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此处,一名女尼奉上几盏素茶,静尘等人啜茶而饮,见王捡犹自怔怔出神,众尼相视一笑,静尘道:“小施主在寻思些什么?”
王捡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弟子万万想不到,前些日所见那一青一白二人,竟有如此绝大本事,弟子只盼今后能再次得睹’青鸾宫‘宫主之仙容,此生当可无憾!”
静尘喧声佛号道:“若是有缘,想再见青鸾宫主也并非难事。且待老尼将本派与’青鸾宫‘的一段渊源道出,施主心中自会有数。”
说完眼中神光一闪而隐,见王捡正凝神待听,开口续道:“起初我太师伯祖也曾败于’青鸾宫‘第一代宫主之手。此后十年之中,我太师伯祖费尽心血,将我峨眉派至高武学’佛影一剑‘练成,便静待青鸾宫主前来。”
“谁知那’青鸾宫‘宫主在一一造访并再次击败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后,便悄然离去,并未上我峨眉派来。当时我太师伯祖暗自欣喜,心想那青鸾宫主定是怕不敌我峨眉’佛影一剑‘,因此才未敢前来交手,若真如此,我峨眉派’佛影一剑‘之招,立将无敌于天下!”
“如此过得数月,一日,我太师伯祖正在峨眉后峰练剑,忽见远处一座绝峰之上,那青鸾宫主更不知何时光临,正口噙微笑,细观我太师伯祖练剑。我太师伯祖大吃一惊,欲待纵身飞掠至那山峰之上,却见那青鸾宫主已冉冉飞渡而来。”
“她来到我太师伯祖身前,含笑说道:’峨眉剑法以轻盈灵动冠绝天下,今日本宫真是大开眼界。‘我太师伯祖道:’施主至此何为?‘那青鸾宫主抱拳施礼,恭敬答道:’本宫有一事相求峨眉掌门,还望掌门承允。‘我太师伯祖心中大是好奇,心想这青鸾宫主即有若大本领,天下还有何事不能办理,却需我峨眉相助?当即开口询问于她。那青鸾宫主道:’本宫知晓峨眉后峰危崖绝壁之处,生有一株‘九叶灵芝草’,此草除峨眉山之外,世间再无其它出处,名列峨眉三宝之一,端是极为罕见,本宫到此,就为这‘九叶灵芝草’而来‘。”
王捡听到此处,插口问道:“请问掌门,这’九叶灵芝草‘又是何物?”
静尘道:“这’九叶灵芝草‘乃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而生,产于峨眉后峰绝险峭壁之上,一甲子之数方能成熟,寻常人等根本无法得见。此草有起死回生、易胎换骨之功,是人间至灵之物。那青鸾宫主当年向我太师伯祖求取此草之时,那株’九叶灵芝草‘已过了成熟之期,于数月前,便被我太师伯祖摘取,珍藏于本派之中。”
王捡恍然道:“难怪那青鸾宫主要当面向你太师伯祖求取那株’九叶灵芝草‘了。”
静尘接着道:“我太师伯祖听那青鸾宫主到我峨眉,只为求取’九叶灵芝草‘,又见她持礼甚佳,心中大感为难,正不知该如何回拒,那青鸾宫主却道:’掌门请听本宫一言,我青鸾宫位于昆仑山中,其间灵药仙草甚多,本宫知晓贵派所炼造化丹之中,便有数味灵草源出昆仑。若掌门将那株九叶灵芝草相赠,今后贵派凝炼造化丹之时,我青鸾宫必将昆仑所产几味灵草亲送峨眉,已报今日赠草之德。况且,本宫还另有一赠……‘那青鸾宫主说到此处,便即停口不语。”
“我太师伯祖起先听闻青鸾宫主将以昆仑山所出产的数味灵药换取本派’九叶灵芝草‘,想到那数味灵药正是本派凝炼’造化丹‘时极为重要的药引,本已有所心动,又听她还说另有相赠,心下自也有些好奇,便即开口问道:’不知檀越尚有何物相赠本派,用以换取我峨眉九叶灵芝草‘?”
