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在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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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打碗碗花开(1)

那人那物

工分年代

农村公社

这个渐行渐远的记忆

至今动感着我的世界

让我欲罢不能

工分即是数字

从1到10的阿拉伯数字

是农业社的历史性贡献

一本账单

一片1到10

一串张三李四王麻子

劳动创造生活

汗水即是粮食问题

温饱需要工分解决

就业就是打分

红麦子在工分里抽穗

绿豆子于工分里扯蔓

日子在工分里厚重

岁月在工分里殷实

光阴在工分里鲜活

工分年代

绝对的数字化管理

1到10的阿拉伯语

拒绝懒惰扼杀同情

绝对推行同工同酬

全工半工自有年龄约束

1到10的打分权杖出生

绝对不会照顾出身

肩扛背驮

力气决定位数的前后

技术的高低

抬降数字的涨落

时间的长短

跌停口粮的熊牛

工分年代

以集体名义出工

以集团利益权重

分工不分家

工分

以铁面无私的表情

鄙视惰性直面劳动

汗水是工分最赏识的角色

付出是工分最关照的人物

工分

在农村问题上

从来不含糊其辞

工分

在农业大事上

向来拒绝被增长

工分

在农民利益上

根本坚持劳动至上

那高高的麦秸垛

向往沟里的山顶

麦秸垛被集合在场里

矗立的高度直插云霄

摩天摘星

麦秸垛是山里的景致

动感在农村公社的年代

麦秸垛是农民的自信

年年被忠实的竖起

高高炫耀着农家的自豪

麦秸垛是汗水的结晶

被农民喂养起的高度

麦秸垛是心血熬成的硕大

被农民抚养大的生命

那高高的麦秸垛

满盛盛世太平

储蓄盛世光阴

喜悦农民心情

那高高的麦秸垛

颐养山里的天年

滋润走动的岁月

乐感农村的悸动

那高高的麦秸垛

述说山里的故事

演绎干旱的传说

生动中国的三农

麦黄六月

六月山里

麦黄六月

虎口夺食

再天大的事抵不过六月的事大

金灿灿的麦浪

打翻了农家人的心船

渔夫出海

农民进田

捞一把的欲望彻底占领

所有主人的心地

征服的决绝

让所有的人群倾巢出击

打碗碗花开

打一个漂亮仗啊

这可是个关于

粮食问题的彻底解决

使劲撸一把麦子

便放倒一年的惦记

狠劲杀死一片麦浪

便斩获一年的渴望

捆紧一片麦捆

等于崛起一个粮仓

万不可怠慢啊

这可是养命的东西

六月山里

麦黄六月

虎口夺食

农民的问题需要农民解决

办法没有别的

最管用的办法就是虎口夺食

老天爷的情绪不稳定

好脾气的年份少

怀性格的岁月多

老农民最懂天老爷的心思

不懂六月就别瞎猜农民问题

调研不要只听报告

在六月你径直向田

报告的措辞就在田里铺陈

文字的叙述就在麦浪里凝练

文采的动感就在农民的汗水里

飞扬

六月山里

麦黄六月

虎口夺食

农村的事情要看农民的脸色

研究的切入不须深刻

最好的认知就是虎口夺食

粮食问题即是农民问题

好年关稀薄差日子密稠

一味强调转产

老农民总会不知所措

六月山里

麦黄六月

虎口夺食

农业的紧要事全靠农民去定夺

最实际的办法就是虎口夺食

黄金白银最悦人耳目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最好不用

听谁的不如听老百姓的

老农民最有抉择权

不挨饿就别瞎胡说

宣传口气不要太夸张

粮食又是一个丰收年

听听这些废话

人就一肚子胀气

六月山里

麦黄六月

虎口夺食

关乎农民走向的问题

也许是今生永世的话题

一眼窖水

旱情基本锁定西北

比如我的西北

农民问题即是水的问题

