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分子的刺激下鼻涕、眼泪不断涌出。方律抹了把鼻涕，鼻子、眼睛立时被蜇得生疼，他强忍着左右张望，看其他人如何处理。方法竟很简单，任其自然，鼻涕、眼泪滴滴嗒嗒落在捡好的成品上，不时再些泄愤的口痰。用沾过辣椒的手去擦鼻涕的傻事儿只会发生在新鬼身上，方律现在的身份就是17号监室的新鬼，有新鬼就有老鬼，地狱恶鬼确也恰当。当新鬼晋升为老鬼，监室里的大哥会给他起个‘所名’，17号监室传承多年的规矩是所名都带一个‘狗’字，老狗、黑狗、狗蛋、狗逼、狗卵……应有尽有。真不知是哪一代大哥的创见，他或许认为人的耐受力与自尊成反比，摧毁自尊便于管理。
大哥的官方头衔是‘监室召集人’，这一代大哥就是络腮胡子，是监室里唯一不用捡辣椒的人。据说有两种人不须捡辣椒，召集人和脚踝挂镣的待决死刑犯，络腮胡子两者兼具。
一个好汉三个帮，大哥和他的左膀右臂白胖子、黑汉子结成了监室管理层，称作‘堂口’。‘堂口’一词可上溯至三、四百年前，白莲教和早期天主教社团都曾用过，内涵等同于‘帮会’。既然监室中大哥及其帮手的地位于白于黑都是最崇高的，那么络腮胡子、白胖子和黑汉子自然绝对拥有了监室内的所有‘财富’，除去对其他押犯的适量‘赏赐’，他们三人至少消费了其中八成。20%的人占有80%的财富，‘二八定律’又一次被证明了无论何时何地都具有通行不悖的真理性，并且有黑汉子无时无刻卖力的秀着肱二头肌充当忠实的捍卫者。
“东张西望，有种捡快点，”黑汉子在方律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一分钱不带进来，迟早让小辣子磨死你！”
屈辱、愤怒随着汗粒一块儿从头上冒出，同时也冒出了‘戒急用忍’，这四个字是方律在一档台湾综娱节目聆受的，据说是李****那老家伙的格言。
哐啷，铁门开了，黑汉子扔下方律往监室跑去。不一会儿，一个比女人更娇滴滴的声音连滚带爬进了放风池。
“大哥，下午……最迟明天外面一定送钱来，5000，全孝敬大哥，我做房地产生意，说话算数。”
络腮胡子不理会，依在放风池门边冷冷道：“洗澡。”
刚进监室的娘娘腔和方律被赤条条赶进狭小的厕所里，水花激溅，胸口被凉水一激，两人都不住打颤、抽搐，喘不上气来。黑汉子放声大笑将一盆盆水泼向抱头躲避的新鬼们，“赏他们条毛巾。”黑汉子玩儿累气喘吁吁吩咐道。
一条肮脏的湿淋淋的毛巾被甩到茅坑旁，方律不打算擦干身体就去拾衣服，一盆水浇下，衣服立刻湿透。方律仍捡起湿衣服，正要穿时脑袋重重的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