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夕长大嘴巴看了看地上的一地碎片,又看了看沈一晨的脸色,心想,又闯祸了。她懊悔的对沈一晨说:“我……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
沈一晨脸色却没有冷下来,反而十分柔和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隐隐的笑。
这样的表情让颜明夕更加拿捏不准他的态度了,惴惴不安的问:“你生气了?”
沈一晨捏了下颜明夕的鼻子,笑着说:“是你在生气。”
这……我生气冲你吼,你倒高兴了,居然还笑了。平日里,我孙子一般的伺候你,看你脸色做人,你整日冷着一张脸,找个机会就训我两句,不给个好脸色的……
沈一晨有病吧,该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颜明夕越发的不安,起身道:“我去收拾一下。”
沈一晨一把按住她,“我去,你画图吧。”
哪里还有心思画图,颜明夕看着在收拾玻璃碎片的沈一晨,脑子里跟团了一团浆糊一般,迷瞪瞪的。
下午的时候,姜杨打了电话过来,全然不提早上的事儿,只问图纸的进度。
颜明夕看了看表,“五点前能发给你,到时候你去邮箱查收下吧。”
姜杨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连句玩笑都没有开。
颜明夕心里又多了一道问题,我这又是哪里得罪这位爷了?
周一一大早,颜明夕把沈一晨从床上拽起来。这人就不能懒着,随意的篡改生物钟。之前沈一晨晚睡早起的,睡觉的时间说多了就五六个小时,也没见他拖拖拉拉的时候。这才两天的自然醒外加午睡,就把人给养懒了,闹钟都响了两次了,听得颜明夕都要会唱了,这人还不起来。把头埋在被子里,继续挺尸。
昨晚沈一晨说过他今早八点有会,让颜明夕早上上班的时候顺路把他送到会议中心就行。
这会儿,显然睡觉在他心中地位卓然,已经超过了他的工作。
颜明夕使劲的拽沈一晨的胳膊,“沈总,您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门口插档的不算,排队的就五百多人等着您去呢,您怎么舍得让大家失望。”
沈一晨纹丝不动。
颜明夕没招只得去挠他的痒,挠一下他躲一下,顺道还蹬蹬脚表示下不满。
颜明夕拿着他的电话威胁道:“你再不起,我就打电话给你秘书了,说你流连温柔乡不去开会了。”
沈一晨不为所动。
颜明夕一想发现这个威胁毫无威力,那是沈一晨的秘书,知道了又能拿他怎样,只会帮着他善后。
颜明夕实在是没想到,雷厉风行的沈一晨会有赖床这样的死穴,还软硬不吃。这要是扔下他不管吧,事后以他对她瑕疵必报的小心眼来说,受苦的肯定不会是沈百万沈大爷的。
颜明夕只能捡荒诞的招数来了,她俯下身子吻在沈一晨的后脖子上,顺道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相传,美丽姑娘的morningkiss可以唤醒沉睡的王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完她自己先反胃了一下。
沈一晨一手揽着她,一手撑了下床,翻过身来。按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绵长的亲吻之后,沈一晨放开颜明夕,一双眼睛清亮清亮的,面带笑意的说:“Goodmorning。Ilikeyourwakeupstory,mygirl。”说吧,他利落的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颜明夕一边叠被一边憋气的想,又被骗了。他的会议时间肯定不是八点。
周一院里有例会,总结过去一周展望本周的工作汇报。
以房地产行业普遍低迷的现今来说,工程的数量减少,质量的要求就相应的提高了。这个时候能够拿地做大片居住区的,不是知名的大集团就是央企。动荡之下,唯有丰实的资金链支撑才能持续经营。
院长明示大家,我们是服务行业,要以甲方为先,不仅要以我们院过硬的技术水平取胜,优良的服务态度也是我们要努力做到的。
会后,颜明夕领会了下会议精神,给汪兆东发了一条短信:我们是服务行业吗?
汪兆东向来不耐烦回信息,一个电话打了回来,未语先笑,“怎么了,又受甲方气了?说给叔听听,解解闷。”
“滚。”
“叔不是服务行业,你可是服务行业哈。你这个服务态度很不端正。”
颜明夕这才想起来,汪兆东身在甲方,实实在在的是剥削者,“看来我诉苦找错阶级对象了。你还有正事不,没正事我挂了。”
“别,别,叔关心下你的个人情况。”
……
颜明夕果断的挂了电话。
费校少的电话紧跟着就打了进来,“刚才还占线,和四儿谈情说爱呢?”
颜明夕翻了个白眼,想起来费校少根本看不到,不紧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闲的没事了?”
“有事。没事我能费劲巴拉的给你打电话吗。”
“那请费爷直说。”
“有人给我送了一箱车厘子,你们女的爱吃吧。爷给你送过去?”
