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间铁笼当中那长发怪人听得此言,突然站起,嘶声道:“你是谁?为何知晓我等受押于此?”王捡眼见这人满脸皱纹,显得苍老之极,忙答:“晚辈姓王名捡,与太行帮有着血海深仇,今日无意听闻此地总管谈及你等被押于此,因此前来搭救。请问前辈名号?”
众人一听王捡与太行帮有血海深仇,无不惊喜万分,却听一人道:“王捡?你……你可真是王捡?”王捡听见这人语调,似乎有些熟识,微微一怔,又听另一人急声道:“王捡王少侠,你可还记得贫道,我是青木啊。”先前那人接口又道:“贫道青松,武当派的青松。”
王捡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急步走到最里两间铁笼之前,一瞧之下,果见两名道士被铁链缚住手脚,正自起身,而锁骨却并未受铁链所穿。二道虽披头散发,满身血污,但瞧其面目,隐隐正是武当派青松、青木二道。
王捡在碧雨坳曾听群雄谈及,现今武当派掌教便是那洞灵恶道,而青松、青木二道却无故失踪,身死不知。回想自己当日上武当派报信,这二道曾挡下自己,险些便与二道发生冲突。今日在此相见,心下更觉疑惑重重,开口道:“你二人为何会被关押在此?”
青松道:“此事说来话长,请王少侠勿念当日失礼之过,先救我等出去,贫道再将详细情形说与少侠。”
王捡道:“当日在下不知贵派发生如此变故,如今早有耳闻,怎会还将那等小事记于心中。”
青松知自己言过,不由面上一红,哑口无言。王捡道:“容在下先从第一间铁笼开始,依次相救诸位。”说着走到那苍须老人铁笼前,扬剑又将两根铁栅削断,俯身钻入笼中。
这苍须老人见王捡削断铁栅,显然功力极深,较之自己也高出不少,大是震惊,开口道:“锁住老夫这几根铁链,均乃精钢所制,你手中若是宝剑,也须全力施为。”
王捡一听之下,想起紫澹剑剑身甚短,恐其力道不及曳影长剑,忙还剑入鞘,跟着拔出背负的曳影宝剑,功运剑身,银芒瞬间暴涨。那苍须老人双目大睁,失声惊呼道:“曳影剑!青鸾宫!你……你……你是青鸾宫的人?”
王捡心下大感惊愕,心道:“这老人竟然认得曳影剑,难不成与青鸾宫宫主认识?”随即想到石若云年方二十,这老人怕也有百岁之龄,如何识得石若云?恐是与石若云的师祖婆婆有一面之缘有说不定。忆起石若云那如仙倩影,绝世芳姿,心中又是甜蜜,又觉酸楚,暗想:“自己身负血海深仇,索血乃第一要务,不知要过多久,自己才能再得与她相会?”
怔得一阵,这才长剑疾挥,将缚住苍须老人右肩处的铁链斩断。跟着刷刷两剑,又将他左、右双脚之上的铁链削断。开口道:“还是等救出你等,再慢慢叙话不迟。”
其余笼中之人,均说:“正是这般。”“此地不可久留。”“无论如何,也得先离此再说。”
王捡手中曳影剑较之紫澹剑更为锋利,如此运功挥斩,却也用了半个时辰,才将笼中七人先后救出。
众人已知王剑功力深厚之极,生平未见,无不骇异。出得笼来,纷纷向王捡行礼拜谢。
王捡道:“这蜀北分坛全坛弟子眼下已悉数外出,只十余人留守,如今均已被在下点了穴道。请诸位赶紧随我离去。”众人一听大喜,紧随王捡上阶出屋,向出口方向奔去。
王捡见七人中,仅那苍须老人与另一位疤面老者锁骨被穿,其余五人,只手脚受制。猜想这二老定是武功极高之辈,否则太行帮也不会对他二人刻意重防。随口问那苍须老人道:“前辈如何称呼,不知被押于此多久了?”
那苍须老人闷声不语,紧随众人曲折绕行一阵,这才开口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记不得了,早已记之不清!”另一位疤面老者接口说道:“司空前辈被押于此地,至少已有三十年之久。”
王捡闻言大惊失色,脱口道:“三十年?这……”转头向疤面老者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号大名?”
疤面老者道:“老夫杜长亭,师出泰山派,十九年前受太行帮围攻,失手被擒。太行帮将我等关押于此,不时酷行加身,便是想让我等归降。”转手一指那苍须老人,又道:“这位前辈便是崆峒派耆宿司空龙,当年江湖人称‘一掌擎天’,老夫当初受囚于此之时,司空前辈曾说他受押此地已达十余年,再算上老夫这十九年,却已超过半甲子之数。”
青木道长道:“司空前辈乃当今崆峒派掌门寒灯翁的师叔。而杜前辈则是泰山派掌门南天一叟的师弟……”另三人未等青木介绍,已各自道出自己的身份来历。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名叫夏南冠,师出庐山派。一位秃头汉子叫甄台文,乃丹霞派高手,另一浓眉汉子姓绍名洪,是括苍派掌门“铁臂神拳”的亲传弟子。
王捡听得司空龙竟是寒灯翁的师叔,心中一动,想起寒灯翁曾提及他有两位师叔于三十年前离山而去,不知所踪,看来这司空龙想必便是其中之一,却不知另一人现在何处?思忖间,已到了出口之处,王捡转动机括,铁门缓缓开启。
他一闪出门,低声唤道:“司空前辈、江前辈,不知你二人还能否施展轻功?”司空龙如未听闻,杜长亭却道:“老夫目前一身武艺虽仅剩不到四成,但内功却并未有损,要跃出这井口,尚无困难。”
王捡知司空龙想必也是如此,点了点头,当先飞出井外。四下里观望一番,未见动静,遂向井下众人一打手式,青松道人脚点井壁凹坑,当先跃出,跟着绍洪、夏南冠等四人先后出井。
杜长亭向司空龙指了指洞口,示意他先上,司空龙一语不发,耸身而起,有如利箭射空,一下穿出井口,高高又飞起一丈有余,身形一个转折,有如一根枯木从空坠下,直挺挺插在井边泥地之上,双脚齐踝没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