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吗?”赫连霸天听着她的语气,突然心中有些不愿相信。
总觉得,若是她做的,她不应该会是这样的语气的啊。
“我不是。”轻雪轻轻地笑道,明知道他不会相信,她还是说了。
“你真当朕是个昏君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还想狡辩!”听到她的回答,赫连霸天只觉得更是怒火直升。
他想听到她的解释,想让一切蒙闭住自己的眼睛,可是清明的他,却又偏偏不能自欺欺人。
一时只觉得,心里十分痛苦。
“皇上,也许雪妃只是一时因为失子之痛恨意冲昏了脑,以为遇熊一事是臣妾所为,所以才会这么做的。”那原来站在后面,一抹得意笑的华妃,突然走了上前,几分雍荣,几分大度。
而轻雪,听到她的声音,愤恨的眸子望向了她:“宁如华,你果真是厉害的,我这次输了,我只怨自己不够谨慎!只是,我相信,你会得报应的。”
“雪妃妹妹,遇熊之事,当真是与我无关的啊!你当真是误会我了!”华妃听到她的话,装得十分可怜无辜,急急地辩解着。
轻雪却是望也不望她一眼,也不回答她的话。
她知道,此刻,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宁如华见说了轻雪不回应她,于是转向赫连霸天:“皇上,真的不是臣妾所为,请皇上明查,还臣妾一个公道。”
“如华,你不必说什么了,朕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赫连霸天听了她的话,于是应道。
轻雪听到赫连霸天的话,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
她不必说什么,他便信了她。
终究,她与赫连霸天的情份,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妃子与帝王之间的关系,没有其他的了。
长长一叹,天空中的月儿那么美,却又那么凄凉。
月儿是否也在为自己叹息呢?
而一旁的赫连长风,看着她那无神失去意志的样子,忽然觉得好害怕,就怕她从此消失。可是皇上在此,他不敢有任何地肆意。
于是只道:“皇上,臣看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查证一番,也许未必是雪妃的错的。”
赫连霸天没有料到赫连长风竟然会为轻雪说情,一时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赫连长风一脸沉静严谨,看不出任何神情来。
只是赫连霸天还是感到了不同,也许在之前,他就微感到赫连长风与轻雪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每一次轻雪遇险,他都是那么巧就赶上了。
还有上次轻雪在窗边凝望时,他虽然走过去没看清楚她看的是什么,可是那一抹藏青色的影子一晃而过,他却是有看到的。
当时没有去细想,此时一想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同。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此时,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轻雪,赫连长风的话,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可以缓过这一夜再处置轻雪。
于是点头:“这件事情,交由刑部去处理吧!将雪妃软禁起来!”
终,还是下不了狠心,把她打入暴室。
而华妃,听到这话,眼眸划过狠厉,一扫而过灵妃。
灵妃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站了出来:“皇上,这件事情您亲眼看见,再清楚不过了,就算再查,也不过是如此,而且,雪妃犯下如此之罪,您却只是软禁起来,似乎有些不公。”这样的罪,至少要打入暴室的。
赫连霸天听到灵妃的话,略一思虑,终于狠下心来:“把灵妃关入暴室,由刑部提审!”
