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了,龙剑还是不曾进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打算怎么过这个新婚之夜,好歹也交代一声,如果我万一睡了,他又进来,那——,我的脑子乱哄哄的,甚至不知为何会想到这些奇怪的问题,我的冷静到哪里去了?还是一个做戏般的婚礼会对人产生某种心理暗示,可我是真的想早点休息,今天的婚礼折腾了一天,穿着高跟鞋实在很累很累。
龙剑不出现,我也无从猜测他心中正在想什么,直到我的睡意来袭,实在支撑不住,算了,既然有人新婚夜避而不见,那我还不随遇而安,早点休息的了,把麻烦丢到梦里头,让它给吞咽掉。
就在此时,床头的电话响了,我有点迟疑地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却悄然无声,我又喂了一声,那边还是没有回音,我正要挂掉,话筒中却传出他有些低沉的声音:“不要挂!”
我静等他接下来的话语,但话筒那边只有沉默,沉默很漫长的沉默,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他不开口说话,我也不开口说话,最后我干脆压了免提,将话筒放在一边,让它继续沉默,时间继续在一分一秒地流失,我闹不清楚龙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要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为国家电信多做一些贡献。
但电话还是继续沉默着,没有新的声音传去,也没有挂断之后的嘟嘟声,我的睡意越来越浓,迷迷糊糊间,那边终于有了新的声音:“我要进来拿样东西!”压了免提的电话声音很宏亮,将我的神志又唤了回来。
“哦!”我低应一声,一时之间,也不知怎样反应才恰当,但好似又没有立场拒绝。
电话那头终于挂断了,我抬头看向墙上的挂表,已经深夜两点了。
我起身将睡衣的领子掩了掩,再抬起头时,房门不知何时打开的,龙剑就站在那儿,黑色的新郎礼服合身地包裹他修长的身材,脸上的线条冷硬而严酷,但眼神却晦涩难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似乎有些相同,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不知这个时候,应该对他保持怎样的态度,所以,只是静静地看他。但有些事情好像必须的开始习惯,比如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现在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他向房内走了几步,在我面前站定,盯着我的目光,然后声音低沉地道:“我来拿东西!”
“拿什么?”我发现他的目光中突然有了某种危险的东西,当下心中警惕。
回答我的是他伸出手臂将我的脖颈一勾,来势汹汹吻住我,舌尖强硬地撬著我的牙关。
我有些措手不及,直觉的要抗拒,可是,对执意索取的人来说,又怎会给他抵抗的机会。
他得气息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酒味,在如此霸道得进攻下,我感觉自己的唇终于被他诱了去,让他深入,彻底的深入,而我的抗拒就像风中的花瓣一样,摇摆,摇摆,试图掌握方向,却无能为力,只有一片片地洒落。
生理上的诱惑是很难抵挡的,但心中却有一股反抗的力量在与它拉锯,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不可以的,这样的男人他有可能是一个罪犯,你的职业道德哪里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但为什么,我却觉得心中有某些情绪开始释放出来了呢?为什么我身体的反抗力道越来越弱呢?为什么被他近乎于蹂躏地吻着,我却没有厌恶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将头埋在我的胸前,隔着睡衣,含着我胸前绽放的凸起,我的理智受到这样的刺激,顿时清醒了过来,终于使劲挣扎起来。
他终于抬起头来,双眸黑幢幢,格外的慑人。
“我们说过的,你不能侵犯我,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有些虚弱地重申自己的原则。
“我只是来拿一个吻,既然已经拿到,晚安,我的新娘。”龙剑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可恶,可恶,可恶,我不知是在诅咒他还是在诅咒自己。
夜色很静,很静,我闭上眼睛,打算什么都不想,等待睡梦他老人家慢慢爬出来,好把我的思绪吞掉,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吞掉我思绪的不是爬出来的睡梦,而是龙剑那张半明半暗的脸庞。
他的脸,他得眼神,他今天的一举一动充斥着我整个脑海,全然不顾我的反对。
我的睡意逐渐朦胧,那张脸却没有离去,他的目光变得放肆,打量我,看我……不,那不是看,我似乎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他用眼神剥掉,成了一个一丝不挂的人!正被他摸索和玩弄!
