着,但她却只回以一声冷哼:“永乐王妃果然好计,竟然查觉了我们白天的佯攻之计,在这里设下伏击。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妃竹得意的笑笑,但行动上却丝毫不见得意,边指挥着侍卫们行动的方向,边向钟爱道:“承蒙夸奖,本王妃实在汗颜,不过是向我夫君学了那么一点皮毛罢了。只是,今夜里怎么就只有钟大小姐一人行动,永延人呢?”
四下寻找,妃竹担心那个正主没到,是不是会有其它什么阴谋,是以,在言语间去试探钟爱。
钟爱自下而上,看到了永延已手握数枚树叶,恐怕只等那些箭手们追下一些,进入他内力射击范围,便要动手,界时便可以解决自己等的性命之忧。当下便指挥着手下快速后退,果然将妃竹手下的侍卫们引向了永延所站的位置。
“啊!”接二连三的哀号与惨叫,妃竹听出了里面所包含的音色不只是敌人,还有很多是她手下的侍卫,忙定睛向下追望,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批走在最前面的箭手,倒地而亡的时刻!
摘叶飞花,一出数片。每叶皆要了一条人命,可是妃竹却没有瞧见是谁、又是用了什么东西将她的第一队的侍卫全部杀死!
缓解了大部分压力的钟爱停下了脚步,手中剑依旧挥舞出一片剑花,挡住了从上面射下的箭,口中咯咯笑着:“瞧,永乐王妃,你的侍卫全都乏了,泛着困呢,不如你就带着他们回去睡吧,我们也就搬粮,其它的一概看不见。”
妃竹飞身而起,落在了那第二批的箭手身前,一步一步向着下面走去,全部心神都在戒备,她到要看看,天险之地,谁人可以有这样的本事,在下方还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保五妃,弃粮食。
朱雀守在上方关口,看着妃竹跳进了战圈,与钟爱直接对峙,心里十分矛盾!
如果,那个神秘的力量,像对付第一批箭手那样对付妃竹……
不可以,不可以负了爷的重托!
朱雀压下心底肮脏的想法,直起身来,就要冲下去---
“啊~啊。”一个本属于庄中的哑女、一直侍候着妃竹的丑奴婢,拉住了朱雀的衣襟,将一张字条塞进了她的手中。
朱雀一看,心中大喜。随后大惊!
略一犹豫,朱雀向身后的箭手们交待道:“你们守住关口,不可放进一个人来!”看看妃竹的方向,才顿了一下道:“这是王爷的命令!”
小王妃,呵呵,这可不是我的私心作遂……朱雀望了望妃竹的方向,心中的妒、心中的羡慕,都化成一丝解气的嘲讽,撇下战场,她再一次从心底燃起了对萧墨的希望---爷选择了粮食,那是不是就表示,这个王妃不过是与爷身边的其它女人一样,在爷的大业面前,都微不足道呢?
朱雀离开战场,暗自发誓:爷,奴婢一定替你守住那三十万担粮食,定让爷的大业早日达成!
永延眼见上面一直躁动着的箭手们,都停下了步子,依旧守在了上一层的关口之上,心知今夜即使是杀了妃竹及她身后的那批箭手,也定然无法在上面万箭齐候的情况下,冲进山庄去抢到粮食。
不过---
十根手指,八片叶子,如利刃一般,飞射进妃竹身后的第二批箭手喉中,无一例外的再次将他们一网打尽,唯有机敏的妃竹,闪开了其中的一片树叶,人也敏感的察觉到了有高手在她头顶的树上!
那里,本该是有一处暗哨,看来早在钟爱的指点之下,被人破了!
对方阵营中有此功力的,不是洛诃,便是永延自己!
据消息传,洛诃还刚从临江战败不久,一时半会自然是赶不到这里的。那么,树上的那个便一定是永延无疑了!
妃竹脚一点地,人从大树中间借力而上,果然在暗哨的位置上看以了永延。一双发光的眸子犹如见到了猎物一般,永延在妃竹的眼睛深处放大,他的一掌跟着一拳向妃竹猛扑了过来!
“果然是你!”妃竹轻巧的闪过了永延的攻击,心中对自己的状态十分了解,怀孕初期的身子,哪里可能是永延的对手!
当下也不迎战,便向关口上冲去,相信在箭簇的掩护之下,只要她进入了上一个关口的射程范围,便安全无虞了!
妃竹的轻功,本就是个中翘楚,加上对地形熟悉,很快便要逃出永延的磨爪之下。
哪知此时,从上面跌下一条瘦小的影子,顺着窄小的山道向妃竹脚下滚来,不得已,妃竹只能停下身形,将那影子一把捞起。
“哑女?”这不是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的丑奴婢吗?此刻她不呆在房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山中滚了下来?!
妃竹这一顿不要紧,身后的永延马上的追了上来,他大掌一捞,手中提了个人的妃竹无法避开,整个右肩被永延大掌拿住,动也无法动弹!
“哼哼,便用你来瞧瞧,在萧墨的心中,三十万担粮米与自己的王妃,哪个来得更重要一些!”
三十万担粮!自己!
妃竹一身冷汗,萧墨临行前的交待再次出现在耳中,敲打着她的理智!
不忍的看着手中提着的哑女,妃竹咬咬牙,暗道一声对不起,肩便往下一耸,人如泥鳅一样,从永延掌下滑出,而手中的哑女也不由自主的向着永延的方向,脱手而去。
眼见到手的人质飞了,永延满心怒气全运到掌上,重重的将那哑女拍出!
“啊!”一声闷哼,永延重创哑女的同时,手心却如同被刀划过一样,刺痛起来!
却见脱飞出去的哑女,手中寒光一闪,掉在了草丛之中!
“该死!撤!”永延身形一顿,一股气力险些提不上来,明显的,那哑女手中有刀,而刀上有毒,毒性透过永延手上的伤口,蔓延到了周身,那还不是一般的毒!
乔妃竹,那样的!一个侍女都可以被利用,还学会了江湖中人不屑的计俩,暗剑藏毒伤人!永延恨恨的望了上面已安全的乔妃竹,眼中闪现出仇恨的火花:果然,物以类聚!只有这样的乔妃竹,才配得上那样同样卑劣的萧墨!
枉他之前还以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可心的影子,原来,不过是披着美丽纯真外衣的一个奸滑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