一眼窖水就是全部生存问题

大一点就是全部政治问题

水和眼睛同等地位

一个解决存亡

另一个认知世界

世界可以摸索

但缺水会丢掉村庄

一眼窖水

在大西北至高无上

气势撼动山岳

让农民抬举神坛的高处

尊贵逾越神佛的名望

一眼窖水

在叫做西部的地方

热度激越黄土高坡

水毫无二致的走进

村庄的史册

水即是史记的主人

一眼窖水

可以动摇江山

可以扼杀人性

可以决定人畜的存亡

可以保留村子

实现天人和谐

一眼窖水

满储生命的阳光

闪耀生存的光彩

轻蔑会让你中伤

怠慢总让你张慌

一眼窖水

意义不大

但绝对值钱

至少在那十年九旱的西部

因为滴水贵如油啊

谁也无法怀疑

五谷的份量

一粒麦子

可以扭转乾坤

一穗谷子

可以成就世界

山民虔诚膜拜五谷

胜过跪拜庙堂的泥神

山野是村民的工作单位

汗水是田野的绝佳营养

五谷就是农民养育的儿女

丰腴的日子稀薄啊

果腹的年份稠

粮食问题

总在左右村民的心思

五谷丰欠

总在摇晃山里人的心情

五谷的份量

盖过黄金白银

养命的东西怎么说

都不过分

在山里

五谷的份量

是村民的双膝跪出来的

是望眼欲穿盼出来的

是祷告上苍慈悲为怀求来的

五谷的份量

就是黄土的厚度

真真切切真真实实

绝无丁点的虚妄和夸张

走向山里

五谷杂粮铺陈叙事

弓腰驼背醒目山坳

一滴汗水成就五谷

也同时折弯脊梁

一滴心血营养五谷

也同时压缩身高

一行脚板踩实粮仓

也同时刻上额头沧桑

五谷的份量

在山里从不过磅

忠实地写上山民的脸膛

镌刻村民的心里

成为累年经久的喜悦或彷徨

不要轻视五谷的份量

盖过泰山的叫五谷

颐养天年的叫五谷

安身立命的叫五谷

五谷的份量

总是以王者的气度存在

不必蔑视五谷的份量

莺歌燕舞里有五谷

盛世太平里有五谷

权高位重里有五谷

心高气傲里有五谷

子弹纷飞里有五谷

五谷的份量啊

真正的

无懈可击

坚不可摧

山榆树

站立山坳

老实本分

亦如我山里的父老乡亲

既然占上了位置

就不挑肥拣瘦

顾盼有没有高就的机遇

等待是否存在升迁的机会

一站就是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直到站出岁月老去

历史的沧桑

山榆树是山里命苦的孩子

随便一安插便安身立命

但绝无屈从天命

太阳以暴虐摧残

飓风拿钢鞭抽打

严酷近似割裂折磨

寂寞貌似爱情胶着

山榆树岿然不动

以一己力量战胜狂魔虐待

拿生性沉默击溃暴徒行刑

站就站出个形象

被折弯腰身算不了什么

只要根还在黄土里

活就活出个世界

努力拓出一派生机

生就生出一个精彩

给世界闪现一抹靓丽

自然力量并不可怕

只要主义真

那堪死亡坟

山榆树真正山里的大英雄

亦如我极尽天职的父老乡亲

打碗碗花开

打碗碗花

盛开在西北的山里

也怒放在我的心底

在旱情肆虐的山里

打碗碗花开似火

燃烧关于干旱的话题

抒情有关水的诗意

一葱葱一束束一片片

红得似火白得如雪

夺人眼球悦人心情

打碗碗花恣意纵横在千沟万壑

把芬芳馥郁撒播在蜂飞蝶舞里

将风情万种摇曳在陡坡俏岭上

将感恩挂上太阳的眉梢上

把戴德镌刻月亮的心坎里

将思念嵌入我的魂梦里

打碗碗花

山里的迎春花

最先绽放春天的笑脸

迎接燕子南归的新泥

筑巢西部生命的春意

打碗碗花

西部的生命花

最早预言生存的维艰

却义无反顾的扑向黄土怀抱

安放一世的情殇

亦如我的父老乡亲

别无选择地

扎根苦甲天下的山坳

永生永世撰写生命的履历

打碗碗花

山里的传奇花

不择地势别无牵挂

只把绚烂宣示于万条沟壑的空旷

只把生命彰显千岭纵横的辽阔

亦如我的乡亲父老

毫无悬念地植入贫瘠的山坳

扬起生命执著的船帆

收获辛酸与惆怅的涩果

打碗碗花

怒放于我心海的理想花

秉持韧性和刚毅

在纷繁奢华的尘世

我会一如这野野莽莽的花枝

