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王捡起身北上,不一日,已来到了川北保宁府附近,他知晓太行帮在城中眼线甚多,因此未便入城,只沿着山道,径直向蜀北分坛所在奔去。
尚未来到那破庙前的树林,已然听得树林中传来许多轻微的呼吸之声,王捡心中一动,猜知树林中定有蜀北分坛设下的暗卡,不由忖道:“看来太行帮防备极严,要深入蜀北分坛腹地,当废不少手脚!”
随后又想:“这蜀北分坛建在地下,早先自已得知的那叩门暗号,如今定然早已改过,要想故技重施,再无可能。若是明闯,一旦打草惊蛇,到时分坛之人要来个闭门不出,自己又如之奈何!看来只有暗中行事,先擒下活口,再逼问入门方法一途。”
主意打定,展开无上身法,轻烟般闪入林中,隐身于一株巨树后悄悄窥探,却见左右两侧,各有两人携刀带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林中较远处几棵树干之上,另有几人蹲守,数了一数,共有十人之多。
当即伸手剥下一块树皮,揉搓成四个小圆球,手腕轻轻一抖,四球先后飞出,却同时打中四名太行帮弟子的昏睡穴。四人半声未哼,齐齐昏晕过去。
王捡鬼魅般掠至近前,提着其中一人的后领,闪身出林,奔出老远,这才停身,伸指将那人点醒,沉声道:“你若想要活命,便据实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只觉全身酸麻,丝毫无法提聚功力,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王捡轻叱道:“快说,这蜀北分坛之中,有些什么人?那追魂叟、林景福等人,可是投奔在此?”
那人吞了口唾沫,眼珠骨溜溜乱转,却并不答言。王捡见他腰间悬着一柄乌鞘单刀,伸手拿过,潜运神功,顷刻之间,青烟升腾,焦臭四起,那单刀的鲨鱼皮刀鞘登时溶化殆尽,露出通红的刀身,便如刚从熔炉之中拿出淬炼一般。
那人几时见过这等惊人功力,心中立时想到一人,吓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结结巴巴说道:“王……大侠……请饶……饶小人一命!”
王捡将单刀轻轻一抛,缓声道:“还不快说!”那人道:“分坛中……有……”
恰在此际,树林中警啸之声陡然四起,只听许多人不住高声呼喝,似乎已查觉有人入侵。
王捡知已无再问的必要,伸指又点了这人昏睡穴,闪身向前掠出,绕开正面,从侧后方潜入,到了破庙前不远,但见庙中先后涌出四五十人,直向树林中各处奔走查探。
王捡灵机一动,双脚点地,箭一般射向破庙后的天井所在,晃眼看时,见此地并无人踪,忙弹身向那枯井中跃去。
身躯刚投入井中,还未及落地,已瞧见井底有两人正做势上跃,似也欲待出井。王捡双脚脚尖交替点出,那两人只觉头顶一黑,尚未抬头看清是何状况,便已受制昏迷过去。
王捡点翻井中二人,飘然落地,见井底铁门半敞,心中大喜,一个箭步急窜出内,借着微微天光,陡然瞧见前方甬道中人影幢幢,全都向这出口处奔来。
王捡吐气开声,凌空发掌劈出,却只用上了三成真力。这几人毫无防备,受王捡掌劲所激,口中大声惊呼,身子全向甬道内飞跌开去。
王捡这些天来,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位武林异人之言,再不愿多造杀孽,手下自然留情,这几名太行帮弟子虽跌得七荤八素,却并未受多大损伤。王捡一掌击退众人,随即飞身追至,双手十指连弹,已将这几人全数点了穴道。
却听前方甬道中一人高声道:“王捡小狗,这蜀北分坛,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王捡一听语声,便知是太行帮帮主诸葛太行,心中微惊,暗想:“原来这大奸贼竟也藏身此地,今日无论如何,也定要令此贼伏诛才好!”
心念间,展开身法,急向发声之处直扑而去,但这蜀北分坛所在,便是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王捡掠出十几丈,前方岔道左右频生,也不知诸葛太行等人向何方逃去?一时心中大感焦急,只能胡乱奔窜,一边运功细聆动静。
转了一阵,偶尔得遇蜀北分坛中的一二弟子,也只出手打穴,并不取人性命,但这般瞎寻,哪里却有诸葛太行的影子。暗想:“看来此地恐或有别的出口,那老贼说不定已经离开这分坛!”
