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若云用素绫牵带着王捡,一口气飞掠出数十里地,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崖绝壁之上,这才停下身来,收回素绫,向王捡道:“你内伤沉重,我先助你恢复功力。”
王捡道谢之后,随即盘膝坐地。石若云纤手微扬,那一袭素绫冉冉飞起,好似人手一般,贴在王捡后背“命门穴”之上,施出“隔物传功”之法,凌空向他传功。
王捡但觉一炙一寒两股真气同时传入体内,立时闭目凝神,将真息导引入全身经络穴道之中。
二人所习功法一样,均为天下两大至高无上的神功‘愆阳神功’与‘清渊神功’。而石若云一身功力,较之王捡更是高出不少,当今天下,恐怕再难寻出能与之比肩之人。
这一番渡气传功,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已将王捡全身七经八脉打通无碍。王捡内伤虽重,此际也已恢复了四五成功力。
二人收功起身,正待下山,忽然瞥见下方山谷中,一青一紫两道身影一闪而没。王捡但觉那两道身影甚是熟稔,心中一动,向石若云道:“石姑娘可愿去瞧瞧那两人是谁?”石若云天性温柔娴婉,不便违拗,只得随他前往。
二人展开身法,有如浮光魅影般掠到山谷谷口,瞧见前方空地之上,正有两人似在争执不休。王捡一见这二人,全身不由一震,“呀!”一声叫了出来。原来这两人正是杨清荷父女。
杨晴阳听得人声,急扑而至,伸手欲待拔剑时,却瞧见竟是王捡与另一名天仙般美貌的白衣少女,不由得一怔。
此时,杨清荷也已瞧见了王捡,她花朵般的面容上立时显出无比喜悦之色,刚脱口叫出一声“王……”忽然又瞥见王捡身后还立着一位白衣如雪、美胜天仙的女子。这一惊一愕一急之下,再也不法将后面的话唤出口来。
王捡瞧见杨清荷双眸中流露出幽怨之色,面上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嗫嚅半晌,开口道:“杨……杨姑娘,杨……伯父……好。”说着赸赸上前,向杨晴阳施了一礼。
杨晴阳怒目瞪视王捡数眼,又上下打量了石若云一番,口中冷哼一声,转身行回杨清荷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头,开口道:“你不听为父之言,总是想方设法要出来寻他,如今怎样?你仔细瞧瞧那白衣女子,可是比你美丽漂亮得多!”
说完横了王捡一眼,接着又道:“这姓王的小子见异思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清荷咬着下唇,全身微微发颤,怔怔凝望着石若云,一会儿又瞧瞧王捡。过了一阵,伸手指着石若云,向王捡道:“她……她是谁?你……你为何与她一道?你二人又怎会来这……来这如此隐密之地?”
王捡听出她言中之意,大感窘迫,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听石若云淡淡答道:“我是青鸾宫宫主,与他……只不过数面之缘,并非如你二人想像一般。”略略一顿,接着又道:“先前他受人暗算,身受重伤,本宫带他来此,只为助他疗伤。”
杨清荷听她如此一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但一瞧见石若云那仙姿玉色般的容颜,立刻又觉心头微微泛酸。
杨晴阳听闻这绝美少女竟然便是青鸾宫宫主,顿时大吃一惊,暗想:“难怪这臭小子武功如此了得,看来定是受了青鸾宫主的传授。哼!这臭小子不知有哪点好,不但能博得青鸾宫主的青睐,还让荷儿对他一往情深,不能自己,唉!真是气煞了老夫。”
王捡见杨清荷怔怔呆立,默然无语,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杨姑娘……你……别来无恙?”
杨清荷听闻王捡之言,却不答话,只不住拿眼上下打量石若云,过了片刻,缓移莲步,行到王捡身前数尺之地,颤声说道:“你……你真与她只……只有数面之缘?”
王捡明知自己虽心下爱恋石若云,但石若云始终对自己冷冷淡淡,保持着相当距离。虽说自己曾在青鸾宫中待了数十日之久,但其间与石若云见面的机会确也极少,说是数面之缘当不为过。念及于此,转头瞧了石若云一眼,向杨清荷点了点头。
杨清荷心下一喜,忽然想起石若云说他身受重伤,忙关切地问道:“你……你……伤势如何?”王捡微微一笑,道:“已是大好。”
石若云在一旁听得他二人问答说话,转身自向谷外行去。王捡见状,忙急声问道:“石姑娘,你要去哪里?”
