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熔望着她眼底一连变换的神采,自己的眼中,也不由得现出一丝惘然:“有什么事为难之事不妨告诉我,我必定竭尽全力助你。”
她点点头,罗熔帮她的,岂止是一点半点,没有他,她在这宫廷中,怕是寸步难行:“谢谢你,不过现在不需要,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罗熔淡淡颔首,她望着前方一片漆黑,忽然开口问:“罗熔,你说……假如我不是澹台婉玉,皇上他……他会放我走吗?”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感情,她真的有些迷茫,自己如今的身份,明明是他仇人的女儿,以他那爱憎分明的个性,怎么会爱上自己?不是没有想过他只是在戏弄自己,可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伤害她,他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有着执掌天下的权利,若想让她生不如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更重要的是,那样一双诚挚热切的眼,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温暖最感人的,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凌乱的,真的凌乱了,他不知道奚成壁究竟爱的是自己,还是这个身份。
或许他就是这么重口味,就喜欢挑战世俗禁忌,越是不被允许的爱情,对他来说就越是有成就感。
这么一想,觉得这个原因也挺有道理的,没准他真是为了找虐受,才喜欢上自己的。
那么既然如此,如果她不是澹台婉玉,那就没有爱上仇人女儿,这种不容于世的百般纠结和困扰了,那么,他会不会感到无趣,继而放自己这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路人甲离开?
她一时想得入了迷,没有发觉罗熔脸上闪过的古怪神情,“这种事情,只又皇上心里最清楚。”
是吗?这个回答还真是够官方的,不知为何,听了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她竟如释重负般长吐一口气:“是啊,只有皇上才知道。”
罗熔离开后,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袋里晃过的,总是另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孔。
澹台婉玉是因为害怕奚成壁让她母债女还,所以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己出手,若是她知道,奚成壁这人就喜欢找虐,尤爱世俗不容的禁忌之恋,估计她就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杀死,好取而代之了吧。
别以为她看不出,那个女人在看到自己腕上手钏时,那自以为无人得知的龌龊心理活动。
突然有些讨厌自己这张脸,从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上,看到令人作呕的表情和姿态,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这还要杯具的呢?
翻来覆去挣扎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在乌美人送来的香囊帮助下,在天色已开始放亮时沉入梦境。
早知奚成壁变态,没想到第二****就变态给她看。
这厮竟然在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话外深意就是,你们别再给老子送女人了,也别逼着老子册立六宫,老子对女人没兴趣,再美的女人也只能是摆设。
对女人没兴趣,这种说法的含义可多了去了。大家纷纷猜测,他是单纯不喜欢女人,还是生理上压根对女人没性趣,前一种还好办,皇帝长年征战,没时间也没心思去考虑男女之事,也是常理之中,只要在他身边安排一个善解人意、温柔美丽的女人,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打动他,可若是第二种,那便有些麻烦了,皇帝不举,这种事情说出去,不但皇帝脸上没光,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很为难,不过即便皇帝不能人道,那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天下这么大,总会有几个擅长治愈不举之症的人。
最糟的是,皇帝不是不举,而是有龙阳之好,皇帝如果真的是断袖,那么不但对龙嗣有影响,使得后宫不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会日日处于危险当中,万一皇帝看中了哪个,要强行放到身边做男宠,那可要如何是好?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引来了各种猜测,各种揣摩,在整个皇城甚至是京都,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而在人们的不安当中,某个人却是悠闲自在,无比快活,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他们吵他们的,想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越是状况不明,就越是能混淆视听,在这帮大臣没有得到一个明确指示前,他们是不会来吵自己的,奚成壁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什么事情都不能讲得太清楚,太清楚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这些大臣平日不是都闲得慌吗,就让他们猜去吧,看他们是能猜个一年半载,还是十年八年。
江晚鱼看着明显心情不错的他,眼角狂抽了一早上。
到了午休时间,她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起架了,原打算在奚成壁小憩的时候,她靠着墙睡一会儿,谁料他竟让她到内殿守着,这不是明白放在眼皮下监视吗?
如果只是为了监视倒还好,经历了昨夜那事,她现在一见他就犯怵。
他前脚迈进内殿,她后脚刚紧随而至,他就飞快转身,将门扉合上。
落栓的声音尤为响亮,她警惕回身,看着那个脸含笑意的男子:“你要做什么?”
看她那一脸戒备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奚成壁闲闲地踱步到塌边,扬了扬下巴:“过来,给朕更衣。”
她不放心地看了眼落了栓的门,一点点挪噌到奚成壁面前,为他去除外衫,摘下发上金冠。刚准备转身,就被他握住手臂,她本能抽手,眼皮也跳得更欢了。
他看着她紧张的侧脸,笑谑道:“你不是一点也不怕朕吗?现在怎么一见朕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比原先的他要恐怖一百倍。
“谁让你那么……”昨晚的一幕幕蓦地浮现在眼前,她顿时说不下去了。
他将她拉近一点:“什么?我那么什么?”
“没什么。”想骂他无耻来着,可担心他越骂越来劲。
“真的没什么?”他倾过身,两手不知不觉围上了她的腰,目光落在她如雪樱般的唇上。
意识到不对劲,她连忙将脑袋后仰,同时抬手,及时阻拦住了他印下来的薄唇:“皇上,您忘了您昨天说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