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续红楼浮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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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初冬时节太阳黯淡了,自然界萎谢了。大观园的颜色慢慢的褪了,日渐光秃的树林缄默无声,仿佛在悄悄的哭泣。呜呜咽咽的,好象从它们的心灵深处发出来的…

怡红院内宝玉神色黯然,双眼穿过窗户,失神的盯着地上零乱斑驳的树影。

“你目的已达到,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对于诡计多端,先用痛改前非来骗取自己对她的信任,然后又以家人的性命相威胁。逼自己说出黛玉等人的藏身之地的薛宝钗,宝玉已彻底无话。心已麻木,沉到了谷底。

“放心,暗卫已撤走了。为了嘉奖你,皇上已晋升了姨父的爵位。”

“那倒是要多谢你了。”语气中满含讥讽和鄙夷。

“她就令你那么难忘?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宝钗恼怒的瞪着宝玉。

“你——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宝玉头也不抬,说完这句后,便闭上了双眼。

“你——哼!”薛宝钗冷哼一声,“你喜欢她,爱她,我就偏不让你如愿。她现在可是成了皇上的妃子,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她脸上挂着怨毒的笑,走出了宝玉的房间。

宝玉心内一颤,脸色转白。但他只是紧咬着嘴唇,并不吭声。是的,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奢望她和自己在一起?对于一个出卖她的人来说,自己比那路边最卑微的蝼蚁都不如。以她嫉恶如仇的个性来说,自己必将遭到她的唾弃。而她现在正身处在水深火热的皇宫,还不知在遭受着怎样的折磨,可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枉自己总是自负的以为,自己是这全天下最疼她爱她的人。可哪曾想到,自己却是出卖她,伤她最深的人!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林妹妹…林妹妹…”泪无声的滑落,心遁入无边的深渊,再也无力浮起…

就在贾府喜气洋洋的庆贺贾政突然高升的时候,贾宝悄悄离开了贾府。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高高的断崖。迎着刺骨的寒风,望着无边森冷的崖底,心痛到了极点,绝望到了极点。

“林妹妹,对不起!来世就让我做牛做马,来赎我对你犯下的罪吧!”他呢喃着毫不留恋的纵身跃下了万丈悬崖…

说来也奇怪,原本对黛玉虎视眈眈的龙纤辰。自黛玉进宫后,却并未对她有丝毫非份之举。既没有将她纳为妃子,也没有给她封号。只让她住在‘离宫’,每天过来陪她说话用膳,对她百般宠爱,不让她受一点委曲。没曾预料到的结果让黛玉心中暗自称奇,她也不询问为什么,反正这结果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可是如此一来,就更加重了后宫妃子们的怨念。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凭什么就住进了‘离宫’?”

“就是,既不是妃也不是嫔,真弄不懂皇上是怎么想的。”

“皇上的心,岂是咱们可以随便揣测的?”刘贵妃不屑的白了那些无知的女人一眼。

“刘姐姐,你就替大家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这宫中哪有咱们姐妹们的位置啊!”

“淑妃妹妹可是在说笑?皇上要宠爱她,本宫哪能有什么法子呢?”刘贵妃淡淡的一笑,“不过,听说皇上给她戴上了‘守情环’。”她不动声色的扫了围坐在一起的女人们,慢慢站了起来,“本宫乏了,先回了。”刚走两步,她突然又站住,似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听说那位姑娘是前巡盐御使的女儿——林黛玉。还听说她是为了救北静王水溶自愿跟随皇上进宫的。外面谣传她和北静王纠缠不清,不过这个一定是讹传。想皇上怎么会让一个和男子有染的女人进宫呢?”她说完,嫣然一笑,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款款离去。

“‘守情环’?”这是什么东西?几位妃子面面相觑。好奇害死猫,更何况这是百无聊奈的后宫。一有问题出现,立刻便会有人去解决。更何况这问题还出在她们万众瞩目的女人身上。那解开谜底的速度就更加神速了。很快,便有人将‘守情环’的秘密探听到了。

“‘守情环’,守心守情,一生只能和皇上在一起,不能对别的男人动情。”

“那么,如果对别的男人动情呢?”淑妃露出一丝奸笑。

“万蚁噬心,生不如死!”妃子们异口同声,“北静王,水溶!”妃子们相视一笑…

“啊——”水溶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黛玉满身血污隐在一片溥雾中,眼神哀怨的望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谁?是谁?”紧接着脑袋内部,一阵阵剧烈的撕扯,似要将他的脑袋撕碎一般。一些零碎的片断,总是伴随着激烈的疼痛出现。可又让他无法看清,无法触及。为了不吵醒别人,他半跪在床上,牙关紧咬。坚忍的将似要炸裂开的头颅深深埋进两腿间。直痛的呲牙咧嘴,痛的五官错了位。好像身体被抽离了,好像一瞬间自己就会昏倒在地上。