燃烧自己一生一世的念想

成就夺目世人的鲜亮

黄土高坡

莽莽撞撞的汉子

被跌跌撞撞的上苍安置在

雄浑苍凉的西北

黄土高坡

因土而存

着色为名

因走势而雄起

因雄浑而磅礴

莽莽撞撞的汉子啊

总是实实诚诚撞开人的心扉

总是憨憨憨厚厚温暖人的心情

黄土高坡

盛世黄土

情满高坡

恣意沟壑

放浪山崖

一滴水可以炸响高坡

一丝风可以席卷沟壑

一片雪可以抚慰山岭

日头时常在黄土地上行凶

步履踩踏过的地方

丛生出一派村庄叫荒凉

暴风几乎成了高坡的常客

时不时制造些事端

把四季庄稼全盘端走

只留下叫绝产的称谓

流年的坚守

是我执著的父老乡亲

阴晴雨雪的悸动

时刻操纵心情的惴惴不安

黄土高坡

这滋长凄凉的去处

也繁衍叫坚韧的名词

守望黄土高坡的乡亲

在四季轮回里播散遐思

于汗水挥洒里收获希冀

直到把个黄土经营得

粮仓饱满

日子殷实

岁月闪亮

黄土高坡

总会培植一种精神叫不屈

坚定信念的我的父老

在日月沧桑里撒下心血

自经年累月里滋生血脉

直到把个年龄

抽象成额头的纵横

脊梁的弓箭

头顶的落雪

乡音

乡音是岁月的甘醇

在故土里沉淀

一经上路

便带上乡亲四处游走

在他乡

乡音是一杯甘醇的美酒

一开口便醉倒了人的叫老乡

在异地

乡音是一枚利剑

一张嘴就击出泪花的人叫老乡

在陌路

乡音是一枚芬芳

一开腔便香艳四溢的人叫老乡

在旅途

乡音是一度邂逅

一握手便揪紧俩心的人叫老乡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乡音

串起的是难离故土的割舍

荡漾的是落地生根的一往情深

乡音是一丝线

链接山高水长

乡音是一腔柔肠

常常让游子肝肠寸断

乡音是一缕牵挂

哪怕地老天荒

老乡

喊做老乡

是在离开村庄的地方

背离故土的人

亲亲的呼叫对方叫老乡

一句老乡

直喊得人热泪长流

些许村庄的思念倏然爬满心头

亲亲的老乡啊

我们彼此都是故土的儿郎

无论山高水长

我们都是娘心上的柔肠

无论位重还是权高

我们都是村庄里走出去的星光

不论挥舞重锤还是敲击键盘

我们彼此都是游离娘亲的乡党

异乡他地

成就了我们彼此的梦想

娘的梦里绽放的

尽是些关于我们喜喜的泪花

再远的路途

总是有故土深情的凝望

再难的坎坷

总有亲娘喊叫小名的牵肠

那柔柔的鼓舞啊

就是激荡起

我们绽放汗水和心血的力量

汗水的味道

山里

汗水是廉价的劳力

只要肩挑背扛而已

不劳钞票辛苦

在陡峭的坡上

村民拿脚板丈量日子

汗水给养了村庄的生长

在极度匮乏的坡地

乡亲拿脊梁支撑希望

汗水喂养了岁月的年龄

在旱情肆虐的四季

父老让心血浇灌庄稼

汗水滋润起有关粮仓的概念

汗水的味道

饱含辛辣和浓烈

在黄土高坡上恣意横行

在父老乡亲的身体里磅礴

在西北在黄土高坡

汗水是庄稼人的甘醇

灌醉的是一片片农事

收获的是一派安详的粮仓

在西北在西部黄土高坡

汗水是绝对的金子

甩成八瓣的汗滴

总会斩获些许金灿灿的粮食

汗水是喂养山里人的粮食

成就牛羊牲畜以及村庄的概念

怠慢不得啊

谁让你叫五谷粮食

狠劲地下苦啊

流些汗水算什么

只要有收成

就是榨干所有的汗水

又算得了什么

那山那水

甘沟纪事

两道梁两条沟

两梁夹两沟

一个骄傲的地名

就这样存在了半个世纪

油坊岭大沟晒死湾

一个个闪亮的名字

被岁月检阅了万代千年

窑洞是甘沟的特产

一汪汪洞穿秋水的眼睛

了望了星空千年万代

水窖是甘沟的命根子

一眼眼朝天的大口

渴望了老天爷朝朝代代

荞麦豆子胡麻莜麦

五谷杂粮喂养甘沟长大

铺陈造就了甘沟生生永世

驴子骡子鸡狗猪羊

六畜草命的畜生

生动着甘沟丰欠年景

千秋万代

汗水脚板苦力脊梁

滋养了甘沟精神

高涨了甘沟自信

岁岁年年

日月轮回

站上十八亩顶

仿佛跃立珠穆朗玛

东南辽阔无际

世界风云尽收眼底