颜明夕想了想说:“又和小可吵架了吧。”
“嘿嘿……嘿嘿……”
“她没找我,我看这回我帮不上忙了。”
“会找的,会找的。不差这一时半会。”
“那你这礼我就收了。”
费校少说的还真对。晚上加了会班,颜明夕到家的时候快九点了,刚把车厘子洗好,乔小楚的电话就来了。“在哪?”
“家。”
“出来陪姐喝酒。”
颜明夕吃了一颗车厘子,“都多大了还借酒消愁,要不你来我这吧。费校少为了讨好你送了一箱车厘子,我刚尝了一下,老甜了。”
“滚他娘的费校少,全是他妈的狗屁糖衣炮弹。姐算是看明白这孙子了……”末了是乔小楚的抽涕声。
颜明夕皱起了眉头,这次的吵架看来不是闹着玩的,“你在哪?”
“苏荷。”
苏荷是本地很有名的一间酒吧,老板似乎很有背景,时不时的能邀请到小有名气的娱乐圈人物来打打名声。名声大了,来的人自然多了,前几年又扩充了营业面积,现下怕是本市最大的酒吧了。
颜明夕不喜欢这样闹腾的酒吧,绚烂的灯光配着震耳的音乐,一群年轻人在舞池里群魔乱舞,像是误入了盘丝洞一般。
可乔小楚打定了主意耗在苏荷,说这人气足,死活不换地儿。
颜明夕到的时候,她已经喝的有三分醉意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明夕,你来了。来,喝!”
颜明夕瞅了一眼一直给乔小楚上酒的酒保,冷冷的说:“给她来杯没有酒精的。”
酒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右臂纹了头白虎,痞里痞气的盯着颜明夕看,“是这位小姐要的酒,还要的是……”他顿了顿,挑衅的说:“烈酒。”
颜明夕淡淡一笑,嗲着声音说:“你听她的不听我的呀。”
酒保酷酷的冲颜明夕斜了斜眼,“当然听美女的。”
乔小楚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橙汁,指着酒保的背影说:“这个眼瞎的,他觉得你比我美?”
“我看你是没醉呀。”
“切,姐的酒量,这点就算什么。你开车来的吧,这橙汁你喝了。我想喝点啤酒了。”
“啤酒……”颜明夕还在犹豫就被乔小楚掐着肉捏了一把胳膊,“啤酒……啤酒你随便喝。”
于是乔小楚一瓶一瓶啤酒,颜明夕一杯一杯橙汁的喝。
颜明夕苦不堪言,跟酒保说:“能给我来杯白水吗,快喝出糖尿病了。”
“哈哈,你既然不渴喝那么多杯干什么?”
颜明夕瞟了一眼乔小楚,“扛不住有人总和你干杯呀。”
“行呀,你也算舍命陪朋友了。”
等到乔小楚喝了三瓶啤酒的时候,颜明夕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说:“行了,差不多到量了。来说说和费爷怎么回事吧。”
乔小楚仰头干了一杯酒,杯子咣当一声摔在台子上,扶着额头说:“他有个狗屁的青梅竹马你知道吧?”
“不知道呀。”
“老娘我也不知道。这青梅上个月回国了,这费校少春心就动了。人前人后的跟着伺候着不说,这两人还搂一块去了。”
颜明夕愣了愣,“你知道多久了?”
“小半个月了,我开始也没当个事儿。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花边小报报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的,我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心里知道费校少是逢场作戏,没当真。可这次,这回……明夕,你说要是真的,我怎么办?”
颜明夕沉默了,她知道很多女人对于这方面直觉很准,甚至先于男人觉察出他的心。她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答反问:“小楚,你跟费校少吵了几天了,怎么吵的?”
“两天了。其实我没和他吵。前天店里有个客人待的晚了点,我回家的也就晚了。楼前面就看费校少和那青梅抱在了一起,估计是费校少喝酒了,青梅开的车送他回来的。这几天他行踪不定的我就觉得不大对劲,这下可是有了解释了,我是真想上去抽那青梅几巴掌,怎么就那么贱,当什么不好争着抢着的要当三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当时就想起来你跟我说过,万一有了这么一天,千万别当泼妇,别打人,不能把本来自己占的理儿给丢了,更不能让那贱人成了受害者。”
颜明夕拍拍乔小楚的肩膀,“行呀,我说的话你记得牢呀。”有那么一阵她睡前不看娱乐新闻的时候,看的是天涯八卦版,披着马甲上来八小三的人特别多,情节各异故事性特别强,末了她还总结了下给乔小楚听。
“这一开始的冲动克制住了,人也就冷静了下来。我觉得我不能走,这种捉奸当场的机遇毕竟不多。我就站那看着他俩抱,再一想这几年我跟着费校少的日子,那眼泪就淌了一脸。”
“做的好。”颜明夕忍不住赞道,有什么比一回头看到原配哭的梨花带雨更加令人内疚的捉奸场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