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捡在屋中枯坐,候至逾午,仍未见石若云来此。心下想念之心激增,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结,缓缓行出屋外,顺五彩小径而行。走出不远,已遥见谷中那座晶玉宫殿。王捡远远立着,又不敢乱闯,等了许久,丝毫不见半点人踪,叹了口气,转身向山谷后方行去,四处观赏奇景妙境,不觉到了傍晚。只觉腹中有些饥饿,这才返回那圆木屋中,用了些昨日余下的食物。眼见天色又暗,只盼能一见石若云之面,寥慰相思之苦。
如此一连三日,均不见石若云到此,猜得她定是有意避着自己。想到这数日来,自己整天胡思乱想,功力丝毫未有长进,这般下去,不知何时方能将愆阳、清渊两大神功融会贯通。知只要入定练功,便再无忧思之苦。当即收心敛神,一心扑在参研功法之上。
又过七日,王捡心中已有了不少妙悟心得,体内阴阳二气渐有融通之意,心下大喜,正要入定行功,隐隐却听闻碎步声传来。转头一瞧,见石若云冉冉而至,登时惊喜万分,忙起身迎上前去。石若云步进屋中,柔声道:“你习练‘清渊神功’,进展怎样?”
王捡道:“那前两重心法倒也顺利,只是最后一重,当中尚有些难解之处,至今未能有所参悟,石姑娘……来得可巧,还请石姑娘指点在下。”
石若云道:“我今日正是为此而来。”王捡道:“石姑娘可是已将‘愆阳神功’与‘青渊神功’参悟透了,如今已功行圆满了不成?”
石若云轻轻点头,走到窗前,背身向着王捡,开口道:“你可将不明之处道来,我一一释于你听。”
王捡见她背朝自己,竟不转身,似乎心有顾忌,故尔这般疏远。心中瞬时涌起一阵慕名酸楚,只觉就算习得了无上神功,练成天下无敌之术,也不如她那轻颦浅笑更令自己心神向往。呆呆瞧着她的背影,木立当地。
石若云伫立半晌,未闻王捡发声,心下微讶,转头瞧去,见王捡一脸忧悲之色,怔怔望着自己出神。不禁颦眉微蹙,嗔道:“你……你这人真是,又何苦如此。”说着眉目含惋,缓缓低下头去。
王捡见因己之故,累她心生愁闷,连声暗骂自己该死,急道:“都是我的不是。石姑娘请……安坐。”
石若云转过身来,缓缓道:“我就站于此处,却也甚好。”王捡无奈,只得道:“还请石姑娘指点在下功法秘要。”跟着便将两大神功中一些不明之处说了。石若云一一详加解释,王捡顿开茅塞,妙悟功法精要。
一个时辰之后,石若云知晓王捡只须闭关行功,十数日后自可圆融无滞,成就无上神功。起身又欲离去。王捡心头郁郁,开口问道:“石姑娘,你可是居住于那晶玉宫中?”石若云点点头。
王捡又道:“在下往后……可否到玉宫去找寻石姑娘?”
石若云面上微显红晕,轻声道:“不……不可。那玉宫二楼,住着恩师、师祖婆婆同我。你……你不好生行功,又寻我作甚?”
王捡期艾说道:“在下……想……向石姑娘讨教青鸾宫武学,不知石姑娘可否愿意?”
他原意本是盼着能每日与石若云见上一面,此外再无所求。因此信口向她说出讨教武学之言。却听石若云爽快答道:“你既有此愿,也无不可。那……就定于每日未、申二时吧,到时我自去山谷西边的香英坪候你。但你其余时日,可都得好好修行内功才是。”
王捡听她一口应承,不由欣喜若狂,知这样一来,便可每日得见佳人,况且还能习得青鸾宫绝世武学。这学武还在其次,想到此后日日能与石若云相见,却令王捡心头如蜜之甜,一时欢喜得手舞足蹈,如痴似颠。
石若云临去之时,见王捡兴奋如狂,虽不免心下暗忧,却也有那么一丝异样情愫。
王捡当日兴奋得一夜未眠。直到次日卯时许,这才想到自己未曾行功。当即盘膝而坐,凝神运功。但一想到午后便可与石若云相见,心中杂念丛生,始终无法摈弃灵明,坐了两三个时辰,丝毫未有进展,长声叹气,收功起身用食。
午时一过,王捡便出门向西行去。弯弯曲曲绕过无数奇树怪石,从西谷壁那两道瀑布旁的小径穿出,眼前显出一处小小山坳来。但见三壁环抱下的半亩翠坪之上,遍生无数琪花瑶草,一阵阵异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神清气爽。三五只小鹿徜徉其间,意态悠然,见得王捡行来,竟纷纷围拢而至,温顺亲呢,见人不惊。
王捡缓缓步上香英坪,四顾望去,见三面峭壁如天矗立,却是一面赤红,一面青碧,另一面则呈墨黑之色。三壁三色,通体苍古空灵,有似美玉。而半山之上,雾约烟笼,望不到天色。但谷内四季如春,景绝清旷,令人目不暇接。
他见这香英坪如此胜景,禁不住奔跑欢跳起来,偶尔又见一二玉兔窜出草丛,更是欣喜,展开轻功,在奇花异草间奔逐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正高兴间,忽听头顶风声大作,一惊之下,飘然滑开数丈,抬眼看时,见青鸾宫那巨鹤正飞扑而至,坚硬如铁的红喙急啄自己。
王捡见这灵鹤竟逃过那日雪崩,也甚感欣慰,想到髯公,心下也自伤怀。知这灵鹤认识自己,才会这般抓啄不休,只不愿伤它性命,便施展出绝顶轻功,时上时下,忽左忽右,迅捷如电,翩然躲避。
那灵鹤为青鸾宫之人豢养,日久通灵,力大无穷,兼而灵动非常,但王捡如今功力盖世,那灵鹤纵然神异,又如何能奈他分毫。虽不住跟随王捡身形上飞下落,却连王捡一片衣襟也未沾着,急得时发长唳,双翅鼓动起的凌厉劲风,令香英坪上众小兽全都远远逃开。
一人一鹤,在如此清美景致中上下翻飞,左右腾掠,任是那丹青国手,也无法描绘这般绝妙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