去苦泉子背水

一眼泪汪汪的泉眼

打湿人的心情

温暖人的心房

往晒死湾放牧

一瓶水的渴念会让人

一想起黄河就想哭

旱榆是这里的原著居民

啥时到这里安家

老到我的八代祖宗

死光了都没想起

钻山杨据说是这里的新生代

我祖太爷的祖太爷的棺材

就是它牺牲付出的代价

高过我个头的大拖拉机

是我十岁年纪里最美好的目睹

电灯泡成为我美好回味

那是我十二岁

五十里山路后的意外捕获

甘沟这个乐感的名字

一辈子都死缠着我

连梦里都不放过

也许有一天我开天辟地

甘沟你会让我给你著述立传

树牌坊?

油坊岭

站在我家门前不走

一站就是我眼里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后我走了

肩上长上了军官豆

油坊岭还那么站着

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油坊岭没有油也不存在油坊

只让人给他出力流汗心跳深呼吸

岭上满是疯狂的黄土

一粒金灿灿的麦粒一个轮回

会生育一把闪亮亮的儿子

一块土豆埋进去

立马孕育一堆硬朗朗的山汉子

没出息的油坊岭

盛产有说头的农事

没话语权的油坊岭

尽道破农家人的天机

没头脑的油坊岭

全夸张些天候农谚的绝艳诗句

没内涵的油坊岭

尽抒情些农家人的家长里短

朗然起有关粮食的庄重话题

华沟梁

冷峻得有点孤傲

骄傲得有些孤芳自赏

九十度的坡度

有点华山的味道

但它从来就是黄土的命

怎样夸张也抵不过

华山的伟岸挺拔以及知名度

就是这道岭

母亲攀爬了半个世纪

直道把自己的腰折成

今天的一弯弓

村民上上下下出出进进

直到把脚板磨出老茧额头刻满

皱纹

把日子过成岁月

在这条硬朗朗的梁上

我把九年的年少光阴铺陈叙事

丈量完人生的求学历程

如花的年龄最终

没能开出绚丽的花朵

华沟梁

见证了一个少年的狂妄和羸弱

以及智力的欠缺

这道梁悠长而冷峻

让所有村民望而生畏

这道梁厚道而温暖

让我的父老年年斩获希望

岁岁认同颐养天年的粮食

华沟梁

千亩旱田陡峭起的

不仅仅是荒凉与寂寞

恰恰升腾起些许

庄稼人亮晶晶的希望与眼神

七亩顶

因一片七亩的旱地得名

也成为我家最为自豪的炫耀

作为分家的分水岭

至今感染着我的父亲母亲

一亩能打两亩的粮食

旱涝保收愉悦起的不仅是笑脸

还有胀鼓鼓的粮仓

这东西比金子金贵

谁让金子不能当饭吃

七亩顶

面南靠北横亘东西

不长不短不妖不媚

西北风在此处高歌猛进

西南风中这里浅唱低吟

风云雨雪在这里风云际会

父母的脚板在这里铿锵纷沓

我家的那头跛驴子在这里

拖着铿锵的铧犁写实

生生努力了半辈子

直到混进了城里

成为食客点击率特高的菜名

七亩顶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顶上绵延的都是些稼穑农事

闪烁的尽是些五谷粮食的大话题

十八亩顶

十八亩顶

甘沟村庄真正的脊梁

扮演不言而喻的老大角色

让我自打出生一直仰望到二十

一岁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诞生在这里

拾麦穗的两分工

让我累死了整整一个太阳日

十八亩顶

有绝对的海拔

净拿约莫三千米之上

珠穆朗玛也不过才八千过一点

十八亩顶

有绝对的气势

只要一站上他的头顶

就可摸到云公捉到电母

八十年代

村里自制的土炮弹

最先自这里炸响

在摧残恼人的冰雹的同时

一个放炮人的胳膊也同时堕入

大地

把十八亩顶的威名一下子

铅字上了甘肃日报的头版头条

广播里也热闹地嚷嚷

土制炮弹有危险

若是今天的互联网

恐怕都秒读到全球旮旯

十八亩顶

根本算不上魁梧和伟岸

但绝对有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