谁都不知道,自从那次黛玉用自己进宫为代价,来交换了他们的自由后。他便每天晚上午夜时分,准时头痛发作,接受这种炼狱般的试炼。琉璃和纳兰沂只看见水溶一天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沉默。也只当他是因中毒身体还未康复,只每天吩咐厨房,多炖些补品给他调养身子。而水溶对诸人则绝口不提自己每天午夜定当发作头痛的事。为了不打扰别人,他请求到纳兰王府一处僻静的院落居住。为了他的身体能安心静养,纳兰沂便同意了。如此以来,连着一个多月,水溶每天都似从鬼门关回来一遭。他常常倚坐在院子回廊的栏杆上发呆,对琉璃也不理不睬。当琉璃离去之后,他却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冷笑。

这天午后,他同往常一样,坐在栏杆上发呆,对琉璃的呼唤充耳不闻。

“水大哥!”直到琉璃站到跟前,他才略微抬起了眼皮。

“什么事?”

“水大哥,你最近为什么对璃儿这么冷淡?”琉璃不满的嘟着嘴,一脸委曲的看着他。

“有吗?”水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当然有了,整天都见你在发呆,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琉璃挨着水溶坐了下来。

“可有无泪姑娘的消息?”

“你为什么对那个女人恋恋不忘?”琉璃蓦的站了起来,小脸蒙上了一层寒霜,“璃儿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她怎么样了?”水溶似没听到她的责问,只将目光移到了院中摇曳的树枝上,固执的重复着先前的问题。

“她在现在天朝皇宫,做了天朝皇帝的妃子,这下你满意了吧?”琉璃说完气呼呼的跑掉了。

水溶的手猛的攥成了拳,狠狠的击在栏杆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璃儿,你这是怎么了?谁又这么大胆给咱们的公主气受了?”半天不见琉璃回屋的纳兰沂,寻到了琉璃小时候常常玩耍的玫瑰园。

“爹爹!”琉璃见到自己的父亲,委曲的扑到了他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还有谁,还不是他。”

“水溶他又怎么了?”

“他最近变得很古怪,成天只惦记着那个臭女人。”

“男人嘛,看到漂亮女人多少会有点想入非非,你又何必介怀呢?”

“连爹爹也这么说,难道璃儿就比不上那个女人吗?”

“傻丫头,在爹爹心中,你永远是最美最好的宝贝!”纳兰沂拥着琉璃,安慰的拍着她的脊背。眼前浮现出了黛玉的绝代仙姿,蓦的一下和心底深藏了二十来年的身影相重合。心一阵沸腾,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神彩。龙纤辰,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她进宫的原因吗?二十年前,我能毁了你心中至爱。二十年后,我一样能毁掉,你就等着吧!

“爹爹,女儿,女儿真的很喜欢水大哥…”琉璃声音转低,含着一丝女儿家特有的羞涩和甜蜜。

“璃儿!”纳兰沂猛的将琉璃拉离了怀抱,严肃的盯着她,“你不会是对那个小子真的动心了吧?”

“爹!”琉璃吓了一跳,惶恐的望着有些狰狞的纳兰沂。

“你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爹的吗?”

“女儿…女儿没忘…”琉璃喃喃的低下了头。

“没忘就好,那小子只不过是咱们手中的棋子,你绝不能对他动情!”

“爹爹,我…”琉璃紧咬着嘴唇,泪悄悄的涌了出来。

“相信爹爹,他不适合你!”纳兰沂叹了口气,再次将琉璃揽进了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爹爹不希望你将来痛苦一辈子,所以答应爹爹,绝对不可以爱上他!”

“爹爹…女儿…女儿答应爹爹!”

“乖,这才是爹爹的好女儿。等将来爹爹报了仇,就为你真正择一位乘龙快婿。”

“可,女儿心中只有他啊…”这话琉璃黯然埋在在了心底,并未说出口。她只是乖顺的点了下头。

“好了,看,眼都哭肿了。一会你母亲看见,又要心疼了。”纳半沂说着替琉璃擦掉腮边的泪,父女二人慢慢往府邸走去。

他二人走后不久,水溶无声无息的自花园暗处走了出来。冷冷的瞧着那走远的父女俩的背影,唇角上扬,勾起了一道浅浅的冰冷弧线。

“王爷,水公子求见!”