“那青鸾宫主道:’掌门方才演练剑法所谓何名?‘我太师伯祖道:’此乃我峨眉派至高剑法,名曰‘佛影’,虽仅寥寥一招,却集我峨眉武学大成精髓,这一招之中,蕴含有无穷变化,威势极大!不知青鸾宫主以为然否‘?”
“那青鸾宫主微微一笑,道:贵派’佛影一剑‘确实有如佛光乍现,神为之撼,目为之夺,不知此剑是否与金顶佛光有关’?”
“我太师伯祖颔首道:‘一点不错,此剑法是我峨眉派先辈大师细观佛光灯影后,顿悟出剑法至理,于是才创出这佛影一剑’。”
“那青鸾宫主道:‘此招剑势有如佛光普照天下,的确有惊天动地之威,不过……此一剑招只因过于霸道,在施展之时,又极耗功力,有悖于佛门慈悲之心,所以剑法之中,尚存一丝破绽,不知掌门人有否体察’?”
“我太师伯祖听闻此言,心中又惊又怒,心想这‘佛影一剑’乃是我峨眉派至高无上的绝学,剑法虽过于强横霸道,对功力的耗损也确实极大,且历代掌门都曾谆谆告诫,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但却从未听说此剑之中尚有破绽可寻。当下横剑当胸,怒道:‘檀越说我峨眉’佛影一剑‘存有破绽,如此就请出手验证,瞧瞧能否破得此招’。”
“那青鸾宫主道:‘本宫既坦诚道出此言,就知掌门人必然会亮剑与我过招。也罢,仅听本宫口说无凭,就请掌门赐招吧’。”
“我太师伯祖道:‘既然如此,老尼便用’佛影一剑‘领教檀越高招,但此招一出,必然见血,刀剑无眼,檀越请当心了’。”
“那青鸾宫主道:‘若本宫折在此招之下,只怪学艺不精,绝无怨悔。’说罢抽出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面色凝重,全神待招。”
“我太师伯祖见青鸾宫主亮出兵刃,当即施展出我峨眉无上绝学‘佛影一剑’,与青鸾宫主动起手来。”
静尘说到此处,微微一叹,接着又道:“其实我太师伯祖与青鸾宫主说是动手过招,但双方也就于一招之间,便立分了高下。此事如今说来,仍是惭愧啊!”
说完高喧一声佛号,住口不再言语。
王捡静候片刻,见静尘、静空等人均一脸黯然,沉默无语,不由轻声向静尘问道:“请教掌门师太,你太师伯祖是否用‘佛影一剑’战胜了那青鸾宫主?”
静尘抬眼望向王捡,缓缓道:“王施主聪明伶俐,当知此战孰胜孰败,还用得着老尼说么!”
顿了片刻,又道:“既然老尼都已讲到了此处,还是一并说于王施主知晓吧。”
“我太师伯祖施出‘佛影一剑’,原本就没想伤那青鸾宫主,因此只用了八成功力,却不料剑法施展之后,只觉青鸾宫主手中那精光四射的短剑,疾如闪电般一下突破了‘佛影一剑’的剑势,在我太师伯祖前胸‘膻中’大穴处轻轻一触,随即收剑而退。而本派‘佛影一剑’剑招,却只将那青鸾宫主衣袖斩去一角。我太师伯祖见那青鸾宫主剑法通神,仅于自己‘膻中’要穴上轻微触了一下,早已手下留情,否则必遭一剑穿胸之厄,想到我峨眉派至高无上的武学,尚不能与之一战,不免心中大感沮丧,正欲弃剑而去,那青鸾宫主却道:‘掌门且慢,听本宫一言如何’?”
“我太师伯祖伫足而立,那青鸾宫主道:‘峨眉’佛影一剑‘之威势,已超出本宫所料,若单以剑法而论,此剑当可冠绝于天下’。”
“我太师伯祖却道:‘青鸾宫主此话,只怕有些言不由衷吧。’那青鸾宫主道:‘掌门慈悲为怀,方才只怕仅用了八成功力吧’?”
