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依着墙根儿坐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向正在捡辣椒的小个儿投去一瞥，疲惫的合上了眼。监室里，絮絮簌簌的啃噬和无奈无助的吁叹依旧徜徉。
通铺上，白胖子凑近络腮胡子疑惑的低声问道：“大哥，就这么放过他？”
“干部有交代，我有招，明天再说。”络腮胡子又倏的坐起，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着，“不要跟他说话。”
“为什么？”黑汉子也爬了过来。
“别问，睡觉。”络腮胡子道。
“我和二哥也不能跟他说话？”黑汉子不满道。
“去问干部。”络腮胡子不耐烦的说道。
“不让说话？”白胖子皱起眉思忖片刻，“有一所监狱，就连管教都禁止跟犯人说话，那儿的围墙是一米厚的水泥，中间还夹着钢板。”
“老梅又在吹牛，我问你那儿关的什么人？”黑汉子好奇的问道，络腮胡子睁大眼等着下文。
“思想犯。”白胖子道。
“没听说过，吹牛逼。”黑汉子蔑笑着回了被窝。
“为什么不让说话？”络腮胡子将信将疑。
“有一种人只要对你说一句话，你的魂儿就被勾走啦！”白胖子说话间语气不无倾羡向往，“摄心大法知道吗？”
“摄心大法，还他妈九阴白骨爪呢。”络腮胡子乐了，“死胖子，你他妈被关疯啦。”
“我和大哥一样，也不信，哪会有那样的人。”黑汉子一脸不屑，又对络腮胡子道，“大哥，让我去问问他怎么进来的，看他怎么把我的魂儿勾走。”
“问个屁，大半夜罗嗦什么，睡觉！”络腮胡子瞥了方律一眼，“有得是时间，我先盯着，后半夜换你们，别惹事儿。”
2
清晨，铃声响过，各监室依序报数，方律所在的17号监室共羁押了13名在押人员。不一会儿，监室门一道接一道打开，四、五个麻袋装满前一天捡好的辣椒被拖出监室，又拖进六、七麻袋当天的任务。
监室另一端的铁门被打开，露出三米见方铁网覆盖放风池，也是十几个人捡辣椒的工作场地。夜间当马桶的黑塑料桶被黑汉子充作给众人分派任务的量器，辣椒一堆堆分好，贴着墙根儿像小山一样。一天的劳动开始了，一双双手不停歇的做着机械动作。
方律一向口味清淡，和檀丽一块儿吃火锅总被奚落。一次，她涮着飘满辣椒红汤曾说：‘四川人喜欢辣；云南人不怕辣；贵州人怕不辣。’这儿的人却见了辣椒就害怕，它能磨破你的手指，揭开你的指甲，让腰腿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