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男子道:“那血芝乃先为神鹤雪奴所发现,却也并非他二人所有。为兄不过是为了本宫所炼那炉‘坎离神丹’着想,才未经他二人允可,取回血芝返山投炉。若非如此,‘坎离神丹’也绝无丹成之日。”
青鸾宫主听他果真是强夺了血芝而去,知此事无论前因后果,确实系他的不是,想到项师兄一向行事谨峻和雅,却为了那炉‘坎离神丹’唯一所缺的一味灵药血芝,竟做出这等蠢事,不由得大感汗颜。项师兄虽与自己同师学艺,也一向感情笃厚,但自己身为青鸾宫宫主,若是偏袒于他,如何对得住青鸾宫这数百年来的清誉!
当即开口说道:“项师兄,此事你可万万做得错了。那炉‘坎离神丹’与我青鸾宫数百年清誉相较,你难道不知孰轻孰重?”
那青衣男子闻声变色,开口道:“但那血芝,的确是我青鸾宫先行发现,不信请师妹一问便知。”
八极老人听到此处,回忆起自己当时之所以能采到血芝,确实是先瞧见那巨鹤于血芝生长之处,展翼飞腾不去,以致心中奇怪,遂飞身上去,逐走巨鹤,才得以发现那血芝。当下开口道:“那株血芝,确非老夫最先发现,不如……这事就此作罢如何?”
青鸾宫主略一沉吟,道:“我青鸾宫虽经年避世,却也不时暗中下山行侠济危,项师兄夺你二人所获血芝,有违我青鸾宫教义,不可不罚。”抬眼凝视着那青衣男子,又道:“项师兄,本宫责你至寒晶洞面壁思过,五年内不得离宫一步。”
那青衣男子闻言,原本神采冶逸之态,顿时黯淡下来,垂首一旁,默默无语。过得片刻,抬起头向青鸾宫主望去,眼神中流露出难分难舍之意,躬身道:“尊令。”随即又走到八极老人与王捡身前,抱拳说道:“在下项天远,对强夺血芝一事,在此向二位致歉。”
八极老人与王捡同时还礼,连道:“不敢。”项天远再次转头,深深瞧望了青鸾宫主一眼,正待自行离去。却听青鸾宫主道:“项师兄……且慢,既然那株血芝已无法赔还,还有劳你返宫去取一粒‘坎离神丹’来,权当我青鸾宫赔偿血芝之物。”
项天远迟疑着道:“这……恐怕……”却见青鸾宫主玉容上发出蒙蒙一片清辉而圣洁的湛然神光,凛凛不可逼视,只得肃然又道:“是。”转身划空而去。
八极老人道:“老夫二人受姑娘活命之恩,今生恐怕已无法报答,为此极感不安,这赔偿之事,又如何行得?老夫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青鸾宫主道:“老丈万不可推辞,若不如此,则本宫问心有愧,再难面对宫中尊师上辈,也对不住历代宫主教诲之德。此事本因我青鸾宫而起,否则你二人如何会受得此困,又何来这一救之说。更何况……能在此地巧遇王少侠,实令本宫惊喜不已,省去将来多少找寻奔波!那‘坎离神丹’虽称不得仙丹妙药,却是集数百种人间罕见的奇草灵物淬炼所成,功效非同小可。习武之人服之,可抵一甲子修为。尚比那血芝神效得多。”
八极老人听得“坎离神丹”竟有如此功效,暗想:“王捡这孩子若能服得此丹,当可成就一代武林奇葩。眼看江湖中大乱将临,将来对抗太行帮,惩恶扬善者,则非他莫属,不如便成全了这孩子。”
当即点头说道:“既然青鸾宫主执意相赠‘坎离神丹’,老夫便代这孩子收了。”随后又向王捡道:“还不快谢过青鸾宫主美意。”
王捡忙上前行礼,青鸾宫主含笑受了。
八极老人又道:“这孩子于襁褓之时,便被弃于峨眉山中,自幼孤苦,受尽欺凌,好容易有了出头之日,老夫甚感欣慰。此子性格淳厚笃实,却又坚毅耿烈,极具侠义心肠,他能跟着姑娘留在青鸾宫学艺,是他累世修来的缘福,老夫总算能放心归隐,再无遗憾。”
青鸾宫主道:“请问老丈如何称呼?”
八极老人道:“当年老夫行走江湖之时,与我那逝去的老友,合称天地二叟,老夫便是天叟,现号八极老人。”
青鸾宫主讶然道:“原来前辈便是武林二老之一的天叟呀,真是失敬。小女子曾听恩师言及,数十年前江湖中有天地二叟,武艺超群,领袖群伦,秉持武林公义,无人能望其项背,做出了不少造福江湖的大事。今日能有幸得见天叟前辈,实属小女子之福。”
八极老人连声道:“不敢不敢,老夫这点微末武艺,如何能入得青鸾宫主法眼,却是贻笑大方!”
青鸾宫主道:“前辈太谦了,天下间能人异士甚多,我青鸾宫地处偏荒,安于一隅,靠得世间灵物与丹药辅助,武功方有些成就,却也不敢自诩无敌……”
正说间,项天远已如飞返回,手着拿着一粒龙眼大小的朱红丹丸,递在青鸾宫主手中。
青鸾宫主道:“有劳项师兄。”随即又向身后那两位********道:“劳烦二位尊使,可否随同项师兄一道,往那寒晶洞走上一回?”
那两名********齐声道:“是。”缓缓行至项天远身后,奉命请行。项天远深深凝视青鸾宫主,随即同二使离去。王捡见项天远眼神中饱含深情,知他对青鸾宫主有极深的恋慕之意,不觉黯然神伤。
青鸾宫主待三人去远后,这才将“坎离神丹”交在八极老人手中。八极老人道了声谢,向王捡道:“你快服下吧。”
王捡道:“前辈身负重伤,如何能让弟子服下,弟子恳请前辈服用。”
八极老人面色一沉,喝道:“老夫虽有受伤,现下已无大碍,这神丹如此神效,怎能让老夫糟蹋了!”
他见王捡坚持不服,柔声又道:“好孩子,这是老夫唯一求你之事,你若不服,老夫死难瞑目。”
王捡听他一心只为成全自己,竟说出如此重言,心下感激,难以自己,怔怔垂下泪来,跟着纵身扑入八极老人怀中,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