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禄眨了眨眼,方才眨掉了这种幻觉,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被月色所笼罩的夜色。
半响,才轻幽的吐出一句。
“不是什么噩梦,只是梦到了我的前妻。”
觅夏眸光一动,看向他的背影、
齐禄停顿了一秒,苦涩的笑了笑,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似感概,似呢喃,轻轻的说道:“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所以,连对不起三个字,都没能对她说出口,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觅夏心下一动,转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侯,那是她孩子,母亲,相继离开人世,她出院的时侯。
不过,对不起三个字,她似乎记得,在她母亲过世后,他曾跪在床前,对她说过。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一句对不起能用什么作用?
如果,做错了事,只是一句对不起就了事的话,这个社会还要法律来做什么?干脆不要好了。
所以,他此时假惺惺的表情,完全只会让她反感,露出那样落寞,内疚又深情的模样,是想骗得她对他好男人的印象吗?
真遗憾了。
他这套戏要是用在不知情的女人身上,肯定为会他加分不少,对死去的前妻还能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是女人的话,都在幻想着,如果他爱上她自己的话,那也一定是至死不渝。
只可惜,她就他以前的前妻,所以,这套戏路,用上她身上毫不起作用。
觅夏看着齐禄,依然保持着沉默,既然他要把她当成倾述的对象的话,那么她就扮掩好,安静的聆听者。
“不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混账的事吗?”见身后的人依然保持着沉默,齐禄回过头看向她。
觅夏摇了摇头,直面对上他的视线。
“我是不知道你和你前妻之间,发什么过什么事情,但是你是不是对你前妻做了什么过份,混账的事情,只有你前妻才有资格评论,旁人是没有发言做结论的资格的。”
齐禄的视线,从她脸上的神情,一直到她的眼,看到只是第三者事不关已,旁观的神情。
心下不由掠过一丝失望。
难道真的不是她的吗?如此这般接二连三的试探,如果真的他前妻的话,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可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
眼前的这个觅夏,肯定于他前妻“觅夏”有某种关联。
思转流转。
他轻言回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但是,她已经没办法回答我了,哪怕她是恨我也好,一辈子也不原谅我也罢,其实,我希望的只不过是她仍然活着罢了。”说到这里,齐禄从她身上抽走视线,遂又转过头,望向窗外,那弯柔和的月亮。
觅夏望着他的背影,瞳仁微微扩张了少许,平静的心湖,因为他的话骤然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窗边。
齐禄仍在继续说着:“或许,就因为如此,我才会下意识的寻找着,想从你的口中,寻找着让我心安的理由,也许,也不仅仅是心安的理由。”
其实,只是一个,证明她仍然活着的理由。
心安的理由吗?
觅夏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刚才心中骤起的那一丝涟漪,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剩下的只有嘲笑与自嘲。
他也会良心不安到做噩梦的程度吗?
所以才会几翻试探她,而希望她仍然活着,也只是为了求自己心安吗?这样的想法,他不会觉得,未免太简单了吧!
“抱歉,你想要的心安理由,我没法给你。”她望着他的背影,直言不讳的说道。
齐禄眸光一动,半敛下眸子,视线往后扫了扫,却没有回头,仍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而且,我也并不想听你和你前妻的故事,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希望我们这段关系,变成事实不是吗?还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
齐禄毫不犹豫的回道,转过了身,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一丝诧异。
觅夏却在此时站起身,背过身,回避了他的视线。
“既然如此,你先挑起了这段关系的变化,那就不要在把你前妻时时挂在嘴边,还是你认为,我一点也不会在意?”
说完,她拿着睡衣,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徒留那个被一句,在意,而搅乱了心湖的男人。
齐禄又转回身,看向窗外,面色冷静,黑眸一片沉思,有着不同于平时总是温和笑着的他。
脑中,一直不断的回想着,她刚才的那一句话:还是你认为,我一点也不会在意?
她真的在意吗?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就是说,她真的不是觅夏?
或许,他自己也搞糊涂了,当初第一次见她,知道她就是长叔帮忙找的代理孕母之时,他就是一直怀疑着,派人调查她,却是无功而返,她的身份,在在的说明着,她是另一个人,真真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可是,明明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他的心,却不愿意相信,越和她相处,那种感觉就越发旺盛,每次在他几乎有百分之六十肯定她就是觅夏时,她就总会打破他的猜想。
明明最初是抱着,她和觅夏那份的相似,或许可能是觅夏那种想法,一点一点与她亲近,想借以弥补一点他的愧疚。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轨道,不管她究竟是不是他前妻觅夏,他对她都无法放下了。
所以,不管她到底是或不是……
这一次,他一定会紧紧抓住,不会在让任何人带走了。
绝对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
齐禄的拳头乍然收紧,眸子发射出一道坚决的眸光。
那年的他。
直到她躺在病床上,再也不会笑了,他才惊觉,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又是什么时侯对本来身为棋子的她,动了情而不自知的。
真是可笑,直到了那个时侯,他才发现,原本在他的棋盘上,只是棋子的她,不知何时,竟成了一枚无法舍弃的棋子。
到最后的最后,想看到的,不过是她爽朗,明媚的笑容,然而,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
错,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
这一次……
浴室内。
觅夏看着身上的伤痕,慢慢的扶摸着,思绪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满身沾满了鲜血的夜晚。
那一张惊恐失魂的脸。
那一声痛楚的嘶吼。
“臭娘们,你……你……”那是一张被痛楚扭曲了的男性脸孔,他倦缩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恶狠狠,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敢…敢动手杀他。
被踹在地上女人,翻过身,从地上缓缓爬起,用沾满对方鲜血的手,擦过唇角的血丝,咧唇一笑,神情一片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我不是说过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说着,女人放下右手,握紧了手中包裹着布条的玻璃片。
那沾满了鲜血的脸,如野兽般紧盯着眼前猎物,嗜血的眼睛。
让一向混迹于黑暗的男人,也不禁被惊吓到了,他一直只当她是只难以驯服的猫,没想到,竟然是一只母老虎。
到了这一步,男人也不禁有些惊慌了。
“冷静一点,有话我们…好好说……”男人看着她,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悄悄用右手,打算找到手机,按下兄弟的电话号码。
女人从地上一角的捡起手机,一手把玩着,一边冲着他天真无邪一笑:“你是在找这个吗?”
“你……”男人一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盯着她:“什么时侯?”
女人冷笑不语,复又扔下手机,两脚踩成废品,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床上的他靠近。
男人下意识往缩了缩,靠在墙上,故作冷静的说道:“你以为…你杀了我,你还能逃走,活下去吗?”
“无所谓,只要杀了你就好。”女人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脑中只有着这一个信念。
“臭娘们……你才是找死。”男人不在被动,忍着疼痛的身子,跳下床,直冲女人而去,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抓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瞬间,想也不想,一脚踢向他的命根子,趁机挣扎出手,举起手中的玻璃片,不顾一切,疯了似的,刺向身前的男人。
本就失血过多,后背受重伤的男人,终于,慢慢滑到下地,停止了呼吸,而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甘心。
女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手上的玻璃片一滑,也瘫软在地上,发傻的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
她,杀人了。
收回思绪,觅夏的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她怎么可能忘了当初的遭遇,是谁人所赐。
事到如今,她是绝对不会心软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