华妃听罢,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而赫连长风,只是冷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轻雪听到这样的话,反倒是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激烈,笑得眼泪也流了出来,笑得整个人咳得前腑后仰的。
她身上的旧病好,又添新伤,本就伤及五腑,此时更是入水一淹伤及肺处,这一激动大笑,气血行快。
整个人咳得厉害。
让人听之心酸。
赫连长风的眸间,闪过难受,却只是握紧手中的长剑,没有任何举动。
他知道,他此时的任何举动,都会让她雪上加霜。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真是好难受。
而赫连霸天,眸间同样划过伤痛,不过却是别过脸,故意不看,一转身,向外而走,他不能看下去。
身为霸君,就应该心硬如铁。
昏暗的天地里,她静静地躺在一旁。
暴室,是整个皇宫中最见不得光的地方,如所有的地牢一般,阴冷潮湿,散发着一股令人心中反胃的绝望气息。
她关押的牢旁,已经关押有其他罪人了,都是宫中的妃子宫女,个个蓬头散发,垂丧着脸,看到她进来,也没有反应一下,如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一般。
这些人,都是被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磨去了生存的斗志的。
几天前,她衣彩光鲜地来到这儿,却是为了救灵妃,却不想,不过几天,这牢,就变成了关押自己。
很好笑,她们关的牢,竟是同一间。
看着空荡荡的牢中,阴森森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透来,她没有害怕,只是淡淡一笑,心境在一刹那间,平静了许多。
也许绝望的尽头,便是平静了。
因为没有了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了。
她不指望会有人将她从这儿救出去,更不指望赫连霸天会肯放过自己。
轻轻靠着,只觉得胸口十分沉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一般。呼吸间,只觉得是那么那么地费力。
掩着唇,咳嗽了起来。
一下,两下,咳嗽越来越厉害了,一下接一下地,连连不停,似乎非要将肺咳出来为止。全身,乍冷乍热,只觉得不舒服之极。
人昏昏沉沉地,身上的衣服,还是刚刚落水时的那一件没有换过。
身上好冷好冷,不由颤抖了一下。
手轻轻一碰上另一只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是那么火辣辣地热,似乎火在烧一般。
她知道,自己发烧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以前在楼府的时候,她也曾经发烧,也是这么一个人,艰苦地度过那漫漫的病痛之日。
只是心中信念长存,所以,每一次,她都能够很好地忍住所有的病痛,从来不让病痛打倒自己。
不过这一次,似乎比以前每一次都要厉害,她只觉得意识正在远离着自己。
手一伸,拉过一旁地上的草,包裹着自己,可是那寒意,还是不停袭来。
咬着牙,忍着一切。
她从来不是那种会服输的女子,她只知道,如果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话,就没有人会珍惜自己了。
那么多苦,都能挺过来,这一次,也会挺过去的,只要赫连霸天不下旨处死自己。
只是,他会吗?
为什么,一想到他会处死自己,她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心痛呢?
闭上眼睛。
也许,就这样走了也成。
只是无法为娘亲报仇,觉得心里十分伤心。
不!
她不应该这么认命的。
双手,捧着那些稻草,她使劲地拢向了自己,做着最后的奋争,与天夺命。
她不应该就这么低头的,只要人不死,就还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应该放弃的。
之前那么多苦日子都熬过去了,只是发烧而已。
只是发烧而已。
一遍一遍地念着,她一次次地提醒着自己,要忍住要忍住,可是意志却渐渐地不再清淅。
依夕间,似乎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赫连长风。
迷迷糊糊间,她的口中轻轻喃道。
用力地想睁开眼睛。
“侍卫长,你不要停太久了,皇上吩咐过的,不让任何人探望雪妃娘娘,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奴才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狱卒害怕地说道。
赫连长风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进去就出来,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赫连长风说罢走了进去,就见牢狱角落,那纤细的身影整个就包裹在了稻草之中,唯有那三千青丝,凌乱地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那么可怜。
他的眼角,不由红润。
轻轻走近:“雪妃娘娘……”
轻雪昏昏沉沉中听到那声音,越发真切,抬起了头,一笑,真的是他:“是你。”
赫连长风一看到她,脸上一惊。
那张倾城绝代的脸上,泛着不寻常的红晕,那是发烧的迹象啊!
“你发烧了?”赫连长风喊道。
轻雪努力勾起一笑:“好像是。”
“你没事吧?”他问道,问完却觉得这话十分多余,她看起来,那么虚弱,又怎么可能没事呢?
五腑的伤未愈,又溺了水,只怕不但要引起发烧,而且会伤及肺腑的。
“我去禀明皇上,让他安排太医来为你诊治!”赫连长风急急地道,就要往回走。
而轻雪却是急急一个向前:“不要!”
话一落,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赫连长风一听回过了头:“怎么可以不要,你这样子,要是不有时治的话,是会要命的!”
轻扫心中苦笑,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去求赫连霸天,也是没用的啊。
他怎么可能会为她一个阶下囚请太医的呢?
努力抬起了头:“你认为,皇上此时,会肯为我请太医吗?而且,你未经批准,擅自进来见我,这就是罪,若再让人添油加醋,只怕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赫连长风一咬牙,没有回答。他心中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是,他却不能看着轻雪这样子病着啊。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多看一眼,心就多痛一下,一别头,脸上满是痛苦:“你一定要忍住,我让狱卒为你添一件衣服,然后想法为你寻药来。”
“嗯。”轻雪点了点头。
“一定要挺住,不要有事!”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叮嘱道。
轻雪努力勾起一笑:“好!”