我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握著,心里直喊叫不,要离他远点,想点办法,随便,随便怎样都可以,只要别让他这样。
清晨醒来之后,整张大床上也只有我一个人,我起身坐直,然后发呆,心中总是觉得极度茫然,为何我的心中却有一抹酸涩的感觉。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走进浴室,梳洗完毕,同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来龙帮的目的,在经过龙剑的书房时,我脚步顿住了,那房门虚掩,难道龙剑昨晚一直待在书房,我本应快步离去,但却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门。
书房中空无一人,微微有些烟草的味道,办公桌上一片凌乱,有纸张,文件,还有喝了半杯的红酒,他昨晚在干什么?我站在门口发呆,这时,窗外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一阵风,然后,书桌上的纸张被风的吹得跳起舞来,其中有一张好似有意识似的,竟落在了我的脚下。
我没有多想,只是理所当然地拾起了它,走近书桌,本想将它放回书桌之上,但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整个人顿时怔住:“她不爱你,这已是事实。你何必自欺。”这几个字力透纸背,写得仓劲有力,显然是龙剑的字体。
他笔下的她指的是谁?难道是我不成?我有些茫然,再定睛一下,书桌上还有几张纸,另一张却有语意不详的一段话:“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几张脸,我竟对自己产生了信任怀疑,现在的她有一种果敢的优雅,她不惧怕我,好似也难以爱我,可似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词、任何强力能阻止得了我的变化,除了她自己。”
我站在书桌旁发呆,龙剑写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这个她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我?我在心中反反覆覆地想,略微近乎是自欺——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的,自欺下去没办法,自欺有时是种人生的必要手段,让人在面对自己时,让许多人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时,不至于显得太狼狈。
而我则可以假装,从来没看到过这些东西,仍可以按自己的计划生活,彷佛若无其事,可是真的能若无其事吗?
因为昨晚折腾来折腾去,我今天起床本来就比较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吃过饭后,不知为何心中总感到有些心浮气躁,看到端嫂来回忙碌的样子,我突然想到,身边还有端阳这个定时炸弹呢,从昨晚龙剑的反应,以及今天端嫂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曾向龙帮其他人透露过我的真实身份,只是他回到龙帮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不觉中,我又走到了上次游泳的地方,顺势在躺椅上坐下,几分钟后,一大杯的冰奶茶、一盘香味四溢的糕点和削好皮的水果,已经放到我面前的桌面上,我一抬头就看到了端嫂笑的和气的脸。
“端嫂,你真好!”我笑道。
“大少爷也对大小姐很好呀!”端嫂笑着道。
“为什么又要提他,我不想聊他。”其实,我更想与端嫂聊的是端阳。
“大小姐,你们——阳儿,你也来了!”端嫂这样一个硬生生的转折将正在喝奶茶的我给呛到了。我一边捂住嘴,一边猛拍胸口,实际上,心中真的很紧张。
然后我就看到端阳那张有些熟悉和陌生的脸在我的对面坐定,
“是我吓倒你了吗?”他的语音我也不过隔了几个月没有听到,如今怎么感觉恍如隔世,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我吓倒你了吗?
我抬头看他,却不知第一句开口说什么,在没有摸清他的意图前我只能静观其变。
“大小姐,我是端阳,端嫂的儿子!”他先开口了,从他的自我介绍中,我终于放下心来,显然,从目前来看,他并不想揭穿我的身份,至少面对其他人,他没有这个意图。
“哦,你就是端嫂的儿子。”我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可是却不知要说什么,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蛋,如果假装不认识,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