“哦,请他进来。”纳兰沂放了笔,含笑看着进入书房的水溶。

“贤侄,身体可好了?”

“托王爷的福,水溶身体大好了。”

“那可不是托我,那全是璃儿的功劳,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哦!”纳兰沂爽朗一笑,“贤侄前来可是有事?”

“是,水溶在王爷府上呆了一个多月。最近身子已大好,想出去走动走动。”

“贤侄想去哪?”纳兰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失。

“随便走走,到处看看,想想以后该做什么。”

“贤侄你?”纳兰沂不觉站了起来,关切的望着水溶,“可还在为天朝的事烦恼?”

“是,想我水氏一脉世代忠良。却因水溶之过而让祖上蒙羞,陷姐姐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不是贤侄的错,错在天朝的皇帝。他昏庸失德,成心想置你于死人。如此失道昏君,贤侄何况还耿耿于怀呢?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那王爷认为水溶应该怎么办?”

“你是璃儿未婚夫,将来璃儿必定会继承大统。而将来你也必定是处在与我今天相同的地位。所以贤侄不妨现在起就效忠茜香,为女王陛下办事!不知贤侄意下如何?”纳兰沂说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后,便殷切的望着水溶,直等着他点头。

“这样啊…”水溶沉吟起来,“王爷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突然让水溶抛弃天朝…王爷可否给水溶一些时间呢?让水溶好好想想。”

“也好!本王知道要你现在就摈弃生你养你的故土,有点不近人情和难以接受。但你现在已是天朝海捕的逃犯,今生今世再无机会踏上天朝的故土了。所以为了你和璃儿的将来,你也应当好好考虑,本王等着你的答复。”

“好,水溶定好好好考虑,等水溶这次散心回来,定当给王爷一个明确的答复!”

“如此就让璃儿陪你一起出去走走吧?”

“不用了,璃儿最近为了我,太劳累了,就让她在府里好好休息吧。再说,我也只在茜香国内随处走走,看看茜香的风土人情。一个人的话更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早些拿定主意。”

“如此,就这么定了,本王就静候贤侄的佳音!”

“是,水溶就告辞了!”

“贤侄一路顺风!”

待小溶离去之后,他的贴身侍卫兼谋士荆天明自书房外闪了进来。

“王爷,真让水溶一个人离开?”

“他现在是折损羽翼的鸟儿,飞不出我的手心。除了茜香,他已无处可安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就派人好好盯着他。”

“是!”

水溶简单的收拾了个灰布包,装了两件换洗衣裳。和琉璃招呼都没打便离开了纳兰王府,开始的了他的茜香游历生活。

几天之后,纳兰沂的书房。

“天明,水溶怎么样了?”

“回王爷,据探子来报,水溶这几天果然只在茜香各地游历。并常常一个人在酒肆喝闷酒,似有无限心事。”

“呵呵,看来他果然是在认真思考今后自己的路应该如何走下去。”

“王爷认为他会效忠咱们茜香吗?”

“会,一定会!他是血性男儿,重情重义,对于璃儿,他有承诺。再者,天朝实已无他落脚之处,他除了死心塌地的跟着咱们,已无任何退路了!”纳尘沂自信的撑着桌面,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在里边加点调料,他就更加会任凭咱们摆布,上演一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好戏”。

“王爷是说老北静王夫妇遇害的事?”

“对,如果告诉他,说他的父母是天朝皇帝所杀,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一定会为父母报仇,反抗天朝!”

“对,那时候咱们只需坐着看好戏就成了。”

“可万一他不相信呢?”

“放心,他一定会相信。当他知道这消息后,一定会去天朝皇宫求证。而以龙纤辰自负的性格,一定会不顾后果的承认。这样,他们就成了真正的生死冤家,死对头了!”

“水溶无权无势,怎么斗得过天朝皇帝?”

“你不要太小看了水溶,他那一身本领,不下你我。再说了,他二人谁胜谁负,都没有关系。只要伤了其中一人,另一人也不可能生存。”

“这却是为何?”荆天明不解的看着一脸神秘的纳兰沂。

“这是秘密,等他们战斗有结果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纳兰沂突然笑了起来,那诡异森冷的表情让荆天明不寒而栗。心中产生了刹那的错觉,眼前之人突然变得好陌生,好恐怖,令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