看着他走出的身影,她却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为轻雪送狱衣的狱一进来就看到轻雪昏倒在地上。
若是一般的宫女也就罢了,死就死了,送入暴室的宫女,极少有能翻身的,可是这位娘娘却不一般。
她可是皇上最宠的妃子,现在还没有定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皇上责怪下来,他们都担当不起的。
于是赶紧转身向外跑去,赶紧去向狱卒长禀报。
而狱卒长听到属下的吩咐,那敢怠慢,赶紧就穿戴整齐要去上禀皇上,却走到门口,就撞上了华妃,赶紧行了礼:“奴才见过华妃娘娘。”
“慌慌张张做什么!”华妃微斥道。
那狱卒长赶紧禀道:“华妃娘娘恕罪,如今雪妃娘娘晕倒在了狱中,奴才正要去上禀皇上。”
“哦……”华妃长长地拉了个音,华贵一笑,涂得艳丽精致的长指微微弓起,笑着说道:“雪妃今晚惹怒了皇上,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现在不管谁去,也是没用的。而且,也许还要被皇上迁怒的,本宫劝你还是缓一阵再去,以免被迁怒到。”
她说完,轻轻一笑,那双描绘得精致的眼中,迸出狠狠的毒意。
“这……”狱卒长一听,略微迟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华妃,只是一笑,而后转身离开:“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狱卒长想了想,终还是不敢耽误,却还是决定去禀告皇上,毕竟迁怒相较起误事而言,还是轻的。
若是雪妃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要命的啊。
于是赶紧向着明阳殿而去。
才行至殿门口,就听到赫连霸天那狠戾的声音吼了出来:“谁也不许为楼轻雪求情,否则一律等同处置!”
那狱卒长一听,整个人愣在了门口,更是拿不好主意。
于是站在门口,进退不是。
这一耽误,却是长长的两个时辰,直到刘公公走了出来,看到了他,问明了情况,这才不敢耽误,赶紧回去禀明赫连霸天。
“皇上……奴才有急事禀报。”刘公公虽然也害怕赫连霸天的愤怒,可是他更知道,若是雪妃有个三长两短会更严重。
因为皇上对雪妃娘娘的心,他可是全看在眼中的。
“什么事?”赫连霸天停下的手中的酒,望向了殿下的刘公公,眸间狠厉,那熊熊的火,似要燃向刘公公。
而一旁正在牵制着赫连霸天的华妃,一看到刘公公,脸上露出莫测,微有些恼怒,却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拿着酒壶的手微抖了一下。
齐公公跪在地上,轻轻地说道:“回皇上,狱卒长在门口求见,说是雪妃娘娘发了高烧,人晕在了狱中,狱卒长请求皇上要不要请太医为雪妃娘娘诊治。”
赫连霸天一听,脸上神情一变,忽然变得十分担心,心中更是忽然一阵刺痛,想起那一张嫣然笑脸,他的心头就是那么痛。可是微一转神,却又平静了下来。
他的心中,在挣扎着,究竟要不要诊治她。
她今晚的行为,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他不认为,自己还会去宠她,与其日后不知道如何处置她,倒不如直接让她死于狱中。
这样,也断了一份念头。
而华妃却是十分识相,她坐于一旁,没有说什么,没有劝赫连霸天请太医,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只是静静地等着赫连霸天的决定。
刘公公见皇上许久没有回答,于是抬起了头:“皇上,要不要请太医呢?”