“我太师伯祖道:‘就算老尼用足十成功力,这’佛影一剑‘恐怕也难奈你何’!”
“那青鸾宫主道:‘掌门若全力施出’佛影一剑‘,本宫虽也能寻隙破剑而入,但要想全身而退,却也十分不易,当为此招所伤。当今天下,能让本宫受伤之招,却也寥寥无几,贵派’佛影一剑‘,便属其中之一,若再经本宫将其中那些许的破绽弥补,此招无敌于天下,则可当之无愧’。”
“我太师伯祖听后心想,原来那青鸾宫主所说另有一赠,原指于此。此人武功天下无敌,若能将我峨眉绝学‘佛影一剑’之中破绽弥补,那将本派三宝之一的‘九叶灵芝草’相赠于她,又有何妨。于是,我太师伯祖便与青鸾宫主达成默契,那青鸾宫主也即告知了‘佛影一剑’招式中的破绽与弥补方法,我太师伯祖随后将珍藏的那株‘九叶灵芝草’相赠。”
“此后,每当我峨眉派将‘造化丹’所需那数十种灵草采集齐备,准备开炉炼丹之时,历代‘青鸾宫’宫主必然会携昆仑山所产的几味灵草,准时送达我峨眉,因此老尼等人,便与‘青鸾宫’近两代的宫主有过数面之缘!”
王捡听到此处,心中一动,问道:“掌门师太,数月前弟子在山下遇见那‘青鸾宫’二人,想必就是为贵派送灵草而来的吧?”
静尘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一年前,刚巧是我峨眉派启炼‘造化丹’之时,那青鸾宫主二人,赶在昆仑山所产那几味灵草的投炉之期,如约而至,将灵草及时送达本派。后来老尼见她二人径向我峨眉后峰而去,也不是所为何事?她二人在我峨眉后峰流连有数日之久,方始未见了踪迹。”
静空忽道:“禀掌门,老尼前几日从万佛顶归来途中,在一绝谷谷底,仿佛见得有白影一闪而没,当时那身影快如闪电惊雷,以老尼之目力,尚且无法看得真切,因此老尼猜想,那白影极有可能是青鸾宫主再次光临我峨眉,却不知她频频出没我峨眉后峰,到底所为何来?此事老尼因不敢确定,便未及时向掌门禀示。”
静尘白眉一扬,道:“你所见那白影,必是青鸾宫主无疑。唉!也不知何故,此代青鸾宫主总喜至我峨眉后峰流连,贫尼也曾有数次在后峰见得她倩影,难道我峨眉后峰,尚有其它未发觉的仙草灵物不成?”
静空道:“上次至我峨眉送药的那位青鸾宫主,年纪极轻,当是才传位不久的新任宫主。贫尼见她年纪仅得十六、七岁,可能正因其年少心性,才喜游历山水,寻幽觅胜。会否她见我峨眉后峰景致绝佳,甚为欣赏,因此才常至我峨眉后峰流连忘返?”
静尘道:“那青鸾宫主至我峨眉后峰,绝非贪恋美景,其中定有重要原因。此事待老尼回庵之后,再行慢慢详查。”
王捡忽道:“弟子曾听那青衣男子称青鸾宫主为师妹,不知那青衣男子与青鸾宫主二人,武功孰高孰低?”
静尘道:“那青衣男子自称是‘青鸾宫’护法,我峨眉众人,未能见识此人身手,但他二人既然师出同门,想那青衣男子武功当不在青鸾宫主之下,他二人武功当在伯仲之间。”
静尘说到此处,顿得一顿,自言自语般又道:“那青衣男子与青鸾宫主出没之时,总是成双成对,莫非二人是情侣不成?”
王捡听闻此言,心下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情愫,暗想:“难不成这二人真是情侣么?”心头不由起了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