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皓月徐徐从东方升起,那山崖下的景致,渐渐清明起来。王捡见十数名太行帮妖人,从大包小包中倒出许多粉末状药物,调配好后,渗入事先预备好的牛羊肉块上,又将那许多肉块和上生血,置于崖前那片平整的山坡所在。
太行帮众妖人将一应物什收拾妥当,当中几人便如飞下山而去,其余人等,各寻隐密之处藏身,只留下一名披头散发,身着虎皮战裙、手持哭丧棒的半百老者。
王捡看得大是奇怪,不知这群太行帮妖人到底在弄何玄虚,又待开口询问八极老人,却见他伸指做出禁声手势,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耐心等候。
过得半晌,先前离去那几人,重又显身,人人肩头扛着根树木。几人上到崖前,一阵刀砍剑劈,将树木砍成一截截的柴火,垒成一堆。一人从包袱内拿出些火油,泼洒于柴上,众人重又隐身藏好。王捡心下恍然:“原来前先离去之人,是去砍伐树木,以便引火。”
明月渐升渐高,崖上崖下,一片清辉,亮同白昼。那披发老者见时辰已到,伸指一弹,一点火光直飞柴堆,顷刻间火焰熊熊。
火光升腾而起,映出那披发老者满是创痕的疤脸,说不出的狞悍可怖。
只见那披发老者将手中哭丧棒一扬,口中“呜呜”作声,围在那火堆前手舞足蹈起来。他跳得一会,跟着口中又大声唱出各种怪异绝伦的声调。声音越唱越响,远远散开,久久回荡于山林间。
王捡看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轻声问道:“前辈,这些太行帮妖人,到底在搞什么玄虚?”
八极老人道:“看来是在行某种巫邪之术。哼!太行帮中,牛鬼蛇神果真不少!”
不一会,只听得远处林中隐隐传来一声狮吼。狮吼过后,又是数声虎啸狼嚎,跟着便是各种猛兽的咆哮之声此起彼伏。那兽吼声中,夹杂着奔行踏地的轰隆声,如闷雷般滚滚而近,似乎许多猛兽正向着这边奔来。
果然过不多时,一只吊睛白额大虎率先从林中直窜而出,向那火堆处扑来。随后,数十只狮虎野豹、百十条豺狼、十余头棕熊先后从林中奔出,直向火堆而来。
王捡见得如此诡奇怪异之象,只觉全身毛发根根倒竖,手掌脚心全是冷汗,几疑自己是在做梦。
正瞧得战眩,忽听八极老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那披发老者,必是百兽神君的弟子无疑。”
“百兽神君?”王捡听得惊奇不已,忙问道:“百兽神君又是何方神圣?”
八极老人压低声音道:“百兽神君其人,出生苗疆乌蛮部落,实乃蛮夷,不知何时在山中得遇异人,习得一身怪异高强的武功。更为可怖的是,其用所会之巫术,能招百兽而供驱使。那百兽神君残狠凶毒,曾因些许小事,便驱百兽而入城镇,至数百人伤亡,造出无边杀孽。但因他武功高强,许多武林人士欲诛之而不得。当年点苍七剑就曾联袂下山,立誓取其项上人头,但仍为其逃遁。还得老夫那生平挚友,千里追踪,才将其重创,此后便再无所踪,原来他还收得有弟子。看来此人在太行帮中,职位定然不低。”
二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向崖下观瞧。见群兽纷纷围在火堆附近,张牙舞爪,嘶吼四作,虎豹豺狼间不时发生撕咬争斗,但似乎都对火堆前那披发老者甚是畏惧,不敢上前争食那堆血肉。
那披发老者口中继续发出怪唱之声,蹦跳着来到事先备好的肉堆前,不时用哭丧棒将肉挑起,抛向群兽。群兽咆哮抢夺,争食不已。不一会,那堆肉食已被群兽抢食殆尽。
那披发老者见半数以上的群兽均吃了肉食,突然止住唱声。群兽中一小半便即四散逃去。而其余吃了肉食的虎豹狮熊等猛兽,竟纷纷卧俯在地,不再咆哮嘶吼,除兽息咻咻外,再无声息。
那披发老者口中再发怪啸,手举哭丧棒,一步步绕向山后。群兽闻声,乖乖跟随其后,向巨兽人栖身那山洞奔去。隐身于山石后的太行帮妖人见状,悉数显身出来,紧随兽群,也向那山洞处行去。
群兽行至巨兽人洞门外,便告停下身来。那披发老者将手中哭丧棒一阵挥舞,十几头虎豹直向洞内狂奔而去,而其余兽群仍旧或坐或卧,无声无息,有如豢养得异常听话的家犬。