“不必了,让她自生自灭吧!这一切,是她自寻的。”赫连霸天,终是没有决定要救她,而是沉声道。
“皇上,听狱卒长说,雪妃的烧发得厉害,若不治,只怕有可能熬不过明日的。”刘公公想了想,还是添上了一句。
皇上此时虽说不治,可若是皇上只以为是小病,明日起来决定要救雪妃,而雪妃去了,那这罪,可就是他们担当了。
赫连霸天一听脸上一沉,拿起桌上的酒,一倒入喉,胸口火辣辣,却不及他此时的难受,救她,又有何用,不救,却又心中那般不舍,于是,这痛,就折磨着他,一咬牙:“朕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奴才明白,奴才退下了。”刘公公抬起了头,想说什么,可是却自知身份不合适,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皇上即是已经如此决定,那么他多说也是无异。
于是退了下来。
而华妃,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灿烂如烟火。
那微挑起的眉头,精致细长,可是看起来,却那么地可怕……
轻雪只觉得整个人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灌入了许许多多的水一般,那么沉重,那么痛苦。
那感觉,就犹如那一日溺身于玉荷湖的时候,完全无法呼吸,四肢着不到边,那一种孤独无助的恐惧,向着全身漫延着。
长长的梦,远处,一点光线,那儿,娘亲那温柔的脸就在那儿,那温柔的笑,娴慧清雅,那么美好,是她一生的追求。
她笑了,伸出了手,向着娘亲的方向奔去。
却见娘亲的笑容消失了,带着害怕,带着关怀,一直摇着手,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她说着什么,可是她却听不到,她此刻,只想奔入娘亲的怀抱中。
“娘亲……”那一声凄楚,冲破了喉咙,唤了出来。
带着一种深浓的苦,就如所有的压抑的情绪,一时全部迸射了出来。
娘亲在说着什么?
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让她过去吗?
不啊,娘亲,她想她啊,她需要她的温暖怀抱,她此刻,好孤寂,无无助的……
终于,她捉住了娘亲的手,那手,那么那么地温暖,那么那么地紧,偎入了她的心中。
终于,笑了。
赫连长风拿着药来的时候,就发现轻雪陷入沉沉的高烧晕迷之中,而且不停地呓语,他凑上了前,她一把就将他的手握住了。
那么那么地紧,如要将他牵入她的心中一般。
他终是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只是听到的那一诧那,他只觉得心头是那么疼那么疼。
那一声‘娘亲’,叫得那么无助,让人心酸。
“雪儿……”压在心底,许久许久的那一个字,终于吐了出来,带着心疼,带着爱意。
就见她那滚热的身子,依向了自己。
身体,微微一僵,不敢乱动,只拿出了在城中买来的退烧药粉,轻轻地将她的嘴按开,而后倒入进去。
却见她含了药粉的嘴,合了上去。
那嘴唇,因为高烧,变得红艳如火,整个人更显出了一份妖媚吸引人。
他的心头,如鼓般狂跳了起来,只觉得身体的某一部分,有了变化。
一咬牙,不敢再看,只拿起了一旁的水,倒入了她的口中。
只见她轻咳了一声,喝下的水,有一些,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那暗黑的药末,映在那雪白莹着粉红的脸庞,显得那么地突兀。
他的眼神,竟是无法离开一般。
终于,忍不住,轻轻地低了下来,在她的嘴角,轻轻地印下了一吻,那么急那么快。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一幕会让人看见,而且会是让华妃看见。
只见华妃微勾着嘴唇,笑得异常妩媚,手,轻轻一拍,那冷毒的话,吐了出来:“真是一场好戏啊!哎,雪妃妹妹可真是太有艳福了,不管在那儿,都有人怜惜,果然人美,就是不同的。”
赫连长风一听到华妃的声音,身体一僵,却是轻轻地放下了轻雪,站了起来。
他竟然一时失神,没有注意到华妃的脚步声,还让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想不到华妃娘娘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赫连长风说道。
华妃只是一笑:“若不是这个时候来,怎么可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好戏啊!真是让人兴奋啊,咱们日烈国最耿直而正派的赫连侍卫长,竟然也会有如此忘情的一幕,哎,想想,若是皇上知道了,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感触呢?”
“你想怎么样?”赫连长风说道。他看得出来,华妃是有目的的,她定是想借此来威胁自己,所以刚刚才没有大张声势,所以,他并不担心她会说出去。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本宫不想怎么样,本宫只是想让赫连侍卫长配合本宫一下,若然侍卫长答应了,今晚的事情,本宫并没有看到过,若不然的话,那一切可就难说了……”华妃笑意盈盈地说道,眼眸,几抹凌厉。
“说吧!”赫连长风道,那冷清的眸子中,刚硬无比。
“其实这件事情对赫加侍卫长而言并不太难,只是想请赫连侍卫长,少管这件闲事,若不然的话,引火上身,后果自付!”华妃的声音,清清历历,几分狠决。
她知道这件事情赫连长风正在暗中调查,以赫连长风的能耐,她并不怀疑他会查不出来,所以,她必须控制住这件事情。若是非要捅破的话,不只赫连长风与轻雪受牵,她自己也会因此受牵。
而她,不能受这种负面影响,就算没有证据也不行,毕竟赫连霸天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要有任何疑点,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这个人软硬不吃,不好对付。却没料到玉姑姑的一番话点醒了自己。
赫连长风与楼轻雪两人似乎有些不寻常。
果然是不寻常的,想不到,赫连长风如此耿直的一个人,竟也会有如此动心的时候。
她来得,可真是个时候啊!
