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捡检视孙之景伤处,见他肋间被枪尖戳出一洞,伤势极重,连忙伸指急点,封了他伤处附近穴道,将血止住。
孙之景咳嗽数声,喘息着道:“我这伤……无关紧要,你快去……助司空前辈一臂,他……已不敌。”
王捡转头回望,见司空龙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浸透。而慕容天断手中辟闾剑却如星飞电驰一般,将司空龙裹于剑光之中,确已到极其危险之境。王捡忙提剑飞窜掠起,人与剑合二为一,与杨晴阳的“身剑合一”招式大同小异,身形化为一缕银芒,直刺慕容天断。
慕容天断一身武功也已到了化境,见王捡飞剑来袭,长剑急速划圆,一道道劲圈层层密布,身形却如弩箭一般向后疾飞倒掠,瞬间便到了四五丈开外。王捡却连人带剑,冲破慕容天断所密织的剑网,在他势衰之际,剑尖一颤,已将他右臂划开一道血口。
慕容天断左手五指急弹而出。王捡连忙回剑护身,提防他阴毒暗器。却不料慕容天断只是虚晃一招,就在王捡收剑停身之际,电射直往附近山林间投去。王捡虽想追赶,但因孙之景与司空龙二人均受伤不轻,只得颓然而止。
“白面阎罗”等人眼看王捡击退慕容天断,纷纷四散奔逃,瞬间消逝无踪。只余下“三阴绝户剑”谭锋一人倒卧当地。王捡上前查看司空龙伤势,见他右肩胛处被一剑洞穿。此时虽已封穴止血,但想是因失血过多,一张老脸,竟成了死灰之色。
王捡还剑入匣,将谭锋翻转一瞧,见他已然气绝,向司空龙道:“此地不可久留,不知前辈是否还能施展轻功?”司空龙点了点头,向王捡道:“你剑伤有无大碍?”
王捡肩头虽受了慕容天断一剑,却仅刺入寸余,并未伤及筋骨,此时听他一说,这才伸指点了创处穴道止血,说声:“无妨。”随后将那名崆峒派叛徒提在手中,行到孙之景身前。眼看他伤势极重,已难起身行走,用单手将他托举而起,展开轻功,向另一侧山林间奔去。
来到一处密林之中,先为孙之景包扎好伤处,随即又为司空龙裹伤,待一切妥当,这才解开那崆峒叛徒的穴道,咬牙道:“你姓甚名谁,与冯生逢如何称呼?”
这人先前虽被王捡点了“哑门穴”与“软麻穴”,但意识仍然清醒,早已瞧见太上护法、韩长老等人大败而逃,震骇之下,知今日若想保得这条残命,只能如实招供。此时听到王捡问话,忙答:“小可名叫何元杰,冯生逢……便是小可师父。”他说到此处,转头瞧了司空龙一眼,随后又道:“我师父与我二人,均未参与那峨眉屠村血案。”
王捡厉声道:“那为何血案现场,有三位村人死于崆峒派‘赤炎神掌’之下?你今日若不从实招来,要你尝尝气血逆行的滋味。”
何元杰面色大变,急声答:“小可所说,句句是实,那峨眉血案发生之时,小可正在鲁东一带办事,而小可师父,更是远在辽东。”
王捡见他面上神色,不似作假,又道:“你先前曾说,那遭‘白骨锥’灭口之人对屠村血案最是清楚,他又是谁?”
何元杰答:“他名叫吴青岭,是我师兄,峨眉屠村血案,小可也是听他说起才知,他……他便亲身参与其中。”
王捡听得目眦欲裂,追问道:“那还有谁参与了屠村血案?你若从实招来,我便免你一死。”
何元杰道:“此事小可因未详尽打听,所以也不甚清楚,只知是由……慕容天断率众所为。”
王捡气得伸手一掌击在何元杰身旁草地之上,泥土飞溅而起,落了何元杰一头一脸。跟着恨声道:“原来是那慕容老贼所为,刚才竟然让他得以逃脱。我王捡在此发誓,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心下忽又想起一人,忙又问道:“你师弟余清,可也曾参与血案?”何元杰因口唇之上覆着泥土,不便开口,只将头一点。
王捡勃然大怒,大骂道:“这姓余的奸恶狡诈之极,我定要活剥了他。”瞪着何元杰又道:“哼!你与那姓余的蛇鼠一窝,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掌一扬,便要将他击毙。
何元杰见状大惊,急声道:“你说过饶我一命之言,不可杀我,不可杀我!”刚一张口,泥土便告落入口中,但这生死攸关之际,又那还顾及这些。只因泥土入口,说出的话却含含糊糊,语音不清。
王捡叹了口气,伸指解开他穴道,说道:“我言出必行,你走吧。”何元杰大喜,向王捡抱拳一礼,正待弹身离去。却见司空龙突然发掌,击在未曾防备的何元杰后心之上。何元杰高声惨呼,飞跌出两丈开外,当场身亡。
王捡大惊,怒道:“前辈这是为何?”司空龙哑声道:“是你说饶他性命,老夫却没说。”
王捡变色道:“你杀了他……便是陷我于不义,这……”司空龙道:“放他离去,定有后患。”
王捡见他与孙之景二人,满身鲜血,神情委顿,知他担心何元杰离去之后,若再引得太行帮高手前来,以他身受之伤,恐难自保,因此才杀了何元杰灭口。想到司空龙怪僻乖张的性格,不免对他暗生怨气。长叹一声,道:“前辈为何死死缠住在下,不如各走各的方便。”
司空龙漠然道:“报恩之后,自会离去。”
王捡道:“你跟随我这些天来,也算出了不少力,若算报恩,早已了尽,为何还纠缠不休?”
司空龙道:“你是嫌老夫碍事?”
王捡道:“在下如闲云野鹤,习惯孤身行事,不喜有人跟随。”
司空龙道:“待明日大事一了,老夫便去如何?”
王捡听他让步,心下说不出是何滋味,叹了口气,又道:“并非在下嫌厌前辈,只是前辈所行所想,事事出我意料,实在有些令在下……费解。”司空龙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