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施峨眉派武学,一施崆峒派剑法,但剑招之上所展现出的惊人技艺,早已超越两套剑法原本所含的威势,均已达到剑法的至高之境。
这瞬间的交手,看似平分秋色,但慕容天断已觉出眼前这十六七岁少年所身怀的功力,竟比自己百十年精修的崆峒“灵华真气”还要更为深厚,只觉此事太过令人难以理解,一呆之下,自然收剑而立。
王捡见他手中所持之剑,竟能与曳影剑触击数十下而丝毫无损,也知定是一柄难得的宝剑,开口问道:“你这柄剑甚也不凡,可否将剑名示之?”
慕容天断徐徐吁了口气,吐出“辟闾”两字。王捡大声赞道:“果然好剑。”
此时孙之景与那乱发粗壮老者的拼斗,已了最紧要关头。孙之景手中长剑招式渐渐缓慢,一招一式,无不瞧得清清楚楚。那粗壮老者手中铁杖却时快时慢,或横扫、或直敲,或急挥狂舞,双方相隔达数尺远近,似乎在自顾自比划演练一般,但一招一式之间,却都带着尖厉的异啸之声。
但见孙之景弯腰半蹲,长剑斜斜向上反转挑出,画出一横一竖,有如在空中书写十字。右掌却紧捏剑诀,竖于胸前,不住前后推动。那粗壮老者见状,将铁杖风车般急速舞动,护在身前。但听一阵“铿锵”之声响过,粗壮老者面门已被剖开一道十字伤口,血流如注,整个脸膛一下沾满鲜血,望去形态极是可怖。
两名在旁掠阵的太行帮高手,双双抢上,将他扶住。另一名手持“太宁笔枪”的白袍大汉,如飞又上,连施数招怪异绝伦的枪法,与孙之景斗在一处。
孙之景虽连胜两人,但功力也自耗损不少。知这等车轮战法,自己绝难再胜得余下之人。不由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将长剑舞得风雨不透,护住周身的同时,伺机而攻。
这边慕容天断说出宝剑之名,随即挺剑又上,发动剑招。这一回他再不敢有丝毫轻敌之意,展开平生所学,全力进攻。一时只见满空剑影,却不见了施剑出招之人。
王捡气运剑身,迫出一道两尺来长的银色剑芒,有如银龙出海,上下翻翔,煞是好看。慕容天断那如山如涛般的剑影,一旦被银龙扫中,便告消散无踪。
一晃三十余招过去,但见王捡曳影剑所发剑芒,益发晶亮耀目,而慕容天断的满空剑影,渐渐萎缩退却,只将他周身上下包裹其中,再无发招反击之力。
外围掠阵的那几名太行帮高手,这几日跟随慕容天断,在登封嵩山一带,到处阻杀江湖各派人士,只要见太上护法亲自出手,无不所向披靡。就算再强的敌手,也难在他手中走上二十招。今日却眼看太上护法被王捡逼得全力自保,已然处于绝对的下风,一时惊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事实。
王捡自从离开青鸾宫,下得昆仑山以来,此际方算遇上一名能与他力拼多时的超绝高手。他身具愆阳、清渊两大神功,阴阳互合,交汇融通,内功已是罕有匹敌。此时与强劲敌手过招,激发出体内神功潜力,只觉全身上下,精气勃发,有使不完、用不尽的力道,越战越感畅快淋漓。体内神功灌运于剑身之上,曳影剑威势更增,原本近两尺来长的剑芒,渐渐增至了三尺余。
慕容天断只感周身上下,冰寒彻骨,就连护身真气似乎都要散失消去一般,心知若不立刻抽身后退,再要强撑得数招,必遭剑气穿身之厄。但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破解王捡这压身而至的无俦剑气。
正当此时,却听两声闷哼同时传来,接着又有一人发声惨哼。正惊疑间,忽觉周身剑气压力陡然一松,心头再无他想,拼起全身功力,将自创的一式精绝剑招“满耀乾坤”施展出来。
这一下以攻为守,本是为了随后的倒飞疾退躲避,却不料发招之后,竟见剑尖已刺入了王捡后肩,心中一阵狂喜,正待再施后着,结果王捡性命。那知就在这紧要当口,手中所持辟闾宝剑之上,陡然传来一股无匹巨力,全身猛然大震,如受雷殛,一股热流登时涌上喉间,慌忙间急运残功,将上冲的逆血压下,也也顾不得再伤敌,双脚一顿,倒飞出三丈开外,用剑杵地,抬眼看时,见谭长老已被司空龙击倒在地,不知生死,而豫中分坛坛主“龙门枪魔”秦兆勇,却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原来王捡眼见慕容天断已无还手之力,一面用剑气将他圈住,防他反击,一面细细观瞧他防守剑法的空当,以待他一露破绽,便寻隙将他重创。不料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闷哼传来,似是司空龙所发,忙转头望去,但见司空龙肩头鲜血直冒,而“三阴绝户剑”谭锋却已仆地不起。
王捡见司空龙受伤,心下一急,正欲加紧发招伤敌,随即又听得孙之景也口发惨哼,大惊之下,瞥眼瞧见孙之景肋下鲜血汩汩流出,身形摇摇晃晃,已难以站稳。而那手持太宁笔枪的汉子,正自飞身跃起,凌空挺枪发招,向孙之景“天突”要穴刺去。
王捡见孙之景情势危及,再也顾不得伤慕容天断,剑气立收,转身跃起,直扑那持枪汉子。
就在他旋身倒窜之际,慕容天断这招“满耀乾坤”所发出的一十八道剑气中,最先那一道劲芒,已闪电刺入了王捡肩头。但王捡有愆阳、清渊两大神功护体,一遇外袭,自然而然便生出反击之力,在剑尖将一入体之际,全身真元立时顺剑而出,将慕容天断震伤。
他肩部虽然受创,但身形却丝毫未受影响,曳影剑所发银芒电射而至,在那持枪汉子枪尖将要触及孙之景喉头之时,在他颈项间一闪而没,登时将他头颅削了下来。跟着伸手扶住孙之景,急声问道:“孙师兄,你伤势如何?”
孙之景裂嘴一笑,要待答言,但刚一张口,却咯出大口鲜血来。王捡忧形于色,刚将他扶坐于地,却见司空龙大喝一声,又与慕容天断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