果然,上天也是眷顾着她的,她是命定的皇后。
心中冷冷一笑,却是欣喜万分,除去了这个障碍,连带着灵妃现在又失势了,整个后宫,也就她有资格可以当皇后了。
“就这么简单?”赫连长风眉宇一皱,说道,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如此深沉一个人,心计狠毒如狼,不好信任。
“就这么简单。”华妃笑道。只要赫连长风不插手,她就能够让楼轻雪再无翻身的机会,不过,就算她能翻身,只要她手上有这个把柄,她依旧有机会再将她打入地狱。
心中一笑。
赫连霸天,可是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与人不染的,那么独霸的一人,要是知道楼轻雪与赫连长风有不清不白的事情,是万万不会轻饶的。
“我要如何相信你呢?”赫连长风说道,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查清楚的,不过,他会看形势,如果形势对轻雪太过不利,伤及她的性命,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这件事情公开。
若是华妃不太咄咄逼人的话,能放过轻雪一命,他可以将这件事情咽入腹中。
华妃有华妃的如意算盘,而赫连长风,有赫连长风的打算。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华妃却是一笑说道:“因为如果这件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那厉害关系,想必大人比本宫还要清楚,那个时候,不只你要受罪,就连雪妃,只怕也会雪上加霜的。”
她说完后,冷幽幽的目光,恶毒地盯着晕倒在地上的楼轻雪一眼。
心中冷笑。
她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
任何女人,都别想与她相争的,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场。
“好,我答应你。”赫连长风应道。
华妃一笑,那亮金色的流苏珠钗随着她花枝招展的摇晃地不停晃动着,晃出了那华而腐的光彩:“大人果然是识相之人,那么本宫就不打搅大人的美事了。”
说完她长指一摇,领着宫人往回走了。
果真是没有揭露这件事。
而她,当然还抱着一个如意算盘,若是当真赫连长风与楼轻雪有了不白关系,那个时候,楼轻雪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看她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只怕也不会有机会了。
一笑。
只怕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吃下了什么东西的。
曼陀罗花。
美丽而神秘之花,花瓣含有剧毒,慢慢服下,日子一长,不但会伤及心肺,而且还会得失心疯。
这一场烧,不管她能不能好起来,只怕那神智,都无法再好起来的。
她做事,从来是不会让人有任何的后路的,所有的路,都堵得死死的。
因为,若不够狠,一旦给敌人翻身的机会,就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楼轻雪,要怪只怪你太美丽了,要怪,只能怪皇上为何要对你动了情,若是他不对你动了情,那么她也许不会对付她。
毕竟后宫中的女子,新旧替换,只要赫连霸天不动心,那么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不会有区别的。
可是他一旦动心,那么一切就有了不同了。
她华妃,不会允许任何威胁产生的。
赫连长风看着华妃走了,这才轻轻地抱起了轻雪,将她放置于稻草之上,想着要为她添上衣物,却终还是没有,只命了狱卒为她添了一床被褥。
如今,只能委屈她了。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虽然他们是清白了,可是事情一旦渲染出来,人言可谓,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他自己,倒也无所谓了,可是他不能让轻雪再受到一点伤害了。
她已经很苦了,他不能让她再苦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赫连长风说道,语气中,透出一抹坚定。
他,势要保护着她。
沉迷中的轻雪,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后又沉沉地晕睡了过去。
赫连长风轻轻地为她拂去了额前几缕青丝。
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美丽,此时虽然发丝凌乱,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心神混乱。
咬着牙,深吸了口气。
他是爱她的,他不会做出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的。
爱,不是占有。
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
而后站了起来,几分不舍,却还是走了。