想到此处,心中不觉一凛,加紧身形,全力向出口处掠去。刚向来路奔出数丈,耳中已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哗啦轰隆”之声。
王捡大惊失色,加紧向前飞窜,待到了大门前,却见铁门早已紧闭,外间沙石倾倒之声大作,显然太行帮众正自全力封填枯井。
王捡凝目细瞧,见开门所用的搅盘机括已然损毁,惊怒之下,运起神功,全力发掌击在那道厚实的铁门之上。但闻“嗡然”一声震天巨响,整个甬壁微微摇晃,壁顶泥沙簌簌而下。巨大的反震之力,令王捡双臂酸麻异常,心头气血也微微翻涌,而那道铁门仅向内凹陷出一个大坑,并未丝毫损伤。
王捡一呆之下,忙又拔出紫澹短剑,运功迫出三尺剑气,全力向铁门刺去。一溜火花闪处,那铁门被刺出尺来深一道创口,王捡担心紫澹剑有损,不敢再刺,回剑入鞘。心想:“这道铁门厚达四尺有余,自己虽有宝剑在手,却也难攻破如此厚实的铁门,况且外间枯井已被沙石填满,就算真能凿开铁门,仍然无法脱困,看来还须另寻出口才是。”
耳中听得外间沙石填倒之声渐小渐轻,知六七丈深的枯井已被填平,回头望去,但见起先被自己点了穴道的六名太行帮弟子,仍旧躺在甬道中昏迷未醒。咬牙忖道:“这蜀北分坛之中,先后有十余人被我点了穴道,均未能脱出逃生,那诸葛太行为了困我于此,丝毫也不顾帮中众弟子性命,竟连同这十余人一道随我陪葬,当真好狠毒的心肠!”
一边想,一边急步上前,伸手拍开其中一人的穴道,厉声喝道:“那诸葛太行已将正门封死,此处可还另有密道?”
那汉子听了王捡之言,也是大惊,颤声道:“地宫末端还一条罅隙出口,只可……只可容一人出入!”说着翻身爬起,急步向后方奔去。
王捡随后追出,奔了十多步,嫌那汉子身法太慢,一把将他挟在肋下,大声道:“你快快指明出口路径,我带你出去!”照着那汉子指示的路径,曲折奔出几达一里,甬道渐行渐窄,转过一个弯,眼前但见满地的巨石,已然将前方的出路堵塞。
那汉子一见之下,凄厉地叫道:“完了,完了,这唯一的出口,看来……也已被人封死!”王捡将他放下,借着不远处甬壁上一盏油灯的微光,向前查探,但见前方极窄的甬道完全坍塌下来,被巨大的石块封堵得严严实实,毫无空隙。
王捡心头一沉,回身问道:“此地离那出口罅隙还有多远?”
那汉子眼神木然,喃喃自语道:“出不去了,出不去了,过了这甬道,前方另有数十级呈螺旋向上的石梯,此处既已坍塌,石梯处当然也完全损毁,我等眼下,只有……只有慢慢等死一途!”
王捡听他如此一说,也感手足无措,愣立良久,开口又问道:“你可知此地的壁顶,离地面距离却有多高?”
那汉子听得一呆,沉吟一阵,说道:“只怕……至少也有六七丈远近!”望了王捡一眼,又道:“难道……你想破顶而出么?哈哈……就算你武功高极,此事恐怕……恐怕也难如你愿!”
王捡见此人竟然甘愿坐以待毙,心中一怒,大声喝道:“你不愿设法脱困逃生,自也由得你去!”一边说,一边向前方奔去。心下却想:“难怪那出入蜀北分坛的枯井极深,看来这地宫距离地面,当真有六七丈高下!”
一边思索脱困之法,一边沿甬道找寻先前被自己点了穴道而受制的蜀北分坛弟子,心知这些人实因自己之过,才会受困于此,一旦遇上,便立时为他们解开穴道,并将眼下情形如实说出,众人听后无不悲哀绝望,纷纷聚在一处商量,其中几人自知必死,不住开口大骂诸葛太行等人奸险恶毒。
王捡从众人口中得知,这地宫分为上下两层,上一层占地最广,正是自己目前所处之地,也是蜀北分坛众弟子饮食起居之所。而下一层只因空间窄小,除用来存放食物饮水等物品外,其余空间,已被太行帮改作了牢房。
王捡听说下方囚室中,又新近关押了四人,忙即赶去,将那四人救出。这四人武功虽算不得江湖一流高手,但却均是江湖上侠义忠良之士。他们受王捡搭救,本来欣喜无比,随后听说太行帮之人已将此地两处出口全部封死,立感失望沮丧,这一喜一悲之下,均呆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