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孤剑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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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历存殁夙愿得偿(三)

八极老人抓着巨鹤脚爪尚未落地。听得头顶异声,已知不妙,口中厉喝道:“是雪崩,快寻掩体。”再也顾不得擒那巨鹤,慌忙放手,用个千金坠身法急落谷底。那巨鹤下拉之力一减,展翅向上冲天飞起。八极老人闪电般掠至王捡身前,持住王捡之手,狂喝一声:“快避。”跟着展开绝顶轻功,化为一缕淡烟,径往谷北飞去。但这山谷两壁平滑如镜,却哪里去寻掩身之所。髯公也知大难临头,不待八极老人招呼,抢先顺谷奔逃。

头顶巨大的雪块如山压下,只听那巨鹤在半空连连悲唳,显然已被落雪击中,也不知它还能否飞得出这山谷?王捡与八极老人用出全力,以快得几乎肉眼难见之速向前奔离。但这雪谷狭窄而深邃,弯道甚多。崖顶崖壁各处,多年积雪不化,这番受了巨鹤双翅鼓起的狂飙及八极老人掌风长啸所激,竟尔坍塌,发生雪崩。二人虽武艺高强,但人力如何能胜得过大自然的神威。只奔出几里地,头顶积雪已当头压下。

八极老人高喝道:“捡儿,快全力向上发掌,震开落雪。”王捡但见眼前白茫茫一片,似乎整个天地都已被积雪盖住,再也瞧不清四外情形。双掌运起十成功力,全力向头顶击出。只觉八极老人一手抓着自己,用脚点壁,不住向上飞掠。巨大的冰雪被两人掌力震得满空飞洒,竟令双眼难睁。二人全身上下不时受到落雪重击,上升之势,渐渐受阻。

一块如小山般大的积雪当头冲坠而下,将二人从半空击落。那谷底早被崩落之雪填满,地势渐升渐高。二人直坠雪中,瞬间便被积雪埋没至顶。八极老人运起全身功力,再次将头顶积雪震开,带着王捡又窜至雪面之上。但谷顶积雪仍旧不住崩塌,二人拼命挥掌击雪,闪身跳跃躲避,不一会,已到了力竭之境。

雪崩继续,二人再也无力抗力落雪,只得抓住崖壁上凸起的岩石,全力稳住身形。再后来,功力耗尽,手臂酸麻难耐,王捡惨呼一声,首先坠落。八极老人见状,不得已也只能随着那崖顶崩落的积雪,一同坠入深雪之中。

王捡在坠落之时,听得八极老人高声叫道:“快用龟息大法……”随即眼前一黑,无数积雪压顶而至,忙屏住呼吸,潜运功力,在体内默行龟息大法。只觉全身压力渐增,好不难受,不一会便知觉全失,昏迷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捡知觉渐复。睁眼一瞧,但见眼前一片昏暗,虽感觉周身酸痛异常,却已无了挤压之力。四下一摸,触手一片冰凉,却又仍是冰雪。正惊疑间,忽听八极老人在身旁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千万别动,你我现在深埋雪中,老夫挖开小小一方雪洞,你我目前暂留性命,快快打坐运功,待功力恢复再行设法。”

王捡暗中提气,只觉全身真力仅余下一二成,知先前抗击雪崩,致功力耗尽,忙收敛心神,一心一意行功运气。待得功行圆满,恢复真力,这才又缓缓睁眼。但眼前仍是一片黑暗,睁眼与闭眼毫无二致。王捡轻声唤道:“前辈,前辈?”

八极老人微声答道:“老夫便在你身旁。这雪洞中空气极少,不可多言。”王捡微微点头,听闻八极老人话声中气极弱,似乎受了伤,心中关切,忙问道:“前辈可是受了内伤?”随即又想到了髯公,心中一痛,颤声又道:“那髯公……可是……”

八极老人道:“髯公虽常年生活于大雪山,但今遭如此巨劫,恐怕……唉!但愿它能平安逃生才是。”待心头痛楚稍减,又道:“老夫起先抗击雪崩之时,被巨冰砸中多处,已受了内伤。被埋在雪中后,又强行运功挖掘雪洞,致内伤加重,五脏受损,这伤……恐怕难愈了。”

王捡一听心中大急,悲声道:“前辈,你……功力如此之高,定能运功治愈,弟子……可助你疗伤。”

八极老人用极低的声音道:“老夫之伤,自己最是清楚,你我不可再行多言,一旦空气耗尽,此处便是你我葬身之地。如今只能看老天爷能否开眼,若致天气放晴,头顶积雪当可松软,那时你再用剑破雪而出,方能生离此境。除此之外,绝无它法可想。”

王捡想了一想,道:“这头顶积雪,不知压有多厚?”八极老人道:“至少得有十几丈厚。老夫功力未复,无法破雪而出,以你目前内功,也很难升到雪面,你可先用龟息之法,在此静待数日,老夫瞧瞧能否恢复几成功力。言至于此,快禁声运功。”

王捡不敢再多言,只得运起龟息大法,静待时日。二人虽深埋雪中,但积雪内仍存有部分空气,待得感觉空气极是稀薄之际,便起身向上缓慢挖掘,挖开一些,便能增加雪洞空气。又幸二人怀中尚留有少许干粮,就雪而食,也可延续性命。

雪洞之中暗无天日,这般静静等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干粮用尽,感觉头顶部位冰雪已有松软迹象。八极老人强打精神,开口道:“空气即将耗尽,乘此时还有余力,若再不破雪而出,便只有憋死一途。老夫功力已恢复了三四成,快将短剑给我,待老夫拼尽全力,用‘身剑合一’招式上穿冰雪。老夫上行之时,你要紧随我后,不可有丝毫耽误,否则雪洞坍塌,必死无疑。成败在此一举,定要注意。”

王捡郑重点头,将紫澹剑递向八极老人,低声道:“就算无法破雪逃生,弟子能与前辈合葬此地,当也无憾。”八极老人伸掌在王捡肩头一拍,道声:“不可分心。”手一伸,已将短剑刺入顶上冰雪中。随即功运右臂,大喝一声:“起。”但见积雪如雨如下,八极老人身剑合一,已穿雪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