他不能一直守着她,毕竟他有他的职责,而且也不能让狱卒为难,况且,这事,不可以让人发现的。
行至门口,他对着狱卒说道:“给雪妃娘娘再添上两床被褥,一定要确保她不着凉。”
狱卒一听,连连点头:“奴才遵命。”
赫连长风想了想又说道:“还有,记得,一个时辰后让女狱卒再去看看,若是雪妃娘娘的烧还没有退,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是。”
赫连长风交待完一切,这才走了。
只是,人走,心却留了下来,轻雪这个样子,他又怎么可能安得下心呢。于是,选择了在暴室附近一带巡视,以随时可以观注到轻雪。
一身藏青色男子,脸上全是担忧,浓得如夜色一般化不开。
身上一柄剑,幽幽青光。
硬朗如神雕刻而出的脸上,一双剑眉飞扫入鬓,却于此时添了几分愁云,那深遂的眼眸,与以往那个严谨无波完全不同,此时显得柔了许多,似乎被注入了生命一般,薄厚适中的嘴唇,此时紧紧地抿着,显得他的心绪不安。
他,人如神一般昂然地站在路的中央,没有说话,却一直望着那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他牵挂着的女子。
身后的随将看着他的样子,于是问道:“大人,你今天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赫连长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没事。”
“大人如果有事就去办,这儿有末将在。”那随将看他一直心不在焉,忧心仲仲的样子,于是说道。
赫连长风想了想,而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现在是子时了。”随将应道。
赫连长风一听,脸上现出浓浓的担忧,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没有狱卒来禀,究竟是好是坏呢?
虽然没来禀按理说是醒了,可是他的心头却还是不安。她刚刚的情况,太过严重了。沉沉晕晕,气息急促却又带几分无力。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四周再巡视一圈,我去办点事。”
“大人去吧!这儿我会多多注意的。”随将应道。
赫连长风点头,终还是不放心地赶了过去。
就见那狱卒看到他,脸上现出焦急:“赫连大人,你可是来了,另外那位兄弟去找你半天也没见回来,我都急坏了,雪妃娘娘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而且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一直在沉沉呓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都吓坏了!”
赫连长风一听,吓了一跳,满脸紧张,那心,直吊到了胸口,匆匆地奔入了狱中。心头不断地默念着:
她一定要没事!
她一定要没事!
奔到了狱房,就见那里面有一个女狱卒正在一旁守着,脸上也是害怕与紧张。
他奔了过去,捉住了轻雪的手:“雪妃娘娘,你怎么样了?雪妃娘娘……”
却见轻雪口中不断地嚷着什么,迷迷糊糊间,却又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一直不断地说着一直不停地说着,混混乱乱。
而且那气息急促而不稳,让人听着好生害怕。
就如同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般。
他一惊,呼吸也止在了半途。
一转身,望向女狱卒:“她多久这个样子了?”
女狱卒一听到赫连长风那恶狠狠的声音,一吓,诺诺地应道:“奴婢刚刚想着进来看看,就发现雪妃娘娘已经如此了!”
“为什么不早点去找我!”赫连长风整个人一下子失了控制一般,忽然冷声喝道。他给人的感觉向来是冷硬无情,此时如此一喝,更是吓到了那女狱卒。
只见那女狱卒一惊,含了几分泪:“奴婢已经叫了人去通知大人了啊……”
赫连长风深吸了几口气,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控了,一握手心,强忍住心头的那一份紧张担心,一站起来,返身就向着太医院而去。
这个时候,顾不得什么了。
必须让太医前来为轻雪诊治,她这样的情况,只怕拖不到明天的。
一路上,他没有停步,飞身而冲,只恨不得自己有翻斗云神功,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这样,就能快一点找到太医。
才进门,就见到守夜的周殆正兴致缺缺地坐在门口研究着草药。
他冲了上前,二话没话,就捉住了周殆的手:“跟我去救人!”
“你干什么,你这是要我去救人吗!”周殆被火气冲冲冲进来的赫连长风一捉,微一愣,却是脸上现出不耐烦。
这个人,怎的连个礼貌也不懂,一进来就捉着他。
他虽然是太医,专为人治病,不过他一向不给不喜欢的人治病,这个赫连长风,这般急休休的样子,他偏偏不依。
硬拖住身体,不让他拉。
“赶紧跟我去,病不由人!”赫连长风见他硬拖着身体不肯跟他走,一个回头,大声地喝道,那语气中,充满着急促与害怕。
周殆终于正视了眼前的他。
赫连长风他虽然从来没有跟他有过深交,不过从平日看来,这个人总是一脸耿直沉稳,波涛不惊的酷样子。
今晚是怎么了,这么焦急的样子,那眼中,都迸出红色的血丝了。
究竟是什么人生了病,让他这样紧张呢?