石若云道:“你与故人相见,自有许多话说。不如我先行离开,请你……请你别再跟着来了。”
王捡心下大急,一时也顾不得再与杨清荷说话,飞步追上石若云,开口道:“你答应让我随你一道去,怎又反悔?你万万不可舍下我……独自前往。”
杨清荷急步上前,大声问道:“你要跟她去哪里?”王捡转头回答:“我……我要与石姑娘一道,去……去办一件极极重要的事。”
他想到杨晴阳是太行帮白虎执法,自己随石若云同去寻找千年玄龟内丹为武当派弟子解毒,当可算是与太行帮作对,此事绝不能让他知道,因此隐瞒住不说。
杨清荷却又气又急,连连跺脚道:“你可是见她比我美貌,便……便要……”说到此处,心中委屈悲苦,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王捡左右为难,期期艾艾说道:“不是,不是。此事……此事关乎三四十条人命……无论如何,我……我也要随石姑娘同去。”
其实他深知杨清荷对自己的心意,但心中的确又不舍石若云。在他内心深处,对石若云的爱慕之心,比之杨清荷,要来得更为情真意切。
杨晴阳眼看爱女为王捡如此伤心愁苦,上前扶住杨清荷,柔声安慰道:“荷儿快别生气了,如此薄情无义之人,你……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还是随为父回家吧。”
杨清荷听了父亲之言,一时再也忍耐不住,扑在父亲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王捡见杨清荷伤心落泪,顿感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欲言又止,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石若云忽然转过身来,向杨清荷道:“杨姑娘请听我一言。”
杨清荷回头望着石若云,泪珠莹然的双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但听石若云幽幽地道:“杨姑娘……可曾知晓我青鸾宫的宫规?”
杨清荷垂泪道:“我……我才不管你什么宫规呢!我……我……你……你说出此话,却待如何?”
石若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黯然道:“我青鸾宫历代以来,均有贞守不嫁的宫规,每一任宫主,从初生而至寿终,均是清白女儿之身。”说完此话,忽然间飞掠而起,直向谷外投去。
王捡连忙追出,口中大声唤道:“石姑娘,石姑娘,等等我,请等等我……”二人何等功力,只略略一闪,便已消失在远山近林之中。
杨清荷乍听石若云如此一番言语,内心大为震惊,知晓自己误会了石若云,待要向她道歉,却哪里还能见得她的倩影。又见王捡急追而去,竟连一句离别之言也未留下,心中又是伤感,又是惆怅,更有一丝悔意与无奈,一时五内杂陈,怔立当地,目中泪水,好似断线珍珠一般,不断地流将下来。
杨晴阳也未想到青鸾宫竟有这等苛刻的宫规,知那白衣绝色女子实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自己刚才也误会了她,心头也不免一阵黯然。
二人沉默一阵,杨晴阳开口道:“荷儿,快随爹爹回家吧。”杨清荷泪眼模糊,也不答话,只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
杨晴阳轻轻抚着杨清荷的秀发,柔声劝道:“别哭,别哭啦,那姓王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的,就算给我的荷儿提鞋也还不配。”
杨清荷听他再次提到王捡,更觉悲从中来,声音越哭越响。杨晴阳无法,只得连连劝慰。
且说王捡见石若云独自离去,心下又惊又急,忙飞身追出。但他功力并未完全恢复,如何能追得上她。虽拼尽全力施展轻功,并不住大声急呼,但石若云却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电飞远引。
王捡猛追一阵,前方已失去了石若云的踪迹,心中又气又急,发疯般满山呼唤,四处狂奔,这样一来,反到因此迷失了方向,只在方圆数十里内的深山密林之中乱奔乱窜。
待得天近黄昏,体力消耗过大,感觉内伤又有渐发之象,无奈只能停下身来。
他回想起先前情形,石若云被杨清荷父女误会,致令她大感不快,自己好容易方能与她再次相见,未想不到半日时光,伊人便又告渺无影踪。虽说她去向明确,但蜀滇藏边一带蛮荒之地广阔辽远,山高水深,就算一路追寻,到了当地,能否与她再行相见,尚是未知之数。思及此处,内心更觉锥痛难耐,脑海之中也是一团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