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雪过天晴。
此刻本应是太行帮看押来提王捡外出劳作的时间,但他候了半天,却不见人来,心下大为奇怪,暗想:“定是这太行帮蜀西分坛昨夜出了变故,一众爪牙都忙于捉拿来犯之人,因此便顾不上其它的事了。”想到今日难得能休息一天,心下暗暗高兴。
他转过身来,去瞧那断臂道人,见他仍然昏晕未醒,不由又为他担忧起来,心道:“这道人昏迷了一夜,至今未醒,不知能否挺得过这关?”
再次用手探了探他的鼻端,见其呼吸若有若无,较之昨晚,倒像是更加严重了。忙又将水钵取来,喂那道人喝了一次。喂水时手背碰到他脸上,触手但觉一片冰凉,有如死人一般,心下一慌,暗道:“这道人看来是不行了。唉!他若死在此地,连个报丧之人都没有,却不知这道人是何方人氏?”想到此处,忙伸手在他身上摸索,希望能找到甚么信物。
待摸到那道人胸腹附近,觉出他怀中似乎有些物事,探手入怀,将他怀中之物掏了出来,见其中有两个小小玉瓶,还有一本薄薄的绢册。他将那绢册放于一旁,随手打开其中一个玉瓶,见瓶内装有数粒黑色丹丸,用鼻一闻,药香扑鼻。又将另一玉瓶也打开来看,见是些粉末状物。心道:“这两个玉瓶之中,难道是治伤的药物不成?”
他见这道人气息微弱,已是将死之人。咬了咬牙,忖道:“管不了这许多了,只能将这瓶中之药与他服下试试,若能治得这道人,是他的运气。若然无用,也只能怪老天爷定要将他收了去!”
他将那黑色丹丸倾出两粒,纳入那道人口中,又将粉末状药物也倒了少许在他嘴里,然后用水送下。
他喂那道人服下药物,便坐着等候。又过半晌,不见动静,暗想:“难到那粉状之物不是内服之药,而是外敷所用?”忙又将包扎其伤处的布块揭开,露出肉来,倒出些粉末洒在断臂处,重新包扎妥当。心道:“如今内服外敷之法都已用尽,就看道长你命长不长了!”
这般忙活半天,此时方才诸事妥当,当下靠墙而坐,眼光过处,见方才从那道人身上搜出的那本绢册丢在一旁。好奇心起,上前将那绢册拾过,顺手翻阅起来。
翻到第一页,见绢册上写有四个大字。他经霍至谦数月的教导,大多数文字都已学会,见那四个大字写的是“青城剑谱。”心道:“原来是本剑谱!”一页页翻了下去,见后边每页当中,都绘着一个人形,手持长剑,比划着各种招数。
他随手翻阅,翻到最后几页时,见其上却绘着一个全身****的男子盘膝而坐,不由面上一红,忙将那绢册合上,暗道:“既然是本剑谱,又为何绘有****的人像?”又想:“这剑法既叫‘青城剑法’,这道人想必是青城派的了。”想起自己在峨眉之时,静尘师太曾经说过:“两年之内你若未被‘青鸾宫’收留,老尼将亲送小施主前往青城,求青城派掌门赤阳子收你为徒”这话,心中又是一动,再次打开那本绢册,仔细翻看起来。
他细瞧绢册中所绘剑法,见招式甚为精妙,不由对青城派暗生敬意。翻到最后几页,又向那描绘的****男子瞧去,见其全身上下绘满了各种细细的线条与红色的小点,旁边写着注释。眼光扫处,见那些蝇头小字写着什么“任脉、督脉、阳维、阴蹻、冲脉,手阳明大肠经、足太阴脾经、手厥阴心包经,还有什么会阴、关元、膻中、天突、百会”等等字样。
他呆呆的瞧着这些线条,心中却想:“自己所练‘愆阳神功’心法第二重之中,也有这些相同的文字。原来其之所指,便是所谓的经络穴位了。只要能明了这些经络穴道的线路方位,就能够习练‘愆阳神功’第二重心法!”想到此处,忙凝目细看,在心中默记那些经络在身体内的行走路线以及各穴道的所处位置。
他正全神贯注冥记那绢册上所绘经穴之时,心下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自己未经这道人的允许,便私自偷看他青城派的武学图谱,这与偷盗好像并无多大区别!”
他曾听杨清荷说起过江湖上一些禁忌,知道偷学别派武功实乃江湖大忌,如若被人知晓,更会有性命之忧。忙将绢册合上,连同那两支玉瓶,重又放回道人怀中。
过午时分,一名太行帮看押送来了饭食,瞧了瞧那断臂道人,见他仍旧昏迷未醒,冲王捡喝道:“这厮死了么?”
王捡道:“他只是晕了过去,却还未死。”那看押道:“你若见此人死了,便大声唤我。”
王捡答道:“知道了。”他待那看押走后,胡乱用了些吃食,还为那道人留下一些,心道:“若我将这点食物吃完,万一这道人醒来后要吃东西,那可不好。”
王捡盘膝而坐,心头反复回想那绢册上所绘的经络穴位图形,虽然他并未记熟,但也大略记下了一些。试着按“愆阳神功”第二重心法导引体内真气,意念动处,体内真元果然随之而动,只是运行还颇感吃力。不由大喜过望,暗想:“看来果真如此,只需将身体各处的经络穴道记熟,再将体内真气在周身经络穴道之中运行,便能练成‘愆阳神功’心法第二重。”
他细细在心下冥思“愆阳神功”习练之法,以前很多不明之处,现下都已渐渐有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