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一走,灵鸢就连连跟了进来。她眼神充满戒备,盯着清尘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走到我身边,眼中满是探寻,口中却什么都没有问。知我者灵鸢,就算她不问,我也会把方才的事情告诉她。
“今日皇上祭祀,皇后着她来请我一同过去。”我叹了口气,这些年虽然我在这里相安无事,但并不代表有些人就会这么忘了我。那个后宫之主的女人,三年前登上后位,然除了那一年生了个小公主外就再也没有为连潇孕育过任何子嗣。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总之这些年来在连潇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而他也变得越来越虚无。
“娘娘,您还在想念皇上吗?”灵鸢小心的盯着我的神色看,轻轻问道。
我摇了摇头。“灵鸢,这不是想念,这就像吃饭一样,是每天必须做的事情,纵然我刻意不去想,有些东西还是会那么顺其自然的出现在脑海里,这就和你想北泽是一样的道理。”
一说到北泽,灵鸢的头就一下子低的很低,北泽永远是她心中的伤痕,他们仿佛就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伤害着对方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两个都不成熟的人。
我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冷宫门口。这个门口,我曾经站过无数次,刚开始的时候,我期望能看到那个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然渐渐的,在一次次失望之中我才霍然明白,失去的已经失去,纵使心里如何留恋,也都再已不在了。
这个时候的连潇,是在天坛上祭祀吧?身边的女人,可还是三年前那些个?或者这些年里,他身边的女人已经多到可以将他的后宫填充的十分充裕了?我自嘲的讽刺一笑,多或者少,这些又与我何干?
三年,不长不短,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也足以将年少时的痴狂隐藏的很好。就像,我已经不再是从前好胜的我,而连潇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润睿智的齐王殿下。
曾经许诺的天长地久,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原以为,清尘的到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而已,却没想到,这个插曲险些让我丧命。
那日,冷宫忽然来了大堆侍卫,走在最前头的,正是三年未曾见过的韶华。韶华一身大红锦服,凤冠挽住发丝高高盘起,一身雍容华贵。这便是后宫之主的非凡气质。我冷冷瞥了眼面前的架势,不好的预感缓缓升起。
韶华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可以小看的对手,有时候越笨拙的方式反而越能成功。从前姑母说过,皇宫里的人太过聪明,往往活不长,特别是女人。那时候的我还小,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慢慢长大后才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早已将姑母的忠告抛至脑后。
我携了灵鸢上前两步,欠身对韶华行礼。真是事实轮回,从前是韶华要向我行礼,如今反倒是我要向韶华行更大的礼了。
“楚绡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低着头,能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韶华摆了摆手,很是有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起来吧,本宫今日来不过是来向你问清楚些事情,希望你老实告诉本宫,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韶华的声音十分冷清,这哪里还是当初在齐王宫的时候跟在我身后唯唯诺诺的美人,那说话的气势,已经着实有了大家风范了。
“皇后娘娘想问什么,楚绡一定如实相告。”
韶华冷哼一声,将一块粗布扔至地上,我奇怪的望去,那粗布有些眼熟,倒是和我有些衣物的布料想象。可是韶华让我看这个,是何意?
“娘娘,这是……”我蹙起眉头,视线盯在地上。
韶华忽然走近一步,她的眼里带着敏锐的精明。那双眼睛还是从前的眼睛,只是已经再也没有当初的单纯了。我不禁有些怀念,那时候一心想要扳倒我,却依旧眼神清明的韶华。
“本宫的贴身宫女清尘昨夜死了,王后娘娘认为这是何人所为?”韶华口带讥诮,王后娘娘四个字讽刺的出口,我全身一震,那四个字就像是芒刺一般,一瞬间提醒着我从前那段往事。
我不禁抬头,想看看韶华究竟意欲为何。然而韶华眼中的压迫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只好又低下头去。
我知道韶华想做什么,虽然已经在冷宫呆了三年有余,然而后宫的斗争永远是无休止的,就算如今我已经威胁不到别人,但难保别人也是这般想的。
我收敛自己的心绪,企图让自己微笑。
“本宫在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韶华的声音明显放大。
我摇了摇头。“娘娘身边的宫女死了,娘娘应该前去查明实情,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呢?”我微笑着抬头,看到韶华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韶华咬了咬牙。“楚绡,你还是如从前一般,嘴倒是硬的厉害。”
她的声音带着怨恨,我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即将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