眉头一皱,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若是皇上,却并不应该是他来的。
可若不是皇上,他还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重视,毕竟赫连长风是没有什么亲人的啊。
“救什么人?”他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赫连长风一脸焦急地说道,心中担忧连连,想起那一张薄纤的脸,那急促的呼吸,他只觉得心头一片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够去呢,我周殆好歹也是个太医的。”周殆这个人,从来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自有他的自持过高,并不是一般人,都能请得动他的。
赫连长风看了他一眼,本来并不打算回答,可是看着周殆的样子,一副打定主意不知道是什么人不会去的样子。
他知道,不说他是不会去的。
若是平时,他根本就不必理睬,自有方法让任何人臣服。
可是此刻事出紧急,他不能耽误半点时间,于是道:“雪妃娘娘!”
“雪妃?”周殆听到这的时候,眼神中有些古怪。
对于今晚的事情,他根本还不知情,并不知道轻雪已经被打入暴室了。
“她生病为何是你来请人呢?”周殆问道。雪妃生病,自有宫人来请,为何要一个侍卫长来请如此大动干戈呢?
“她快不行了,你赶紧先去救人,剩下的事情,你要知道,我随后可以跟你解释!”赫连长风喝道,他已经急得不行,而周殆却还一脸兴趣地问这问那。
他真想提起剑给他一剑!
周殆看着赫连长风那焦急地要喷火的眼眸,终于没再耽误,也许,他心中在听到那个女子出事的时候,就已经不敢耽误了。
虽说那个女人看起来十分功于心计,可是,他却对她有些赞赏。
莫名的,很是奇怪的。
“好,我跟你走!”周殆说着,转身进去拿了药箱,然后跟着赫连长风走着。
却没想到,去的方向,不是海棠宫,竟然是暴室。
走入那发着浓浓霉臭味的暴室中,周殆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单是对这个地方的嫌弃,更是对于楼轻雪被关在这儿的奇怪与莫名心疼。
他在一路,听到赫连长风说她被关入了暴室,他还一直将信将疑。
那样一个美艳无双,倾国倾城的女子,又有着那样不同于寻常的智慧,而且深得圣宠,又怎么可能会被关入暴室中呢?
可是走了进来,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假的。
那狱室内,女子蜷成一团,卷于那厚而硬的被褥之中,口中不断呓语中,语气急促而凌乱,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又能感受到那一份气息的凌乱而凝重。
他不敢耽误,赶紧走了上前,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细细一脉,眉头皱得更紧:“难怪我今早为她诊脉的时候会觉得那么奇怪,原来真的是不寻常!”
“怎么了?”赫连长风问道,脸上更是紧张,一听到‘不寻常’三个字,他只觉得心都停止了跳动。
“她中毒了!“周殆凝重地说道。他这两天为她诊脉的时候,就已经微微觉得她身上的脉搏极不寻常,可惜她正好身中剧伤,于是他想着等她内伤好了再进一步诊断,却不料,却忽然发作了。
“只是溺水,怎么会中毒?”赫连长风一惊说道,随后,眼神中一狠,却是了然:“我明白了。”
“原来是又溺水了,难怪会加快毒的发作!”周殆冷声地说道:“她中的是曼陀罗花的毒,这种花,若服少量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可是若是慢性服用的话,就会慢性中毒,最直接的症状就是谵语幻觉、抽搐,之后会开始神智不清,从而变成疯癫之人!”
“好狠的人!”赫连长风冷声说道,眸间一抹狠意浓浓,他此刻,忽然有强烈的杀人的欲望,只想杀了那个可恨的女人。
不必想,他已经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只是想不到,华妃的手段竟然会恶毒至此,把轻雪逼走也就罢了,竟然还下毒药,非要致她于死地。
看着地上的女子,他的心头,深深一痛。
华妃,若是轻雪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会有好日子可过的。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着。
这个女子,是一生中,唯一能够让他牵挂的人,不为什么,他只想这么守护着她一生,也就觉得满足了。
他看得出来,她的坚强里,柔弱的心灵。
她应该是快乐无忧的,而不应该是这样充满着悲伤与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